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大声了些,自城门边正巧被几个执戟卫听了去,见着对方一脸憋笑,九丫顿时将气都撒了出来,“不许笑。”
可偏偏她如此说,几个执戟卫竟笑意外露了出来。九丫气得直跳脚,望向杨宇桓。杨三公子本觉得事不关已,可毕竟受气的是自已媳妇,于是将眉一挑,开口道:“那我能让他们笑不出来,今晚是不是就能进你的房了。”
九丫脸顿时红得跟此时的晚霞一般,几乎引得他当众掐上一把。他吸了口气,转而朝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的几人,“皇上打算修筑皇陵,如今正差工匠,我看你们几个精神倒不差,明日先去吏部报个道吧,说我杨大人相中了你们。”
执戟卫闻言,别说再笑不出来,其中一人还一激动跪在了地上,“杨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您放过卑职吧。”
杨宇桓撅了撅嘴,没有答话,只盯了些九丫。大概是这几人又哭又笑的形容,她险些笑出声来。
执戟卫倒算是有头脑之人,便在杨宇桓的一个眼神下,立马转了身子,朝向九丫道:“这位少侠,您大人有大量,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我耳朵不好。”
那“少侠”俩字终于让九丫笑了起来。见有此效果,其余几人也纷纷依葫芦画瓢,乐得九丫几乎捧腹大笑。杨宇桓总算满意了,一边笑一边跟着九丫出了门,自门边时,将几两碎银塞进其中一个执戟郎手中,“诸位辛苦了,杨某请你们喝酒。”
九丫虽然走远,却也听得这声,不禁止住脚步等他追上。
“杨宇桓,你如何知道我就是李小姐的?”她很是好奇。
他上前牵起她的手,这几日的经历可是他的地狱,但没有地狱的挣扎又怎么能得到她这份大礼。顿时一笑,开口徐徐道来:“你被带进了宫时,六妹是亲眼所见。我去过太后宫中找寻,太后的言语闪烁,我便知道找对了。不日后,皇上却下了赐婚的圣旨,而那李小姐根本就是编出来的人。那时虽有怀疑,却也不敢肯定,直到那日去郡王府时,正巧看见府上仆清理瓜子壳,我便笃定他知道你在何处。”
九丫愕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接着却又摇了摇头,“瓜子壳而已,谁都会吃呀。”
他顿时一笑,“是啊,不过谁会像你这样当顿吃,都告诉过你许多次了,那东西吃了虚火旺,得少吃些,就他纵着你。”
“所以你就打了他一顿?”她没好气地埋怨,刚才见到柴胡时,他脸上的淤青都没有全消掉呢。
他却撅嘴,“我可不是为了报复他,若不那么做,他还真不会去李府找你呢。更何况,本公子也被他打了几拳的。你看你看,这里还痛呢。”
九丫不禁哼了一声,他指着的下巴,根本就平平整整,哪儿像有伤的样子。而且就算柴胡出了手,也不可能占着便宜。看着他故做委屈的模样,她有些生气,趁着他凑近时,掂起脚捧着他的脸对准下巴便咬了下去。
“啊。”他一声惊呼,明明是痛意,可偏偏希望她不要松口。
若她没了牙会怎么样?那样便只能感觉到她唇上的温热了吧。他琢磨着,总有一天,她一定拨了她的牙。
虽有皇帝赐婚,可还是得按照祖宗的规矩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是断不可少的,其他几样倒也容易,只是这关于问名一项,荣国夫人不得不问九丫的意见。
“名字的话,圣旨上已经有了,便是我那女儿的。但生辰,还是问问你好。”
九丫想了片刻,答道:“我自小没爹娘,生辰确也记不清了,琢磨着便用夫人女儿的吧。”
荣国夫人一来可怜她的身世,二来又觉得可怜自己已逝的女儿,便抹了抹泪珠子,开口说了个生辰八字。然而九丫一听,却差点以为自个听错了。
“真是这生辰?”她止不住问。
荣国夫人愕然,片刻后才点了下头,“这生辰,怎么了?”
九丫已经平复了心绪,悠然道:“夫人不知,这生辰八字与杨三公子的可谓是绝配。”
荣国夫人顿时一笑,“这还没合过呢,怎能如此笃定?”
