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强和张聪两人把东西托人给带了进去,都是香烟和一些食品。临走的时候,两人又还凑了点钱,给三愣子存了五千块钱的监币,这才安心的往市区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张聪开着车,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赶忙问道:“对了强子,我有个事跟你说,你那个大排档打算干到啥时候啊?是真想靠这个生存啊,还是暂时的?”
“谁想一辈子都烤串啊,这不是没办法么,我总得养活自己吧。”永强有些头疼,最近生意到是挺好。可突然间被两个***给搅和了,一想起范洪和牛剑,他心里就烦躁的要命,更不知道这俩个孙子后面会玩啥花样。
“我手里有个活,你看看有没有兴趣。我们分局一个领导的亲戚要卖客运车,跑顺天和府阳这条线,连车带线一块卖,一共四十万。这可是个机会,你也知道,顺天和府阳这条客运线,是稳保赚钱的买卖。”
永强一听这个,当下就来精神了,跟打了鸡血一样问道:“****,这事儿准吗?”
这确实是一个来钱道,顺天市是省会城市,俯阳城是距离顺天最近的地级市。每天往返的客运车不少,不敢说每一趟都满员,那也差不了太多。两个城市相离45公里,是一个说长途还不是长途的客运买卖,一年下来,稳赚个二三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废话,肯定准啊。你要知道,别说客运车了,现在光是这条线,就得40万往上,这还得是遇到想卖的,不想卖的,你拿100万人家也不卖。俺们领导他家亲戚要移民了,所以要快点出手,你要感觉行,我就跟领导说一声,让他给你留两天,你抓紧时间凑钱就行。”
“40万?我他妈上哪偷去啊?路是条好路,可钱上哪弄啊?”永强叹口气,感觉满身疲惫。走向社会后,他处处碰壁,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干,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本去干。
张聪瞄他一眼,也有些发愁:“想想办法吧,强子,我是真感觉这是一个机会,要是错过了,再想找可就难了。”
永强叹口气,陷入沉思中。这种机会可是不等人的,一旦失去了,再想挽回就没可能了。钱,他需要用钱,需要很多的钱,他使劲用双手搓着脸,再一次感觉到人生的无奈,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来气…
一路回到城西区,张聪还要回警局上班。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一句:“强子,想想办法。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也就不用干烧烤了,我回头跟我们领导说说,让他给你留几天。”
永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思考张聪的话。不得不说,他动心了,这是个正经营生,一旦接手,起码也算有个不大不小的实体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不能拖,必须得马上办才行。他决定去找亲戚朋友借钱,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这个客运手续给拿下。
就在他刚要动身的时候,肥龙打来了个电话,问他啥时候才能回来。这一上午都是肥龙自己在上货准备东西,忙的他脚打后脑勺。眼瞅着下午就要出摊了,这永强还没回来呢,他有点着急了。
而永强满脑子都在想钱的事儿,直接就把烧烤摊给扔到脑后了。肥龙这一打电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依旧是个街头小贩。但事情已经决定了,他只好告诉肥龙休息一天,说今天有点重要事,就不出摊了。肥龙也没多问,交代一句让他放心办事,随后就挂了电话。
永强走出家门,先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些中老年营养品,又在菜市场买了两条鲤鱼和十斤鸡蛋。拎着准备好的东西,他坐上公车,一路往城北区赶去。
他要去他姑家一趟,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还健在的亲人了。
1983年春,永强出生。他父亲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黑道份子,在整个顺天市,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母亲则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职工,原本这是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
可由于83年严打,在他出生两个月后,父亲逃亡外地,同年年底母亲改嫁他人,从此两人音讯全无,他只好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几年后,爷爷重病去世,就只剩下奶奶一个人,靠着微薄的退休金和亲戚的救济才勉强度日。
而在他当兵走的第二年,他奶奶也过世了。现在的家里,留给他的除了一间老房子之外,就再无其他东西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孤儿,无依无靠,举目无亲。
可现实是他还有一个亲姑姑,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姑姑总照顾他。可等爷爷去世后,除了逢年过节,姑姑就很少来了,待他上高中以后,他姑姑就再也没回来过,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
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又步行了几十分钟,他来到城北区一处老式住宅楼前。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来过这了,只能靠着记忆中的影像来寻找姑姑家。
但好在他记性不错,当敲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中年妇女梳着短发,脸色发黄,挤着围裙,满手油渍的站在门口。
“你是…?强强?”她看着面前的青年,有那么一瞬间呆愣住了,甚至都不敢认人。
“姑,我来看您了。”
永强拎着东西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微笑,能见到自己的亲人,那一瞬间是激动万分的。
可让他无法想象的是,在自己记忆中的姑姑,应该是年轻美丽,温柔体贴的。可这才几年没见的光景,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就已经变成了黄脸婆。眼角深深的皱纹,脸上布满黑斑,也不知道是岁月不饶人,还是生活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