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总。”秘书听闻沈维霆这样发大幅度的加价,低声提醒景恬。
这幅画他们的底价是两二十百万,虽然那高出了二十万,但是她不认为叫到这个价,这幅画会落在他们手里。
景恬自然明白秘书的提醒,她望着一脸漠然,但是眸色却含着令人窒息的冷芒的沈维霆,这幅画是她准备买下用来展示在文化祭的,明知她会要,沈维霆这样加价,她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这不是针对她。
短暂的沉默后,主持人没有等到其他人加价,便敲响了第一锤。
“两百万叫价第一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景恬与沈维霆的视线隔空相接,两人呈僵持之色。
景恬在迟疑要不要再赌一次,沈维霆应该知道这个价是它的最高价了,应该不会再加价。
但是他过于沉毅的眉目又让她不敢往下结论。
万一自己再出价,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故意跟他作对,之后找柳氏的麻烦?
“两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加价?”主持人再问。
景恬抿唇,收回了目光,望着主持人,沉下一口气举起了牌:“两百一十万。”
“景总。”秘书惊讶的望着她。
景恬举完牌后,垂下了目光,等待着沈维霆的加价。
不只是她,在场的人,包括主持人都刻意等了几秒,才敲锤:“两百一十万第一次。”
没有人回应。
“两百一十万第二次。”
全场依旧静默。
景恬见没有听闻沈维霆的声音,侧头看去时,径直撞上他幽冷森白的眼眸,整个人仿佛被冻住般一动不动。
“两百一十万第三次,成交!名画归柳氏总裁,景恬小姐。”主持人气势惊鸿的宣布着。
景恬浑噩的起身,朝四周鞠躬,随即落座。
拍卖会即将结束时,沈维霆领着杨柳先一步离开。
景恬见状也领着秘书离开,免得之后被冲进来的记者包围。
司机按照景恬的吩咐将车停在了负一楼。
她领着秘书走下去时,正好见到杨柳站在入口,像是在等人。
“景小姐。”
景恬没以为她在等自己,但是杨柳却出声叫住了她。
“杨秘书。”
杨柳友善一笑,递给了景恬一步手机,道:“景小姐,沈总有话对您说。”
景恬疑惑的望着她,迟疑着接过了手机,示意秘书等在这里,自己走到了一旁去接电话。
将听筒放在耳边,那头却是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等了一会儿,主动问道:“不知沈总有什么话跟我说。”
那头这才传来了一道冷音:“景恬,这一次我让了你,但是下一次我不会。文化祭我势在必得,你最好不要以卵击石。”
景恬听闻他冷言冷语的警告,淡着眸色,轻声答:“沈总,如果您喜欢这幅画,那我可以马上送给您,但是请你不要轻视我,轻视柳氏。”
那头溢开了一丝冷笑:“万丈高楼从地起,柳氏爬得太快,会容易摔跤的。我只是建议你量力而行!”
说完,那头的人挂断了电话。
景恬听闻电话的忙音,放下了电话,回到那边将电话还给了杨柳,笑道:“杨秘书,再见。”
杨柳本想叫住景恬,见到她果然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出声。
回到车上,小心的看了看后座的沈维霆,见对方整张脸淹没在了幽暗中,没有多说话。
“开车。”后方的人冷漠出声,车辆飞快的驶出停车场,往沈氏奔去。
景恬在之后也坐上车,离开了停车场,朝柳氏驶去。
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她无声苦笑,柳氏爬得一点都不快,只是当初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展露而已。
沈维霆不相信,只是因为他不曾正视她,也不愿正视柳氏。
回到柳氏的时候,阮一程还在见客户。她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但是没想到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到多日不见的柳映南坐在了里面。
“柳总。”她微笑着走进去。
柳映南听闻景恬的声音,从座位上起身,温和的望着她:“我在外面就听说了柳氏进入文化祭的夺标名单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回来嘉奖你。”
景恬听后,轻声回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
“所以我已经订好了餐厅,准备今晚请大家吃大餐。”柳映南扬着眉笑道。
“是吗?那还真是个好消息。”景恬正笑着,却见柳映南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她狐疑:“柳总,这是……?”
