太师遭人暗算之事传到小七的耳朵里已经是几日后了,皇帝因为这件事烦恼不已,只好将王爷和白府定亲的日子往后移了移。
小七不只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至少叶羽不用立马娶白昭心,难过的是还是要娶白昭心,这件事就是钉在板上的事情。
只不过府里的人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关注,慕白鸢还是一如既往的弹琴,昭染也还是在一旁的泡茶,卫君顾偶尔会和她们一起谈笑风生。
小七虽然学过一点弹琴,但是擅长的是古筝。
夕阳中,三个女子坐在亭子当中,慕白鸢还是弹琴,小七本来不想弹古筝的,但是慕白鸢再三邀请她,小七只好决定弹古筝。
小七身穿一袭白色的衣袍,头上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峨眉黛首,灵气四溢。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两下,一串悦耳的音调跳出,仿佛是高山上飘下的琴瑟之音,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銮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拒,如样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学舞纷纷中的哪一点红梅。
慕白鸢身着粉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根七宝珊瑚簪子,印的面容芙蓉,美人如画。
玉手轻挑银琴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
两个人的琴音不相同,小七的是带着高山流水的空旷,有着浑然天成的豪气。而慕白鸢的琴音则是清丽婉转,像是一个少女低低弹唱,其中的美妙自不必说。
一曲完毕,小七站起了身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大大剌剌地坐了下来,一点都没有刚才弹琴时温婉的模样,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慕白鸢有些吃惊,虽然听闻过柳家七小姐琴音绝妙,以为只是世人舛讹的,没想到如今听了,还真是一绝。
小七对她眼底表现出的惊讶不以为意,毕竟她的名声在外就是不学无术,别人相信她会弹琴才怪,不过她也就只会弹琴,弹古筝。
还是柳长卿逼着她学的,开始她也只是打算随便应付的,但是没想到她摸到那古筝的一瞬间,灵魂像是被吸了进去,不由得对古筝入迷起来。
于是唯一拿得出手的才华估计只有弹古筝了。
“今日天气晴好,园子里的荷花长得也好,不如摘了来煮粥喝?”卫君顾淡笑道。
这样说着,三位女子同时看向了园子里一个池塘,果不其然,初夏的时候,荷花长得正好,满荷塘的荷叶,中间夹杂些粉色和白色的荷花,还有一些刚长出来的莲蓬。
“这样罢,我去做些吃食,你们在这里歇息片刻。”慕白鸢站起身道,向着厨房的地方走去。
小七往嘴巴里塞着点心,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温婉的女子,忍不住感叹,果然男子都是喜欢像慕白鸢这样的女子吧,所以叶羽才会娶白昭心吧。
慕白鸢正用刀切雪白的莲藕,洗净放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料汁里面,打了一个滚,倒入瓷盘,撒上香葱末,缀上两颗殷桃,放在一旁的冰碗里镇上,凌乱中活色生香的俏丽,呼之欲出。
一男子倚着门槛,带着笑静静的看,也不出声。阳光照在他的黑衣上,暖的发烫,却说不出来的舒服。
整个府邸种满了花木,是为了取花草之阴森寒冷。
慕白鸢早就注意到身后的人,也不转回头看,只开始着手忙别的菜,锅底下架着的柴劈的正旺,蔬菜被水一烫,绿的沁人。一旁的锅里蒸着饭,冒着很大的热气,浓郁的米香味揉着淡淡的竹香只往人的鼻孔里钻。
卫介靠近她,拿了炉灶上盛好的莲藕,拿了一片放在嘴巴里尝,赞叹道:“味道很好,白鸢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一点退步。”
慕白鸢转身看他,嗔怪道:“师哥,你怎么也和个小孩子一样?喜欢偷吃东西了。”
亏她幸苦做的莲藕,一转身就被他吃了一大半了。
卫介丝毫不注意她,又拿了一块莲藕塞进嘴巴里,啧啧了一声,这才没有继续拿瓷盘里面的莲藕。
“白鸢,你下山都有一年半载了,怎么都不回去一趟,师傅想你可想的紧。”
慕白手手下的动作一顿,才道:“这不是太多的事物,没有时间回去,不过师哥,你怎么有时间下山?”
