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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小人

海棠知道白尹对她非同一般,花槿亦不敢得罪于她,可是她海棠却觉得这丫头就是祸根,如今花槿将事交由自已,便容不得她这般放肆。

“你想见公子?只怕他不想见你吧。”海棠冷笑。

九丫咬牙,根本就不与她多说,转身便出了阁。候在门边的丫鬟本想拦她,却见海棠使了个放行的眼色,便只得将路让了开。

九丫走后,海棠顿时觉得爽快了不少,今日天热,烧了一日的心火似乎也灭了。丫鬟上来倒茶,不免问道:“海棠姐姐,就由着那丫头闹?若让她见了公子……”

海棠抿了口茶,“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海棠琢磨着只消一盏茶功夫,人便会再回来。于是吩咐了下去,说要是九丫再回来,便又引到亭子里去。然而一盏茶功夫过后,那去而复返的人去直接踢开了她房间的门。

“海棠,你把公子怎么了?他去哪儿了?”

这咆哮声本让人脑仁痛,可海棠却很是受用,她斜睨了九丫一眼,再不看她,“我可没那能耐,你不是一向很在意公子吗?他离了临安你都不知道,倒实在是狼心狗肺。”

虽然海棠的话着实难听,可九丫如今除了白尹什么都不关心,“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何不告诉我,他……何时回来?”

海棠见她略微恍惚的神情她不禁冷笑,答道:“你离开迦南坊那日,至于公子会否回来,只怕再与你无关。若非因为你招惹了那位杨大人,迦南坊就不会沾上郁章园的事儿,公子也还好端端留在临安。”

九丫微颤的齿咬在了下唇上,很痛,痛进了心里。海棠的意思,她听得明白,怕是御宴一劫并不像自已所知那样风平浪静。而白尹……她颤着声儿道:“你骗我,若是如此,为何……不是公子告诉我,而是你?”

海棠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惹出事端来,他自然不放心,所以先离开了临安,才让我告知于你。”

九丫心里一酸,还想说什么,却被闻声赶来的丫鬟拉了出来。

总算把憋了数日的气都撤了出来,海棠本以为会轻松不少,可无端端地让人不舒服,她忙倒了杯茶来喝。几日前,花槿随白尹离坊,临走时叮嘱过,若阿九那丫头回坊,不能告诉她公子的病情与去向。海棠知道,那并非是怕阿九再闯出祸来,而是怕她担心。担心?她觉得觉得阿九根本就不配关心白尹,更不配得到白尹的青睐。

离开迦南坊,九丫差点没拦了北上的马车。那车是商贾包下的,对方看她蓬头垢面,险些将她当成是土匪,幸亏她脸嘴长得还算秀气,才没吓得人报官。

马车是没能上了,九丫呆站到日头快要下山时,终于将乱成一锅粥的思绪理了理。白尹应是与花槿一道的,丫鬟说是北上,但具体去向她尚且不知?而海棠下之意是因其旧病才离开,既然是因病,那郑太医定知道详情。这些回临安后一问便能知晓,可如今最急迫的,却不是白尹的去向。

回到杨府,已经近了饭点。因为没了白尹与花槿,九丫只得依照顺二娘的提点来求杨宇桓帮忙。

“若是我,定会先找杨三公子。迦南坊那几位当你是什么,我不清楚,可我能看得出,杨三公子对你可是有情有义。”顺二娘当时便是如此说。

这些话九丫怎会不知,然而越是那“情义”两字让人无福消受呀。她本想,迦南坊若能帮忙,那自已往后多种些花,下半辈子总有一天能还清所欠。而对于杨宇桓呢?难道种花给他?想到这些,九丫心里惴惴,等得也愈发的心急。

九丫坐在檐下,撇过头错过窗缝向杨宇桓房里张望了几眼。他自午后出去后,似乎一直没有回来过,那放在榻上的书还未动过,只是闲风无趣,一阵掠过翻过几页。这一翻正巧露出书里夹带着的一页纸,九丫仔细一瞅,发现那正是白尹给杨宇桓的书信。

她心里咯噔一跳,不禁站起身来,左右瞅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虽然知道自已的行径有失道德,可九丫还是展开了书信。她的料想果然没错,信确是白尹所写,而里面的内容……她渐渐沉了眉眼。

杨宇桓今日过得并不舒坦,他好不容易休沐在家,本打算午后带着阿九去城效逛逛,却不料竟被他爹唤了去,理由是因为自已的某些德行让杨府没了脸面。

“你做出此等明目张胆的事来,让杨家如何在朝中立足?”杨相国很是生气,他是今日从人口中知道自已三儿子的糗事儿,而据那人说这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对着自个这爹,杨宇桓平日里没多余的话说,若如往常,俯首听着最多也就受这一顿骂,可今日他偏偏开了口,“那父亲的言下之意是若偷偷摸摸,便可以大大方方的立足了?”