“这是我在国外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合适你,就想着送给你。”柳映南说着,拆了包装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一条钻石项链,不浮夸,很清婉:“这算是我对你的额外奖励。”
景恬慌忙摇头:“柳总,你之前相信我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奖励,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所以这份额外奖励,我担待不起,如果你真的想奖励我,就让我今晚点一个贵点的菜就好了。”
“景恬,我相信你是因为你能够让我相信,而我奖励你,也是你担待得起这份奖励,难不成你是嫌它不够贵重?”
“不是,它很贵重,我受之有愧,所以柳总你还是收起来吧。”
柳映南见她一脸坚持,浅浅一笑道:“那好吧,等到你再做出成就之后我再给你吧,免得给你压力。”
景恬点头:“多谢刘总体谅。”
不多时,见完客户的阮一程听闻景恬回来了,立刻就跑过来。还没走进办公室,就望见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的柳映南正在和景恬说着什么。
他伸手敲了敲门。
“一程,你忙完了?”景恬望见阮一程笑得明媚。
“嗯,我忙完了。”阮一程先回应了景恬的询问,进去之后,才跟柳映南搭话:“柳总,您也回来了。”
“嗯。”柳映南点头,将盒子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随即对景恬说道:“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景恬点头目送他离开。
阮一程望着柳映南离开,轻声问道:“柳总刚刚是要送你礼物吗?”
景恬见他看到了,没有隐瞒点头答:“嗯,不过我没有要。”
阮一程听闻,略有深意的问道:“柳总,似乎对你格外的好。”
景恬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深意,轻声解释:“柳总对我来说就是伯乐,他只是很信任我。”
阮一程听景恬这么说,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笑着转移了话题:“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可能不能出去吃饭了。”景恬望着桌上的东西,歉意的望着他。
“没关系,那晚上一起吃吧。”阮一程理解她,没在意。
“晚上肯定一起吃啊,因为柳总说请所有同事吃饭。”
阮一程闻言,微微讶异,随后笑了笑:“那你中午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没有什么想吃的,你随便给我带点吧。”景恬坐到位置上,笑眯眯的跟他说。
阮一程见她要开始忙了,本想再问问她今天和沈维霆碰面怎么样了,又忍住了。
“那我先走了。”
景恬已经翻开了文件,随意的应了一声。
晚上,柳映南如约请大家去了一个旋转餐厅吃海鲜,所有人都大朵快颐的吃着。
一些性格比较活泼的同事还说着最近的趣事,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一顿晚饭吃得热闹又和谐,景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份同事友爱了,不禁笑开了颜,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因为要避忌关系,阮一程坐得离她稍远,反而柳映南坐在了她的身侧,时不时的给她夹菜。
景恬虽然要拒绝,却抵不住他的劝说。
望着步步靠近景恬的柳映南,阮一程的心里很有危机感。
之前以为他是一心帮助景恬的伯乐,但是现在看来他却是别有一番居心。
所以他对柳映南的印象慢慢下滑。
好不容易晚餐吃完,景恬因为与他住得近,谢绝了柳映南的再三相送,跟他打车走。
车上,阮一程试探性的问道:“恬恬,你觉不觉得柳总对你真的是格外关照?”
景恬喝了些酒,坐在暖和的车上昏昏欲睡,听闻他的话,安慰道:“一程,不要多想,柳总没有那个意思,况且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任何人?”阮一程听闻她的措辞,稍微拔高了声音。
景恬酒气上头,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胡乱的哼着。抱紧了衣服,缩着脖子,开始犯困。
阮一程看着景恬微醺的脸,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打消了。
酒后吐真言,所以这才是她不在意的根本原因。
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这个任何人中包括沈维霆吗?
第二天,景恬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色还处于蒙白的状态。墨蓝色的天幕像是一面没有波澜的湖面,纯净得一见一丝杂质。
她朦胧的从床上起身,赤脚走到了床边的窗户前,这才发现外面的街道竟然已经开始蒙白了。
苟延残喘了那么久的秋天,终于挡不住冬天的寒冷,悄然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