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有时候可真是够无聊的。”顾和同说道,“走吧,不跟那些女孩子待在一起,换个地方去,这附近有坦克模型是不是?我们去看看。”
“你在跟谁说话?”罗赛有点吃惊地问。
“咦……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是女孩子了。”顾和同说道,“奇怪,你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像男孩子,但我有时候会把你当成男孩。”
“这可算不上夸奖。”罗赛说。
“知道。”顾和同挠了挠头,“喂——小安!我们走吧,去看看坦克模型去。”
“来了!”小安急忙跑回来,样子像一只欢快的土拨鼠。他冲到罗赛面前,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罗赛也去吗?女孩子会不会喜欢坦克模型啊?”
“不知道。”顾和同说,“不过我觉得她不大会喜欢一般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的。”
“也对,也对!”小安说道,“那咱们走,应该往……哦,这边!”
小安在前面打头,顾和同和他走并排,罗赛跟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她看见小安把嘴凑近顾和同的耳朵,却没听见小安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喂,我看你最近跟罗赛走得挺近哈?”
如果罗赛听见了的话,准要转身离开。
小安的语气是带些调侃的,但顾和同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一笑:“哦。”
小安原本预备着如果顾和同反应激烈,就狠狠地敲上一笔,却没想到顾和同如此淡定,他登时心中有些不爽,耸耸肩,撇着嘴说道:“真是的,你这人一点儿趣味都没有。”
“拿朋友找趣味,是你不够意思。”顾和同说。
“哎,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真有那个心思,我不如给你助攻一下。”
“你?”顾和同说,“底下没毛的家伙,连谈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助攻呢。”
小安把眼斜向一边:“你看不起人!”
“喏喏,这就是典型的小孩子的语气。”顾和同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小安兴奋地大叫起来:“虎式坦克!”
“至于这么激动吗?”顾和同说道。
“黑豹!”小安更加激动地喊道,随即像一只脱缰的哈士奇冲了出去。
顾和同翻了个白眼,对罗赛说道:“算了,我们看我们的。”
他停下脚步,等罗赛走近去。
“虎式还有黑豹,都是很有名的坦克。”顾和同解释道,“你没听说过吧?”
“在战争片里看见过。”罗赛说。
“你看战争片的?”
“外公外婆看,所以我跟着看了一些。”罗赛说道。
“所以……”顾和同说,“你喜欢坦克吗?”
“这些只是模型而已,没有战斗力。”罗赛说,她伸出手,摸着坦克的装甲外壳——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略略有些发烫。
“所以,”顾和同笑道,“这是嫌弃它们吗?”
“坦克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戮啊。”罗赛说道,“我喜欢那种……血花四溅的场景。”
“哇!”顾和同侧头惊讶地望着罗赛,“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罗赛说,“带血腥的场景,我觉得很带感。”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大概是平时的生活太无聊了吧。”
顾和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不会自己产生杀人的倾向吧?”
罗赛有点吃惊地望着顾和同:“你觉得我会吗?”
“这可说不好。”顾和同说道,“今天我已经得到了好几个教训,关于不要对别人妄下判断的。不过,我当然还是觉得你不大可能会起杀意,除非得了失心疯。”
“不,有的。”罗赛说,“当初被秦招弟拦住的时候,还有……某些时候,我确实恨不得一刀捅死一些人,让他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怕。”顾和同耸了耸肩。
罗赛转过身,翻了翻书包,从包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来。
“我外公带回来的。”罗赛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就是预备着自己某一天要杀人。”
顾和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
“好吧?”
“既然你喜欢血腥的东西,我下周带几本书来送给你。”顾和同说,“正好是血腥得我看不下去的那种。”
“你不怕我真的越来越变态?”
“不怕。”顾和同说,“其实我也是的,有时候超想杀某个人,不过,终究还是凡人吧,心里想想,最终还是没杀成,估计以后也杀不成的。”
“喂,你俩干嘛呢!”小安在前面喊道,“这边是坦克歼击车,喏,斐迪南!”
“我们过去看看。”顾和同说。
看着这些装甲怪物的时候,罗赛就想起她看过的战争片,想到轰轰的炮弹发射声,人们的惨叫声,还有血流出来的场景。比起言情故事,罗赛更偏爱战争片,因为战争会让许多纠缠不清的东西,统统地化作血和雨。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不再有名义上是同学,却互相伤害的家伙,也不再有内心相互嫌恶,却不得不在同一个屋顶下生存的人。
他们在这儿待了很久,又在四周逛了逛,一晃已经是下午三点,罗赛心中记挂着集合时间,小安在前面看着地图,说道:“现在咱如果不去什么别的地方,就悠悠闲闲地走回去,差不多时间刚好。”
“我是不介意了。”顾和同说,“今天也去了不少的地方。”
他们朝公园门口的方向走去,罗赛发觉,自己根本不记得这些地方来没来过,如果没有小安带路的话,她准要在这些地方迷路。回程的时候,小安走在前面,顾和同则是走在罗赛的身边,保持着大约半米的距离。
他们回到集合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等在那里了,罗赛默不作声地走到队伍中去,瞬间失去了存在感。班主任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清点人数,然后看看表,一摊手,对站在旁边的外班老师说道:“肯定又要有那么几个迟来的。”
罗赛倒是乐得站在那儿等待,等待的时间里,她就看着远处的孩子玩竹蜻蜓,玩水枪。她很难融入到别人的谈话中,对于当一个旁观者却很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