杨宇桓说出这话,确也是有根有据的,半月前杨攸不就偷偷置了一处闲宅养了个“小妾”吗。那****正巧从院中经过,正听到他爹与大哥说到这事儿。当时相国大人是如此说的:“这事儿说出去确是我们理亏,毕竟你们新婚才半年,邹家那边更不好交代。你行事且小心些,别被人知道。再过个一年半载,若她再无所出,到时将人领回,也不失德行。”

杨宇桓自认为有理,然而杨相国听了他这话却发了脾气,他二话没说便让自已这没出息的三儿子去祖宗牌位前跪着。

于是嘴上讨了便宜的杨三公子便在祠堂里跪了半日,直到杨六小姐得知此事后搬出了杨夫人才让他没跪得双脚残废。

“你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脾气,又何必跟他对着干呢?”杨夫人摇头叹气,“不过……那些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昨日见到那小厮,长得确是水灵。”

杨宇桓抽了抽嘴角,觉得这杨府里还真没多少人靠谱。

这杨夫人其实是他爹的继弦,他生母去世后的第三年,由太后赐婚定了这门亲事。太后看中的人,多少随了她老人家的脾气,而这新夫人确确实实有着太后的影子。家事她懒得理,丈夫她懒得伺候。所以自她生了杨六小姐后,杨相国便不怎么去她那儿,而这位夫人也不争风吃醋,自个在杨府玩得风生水起。又因为有太后做靠山,自然也就没人敢怠慢于她,所以她说句话,那受着宠的几位姨娘也得俯首听着。

虽然杨相国前后娶的两位正房都不怎么受宠,但杨宇桓觉得这继母活得自在多了。多少人说他娘是因生产而死,却不知道真正是因为产后不得丈夫关怀才郁郁而终的。常言说得好,真个是情深不寿。

跪了半日,杨宇桓双膝僵得有些难受,一路上走去,心里去琢磨着,自已这次受罚多少跟九丫有关,一会回去可得让她好好替自已揉揉。兴许是有这念想,他止不住加快了步子,然而推开门的一刹,他觉得人生不如意之事儿,何止八九。

杨宇桓进园子里,九丫正拿着一封信看,他先前还好奇,可朝前走了两步看清那信纸时,不禁止住了步子。那信是白尹托九丫捎给他的那封。当日他看完后,本想烧掉的,可后来一忙却忘了,于是顺手夹在了书中。而那书,是昨日从郁章园带回府的。

这,实在是太巧了。

杨宇桓望着九丫不怎么友善的面目,经验告诉他此时走进去只怕会被她一肚子的火气烤个外焦内嫩。一向精明的杨三公子淡定地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眼看便要退出园子,九丫却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一准转过头来。

“杨宇桓,你想逃?”

杨宇桓从没见过九丫反应如此迅速,说话间,她人已经站在他面前,还伸手揪住了自个的衣襟。若不是她对他欲杀欲刮的凶狠表情,这距离这姿势定又会让瞧见的人深深误会一次。

“逃?我干嘛要逃?”杨三公子其实是占着理的,确是没必要逃。

九丫不耐与他争辩,心里纠结的只是白尹的离开。她将手中的信住他眼前一展,咬牙道:“你早知道公子离开,为何不告诉我?”

杨宇桓被那凑得过近的信逼成了对眼,“我是知道啊,你不知道与我有关系吗?阿九,这信你看清楚了没,是白尹有意要瞒着你的,而且还出言威胁我。咯咯咯,上面不是写着吗?‘劳杨大人勿将在下离城之事告知阿九’,还有这句‘若阿九知道在下不在坊中,定会追寻而来’,哦,还有还有……”

他还想说,可九丫已经快到着火点,为免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她骤然将信收了回来,“你这次怎么这么听公子的话,他让不说就不说。杨宇桓,你就是有私心,就是一小人。”

小人!杨宇桓听到这两个字,拧了下眉。他自认为自已对她的情已经足够放任,无论是她与柴胡还是与白尹的关系,哪个不让他嫉妒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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