卫介无奈道:“还不是师傅打赌然后输了,要我下山帮助一个人,要不你以为我会舍弃山上的悠闲生活来山下受苦。”
“师哥说的是柳七月么?”
“正是。”卫介又拿了一块莲藕,心里却有些无奈,师傅和师伯打赌,输掉的结果竟然是让他下山来到一个名叫作柳七月的身边,说是要保护她。
还不能让她知道,害的他费了好大一番劲,这才来到了她的身边。
还被安乐王爷发现,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日一把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淡淡的问他,为什么要特意的接近柳七月,仿佛只要他撒谎,那剑就会毫不客气地直接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还好他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才保住一条命。
慕白鸢想了什么,眼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不动声色地准备着荷花露水,准备做一道冰镇莲藕羹。
莲藕磨成的粉末倒入水中,用开水细细的煮,直到有浆糊的粘稠液体形成,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大半,然后又加上了冰糖还有葡萄。
然后晾冷之后,又用冰块冰镇。
卫介看着她做完了一切,拿着勺子又想舀一勺,还好她手快,急忙端到了身后,浅笑道:“师哥,这次你可不能偷吃。”
他有些无奈地放下了勺子。
慕白鸢哭笑不得,她的这个师兄在外人的面前就是一副冷冷的面孔,一旦在她和师傅的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丫鬟们进来将准备好的食物一份一份地向着亭子端了过去,一个一个的摆放在石桌上,顿时亭子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莲藕香味。
一盘是冰镇莲藕羹,一盘是冰镇莲藕点心,一份是樱桃莲藕糕。
慕白鸢和卫介走到亭子,小七远远地看到卫介,惊喜道:“卫介!”
卫介淡漠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
小七瘪了瘪嘴,果然几日不见,只有她一个人是一厢情愿啊!
卫君顾见到来人,熟络道:“卫兄,别来无恙。”
卫介客气道:“卫公子,别来无恙。”
两个人走到一起谈论了几句,小七咋舌地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竟然认识。
五个人坐在木桌前,偶尔谈论几句,小七低头吃东西,心里寻思着卫介和卫君顾是什么关系,还有和慕白鸢有什么关系。
中途卫君顾给她夹了几块藕片,小七低头全都吃了进去。
卫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七小姐,你离开王府几日,一直都是呆在这里吗?”
小七喉咙里差点噎着,轻咳了几声,沉默不语,她现在除了可以呆在这里还可以呆在哪里啊。
“师兄,多吃点!”慕白鸢夹了一块莲藕放进他的碗里,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卫介想到什么,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样又过了几日,小七实在是闷得有点受不了,呆在房间里闷声叹气。
“嘎”门被打开,一道欣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小七坐起身子,“世子哥哥。”
“小七,这几日是不是很闷,今日我带你出去游玩如何?”卫君顾走近她,坐在了她的床沿上,俊美的容颜是满满的温柔。
“好。”小七点了点头,她早就想出去了。
卫君顾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男装,看起来比一般的男子服装要小一点,似乎是为她准备好的。
小七接过衣服盯了一会儿,抬头,“世子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一套衣服?”
她记得这套衣服是她以前回府扔掉的,就是怕被柳长卿发现,就随意的丢弃在外面了,当时回去找找不到的时候她还很难过呢。
卫君顾失笑,温柔道:“这一套是新作的,我看你以前穿的男装都是这个模样,于是就派人定做了这么一套。”
小七轻轻的“哦”了一声,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卫君顾还是那样一个照顾她的世子哥哥,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集市距离卫府足足有十公里,小七坐着马车上面,低头不语。
马车里面很宽敞,躺下一个人都很轻松。
“小七,是不是累 了?可以躺下来休息。”他问道。
小七摇了摇头。
“小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又问道。
小七抬起头看他,“世子哥哥,十年之前,你有没有去过云州北部?”
卫君顾闻言,身形一顿,神色微微一变,半响才缓缓地道:“那日,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记得小七昏迷不醒,昏睡了好几日。”
小七愣了愣,那记忆里的男子就是卫君顾没错了,只是她的心里似乎总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