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需要生活。
写小说的人大凡有两种,一种是在写作中生活,另一种是在生活中写作。
我属于在生活中写作的那种人,没有生活,我是写不出小说的。
写作需要激情,写长篇小说尤其需要激情。
2003年7月16日是个令我难以忍受的大热天,加上小区内有人正在搞房屋装修的哧啦哧啦的“电锯声”和“拉锯声”,令我烦燥不安。下班回到家中,一进门便急忙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坐到了写字台前,面对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大摞稿纸,和小区的烦人的装潢电锯声,我突然心潮澎湃,心血来潮,突然想到应该写一部长篇小说。因为在前一天,我所在的省政府的一个行政厅机关,有四个正处长职务需要补缺,厅党组决定通过民意测评、民主推荐程序之后决定任命。为此,“电话旋风”骤然掀起,我接到了许多拉票电话,我何不从这电话拉票中开始写起,从这个情节中,从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里,将一个又一个人物推到读者面前,从而由这个点上四散开来,再去九曲回肠地讲述每一个人物的故事。
我不会用电脑。家中和办公桌上都摆放着很先进的电脑,而我却不会用。我总认为,小说就是用手用心写出来的,小说的优美文字应该是笔下流淌的河。手擀面比机器面吃起来更美更香,手擀面有嚼头。
26万字的长篇小说《天城七月》,我是利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和双休日写出来的,写了28天。那段时间,鬼使神差的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冲天激情,也许是30多年的工作经历在一瞬间的爆发。28天里我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满腔热血涌动的我就是尽快地把书写完。老实讲,写这部书之前我没有构思,也没有提纲,就是用一种平常心把自己生活中的事顺手拈来,每天写得大汗淋漓,写得泪流满面,写得手指发麻。现在回头再翻一遍手稿,许多地方都被汗水和泪水浸透过。
28天的写作生活中,我从来不知道劳累和饥饿,只觉得有一种神乎其神的力量让我忘乎所以,只觉得小说中的人物时刻都围绕在我的身边。书写到一半多的时候,我原本一双1.5标准的眼睛,突然在一刹那间老化了,稿纸上的文字变得模糊一片。妻子多次劝我休息,说我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庞,突然间成了黄色,整个人瘦了一圈。书稿完成后,脖子硬了,腰也酸了,浑身疼痛,全身发软。然而,我仍然亢奋不已,又接着写出了这本《天城八月》。
以我个人写长篇小说的体会,写长篇需要激情的燃烧,需要感情的喷发,需要汗水的倾注,需要身体的透支,那种艰辛和毅力,非写过长篇小说的人,是难以想到的。
说一句过头的话,这是英雄的事业。没有激情和毅力是写不出长篇小说的。
一个真正的作家,首先应该是一位思想家。要通过自己的作品对一些社会问题提出追问。这就需要生活。不深入实际,不深入群众,就是不深入生活。没有真实生活作基础的作品,就不能创造出融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体的好作品来。
一个真正的作家,还需要高度的社会责任感,需要历史良知、时代良心以及胆识。
《天城七月》虽说只写了28天,这本《天城八月》也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写完了,小说的内涵却是我二十多年厅机关工作的一种体验和认识。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在于小说中的反映社会生活的“真实性”。“真实性”并不是构思一部小说的唯一要素,却是一部小说的根本要素。我在写《天城八月》的时候,我经历过的生活和熟悉的人物每时每刻都会在我的脑海中出现,那种波涛汹涌的生活急流在我的笔下滚滚而来。我想,只要有生活的真实性和艺术的真实性凝结成的文字,无需刻意去打造、去雕琢,也会感人至深的。
我的一位作家朋友说得好,具备生活“真实性”的作品,犹如一棵疯长的树,也许它并不具备一棵风景树的美丽,需要剪枝整修,但它毕竟是一棵生命之树。而那种不具备生活“真实性”的作品,无论如何美丽,它都是一棵塑料之树,是没有生命的。
记得《天城七月》出版后,我收到了数百个来电来信,数十家报刊杂志发表了消息和评论,还有杂志做了选发和评论。许多读者来电来信催问《天城八月》何时能出版。于是,我又在火热的八月里,对这部小说认真地修改了一遍。
《天城八月》写完了,我想在适当的时候写出《天城九月》。因为2004年的九月对我来说是个黑色的日子,那个月我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苦难。我一定会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尽快地把这部作品写出来的。
秋天来了,秋风和秋月穿过夜幕谱写出一曲秋歌;只要树根还在,草根还在,就会经过严寒的冬天后发芽、成长,就会有郁郁葱葱凌云直上刺破云天的豪情,就会有云蒸霞蔚阳光灿烂的艳阳天。
柴勇
2006年9月11日于太原滨汾苑璟瑶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