九丫吃着瓜子,随口答道:“我料事如神。”
荣国夫人并未将些许当一回事,可仅仅隔了一日,媒人便将李杨二人的庚帖送了回来,一见荣国夫人,立马笑开了花,“道贺呀,这可得道贺。夫人,小姐与杨三公子的八字可是绝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荣国夫人正喝着茶,却因她那“天造地设”这四字险些将茶水倒在自己襟前。
关于这样的结果,九丫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并非她料事如神,而是那生辰竟然跟邹大小姐的一模一样,同一日同一时。她想,也许冥冥之中,与杨宇桓真的有这么一段情。
不出十日,前五礼便都行完了,只等着迎亲。杨宇桓一心想着早日将这些虚礼行完,可偏偏将最后一礼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底。如此算来,便还需等大半月之久。他郁结在胸,可九丫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急什么急,反正我又没胆儿抗旨。”她道。
杨宇桓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眉便驳她,“你如今碰也不让我碰,还得大半月,我能不急吗?”
九丫见他一逼怨妇模样,顿觉有趣,伸手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安慰道:“哎哟,这是哪家小媳妇?被谁欺负了,大爷我替你教训他去。”
杨宇桓虎躯一震,她未及收手,一把将之抓了回来,顿时心情大好,装出一脸可怜样便道:“教训人就算了,你慰籍慰籍我便好了。”
九丫只觉得手被他拉着一路向下直到他腰下,她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顿时脸上一红,没能挣脱已经摸到什么,像塞了一贯钱在袍下般,有些咯手。片刻的分神,他竟然已经趁机俯过身来,伸舌舔在她鼻翼。
看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九丫却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行不行,还有一个半月而已。我现在是李家小姐,可得顾及李家的脸面,你想想要是我十一月底进门,若到时候提前生了娃娃,那别人会怎么想。荣国夫人可是有好名声的,要我这女儿做出让她蒙羞的事来,那还不让人落下口舌。”
这道理前几****便已经说过,可无赖杨宇桓在某些方面不如她淡定,此时也正印证着这个道理。他索性拉住她两只手,整个人几乎已经压下,“我当心一些便不会,难道你不想我吗?”
九丫脸又红了些,可依然不肯就范,“休想,凡事还有个万一呢,你就忍忍嘛。”
看她似是肯求,杨宇桓深吸了口气,努力了许久终于坐正了身,那双眉却拧得紧了些,“那如今怎么办?”
“如今?”九丫极快地瞟了眼他微微鼓起的袍子,片刻后淡定地将门外的大志唤了进来,“大志,你家公子要沐浴,去打水来吧。嗯,记得要冷水。”
大志瞌睡半醒,揉着眼不见杨宇桓要吃人的表情,只问道:“冷水?这天都够冷了。”
九丫点头,“你只管去便是了,还有别院中有什么清火的药都一并拿来泡在水里。”
大志虽然一脸茫然,可他尚能分清阿九便是他日后的女主子,于他这次又没来得及看男主子的表情便应了声。
杨宇桓看着这主仆一问一答的,脑袋都快气出烟儿来了,等到大志一离开,他便一把揪住想逃的九丫,咬着牙道:“十一月底,是吧,你给我记住,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他苦大仇深的证据让九丫一怔,接着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不过片刻她又不那么担心了。十一月底,毕竟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说不准到那时他便忘了。(此段可删,时间有误)
事实再一次证明,九丫真的很天真,仅过了一日,杨宇桓竟将她赶出了别院。而给出的理由是:虽然九丫已是杨府的人,但皇帝赐婚,一切都得按规矩而行,另则为了无损荣国夫人的名声,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在大婚之前另居别处呢。因此,杨宇桓大义凛然,亲自将九丫送回了李府。
“那我可真走了?”
她来告别时,杨宇桓正忙着整理文案,眼也没抬一下,只闷着声儿哼了下,“嗯,好的。”
便是这一句,断了九丫的念想。而转念一想,却又乐得逍遥,这可是大婚前的最后一个月,毕竟成了杨府的媳妇,什么事都得悠着点来了。杨宇桓如此大方地放她离开,还不是给她放纵自已的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回李府的这几日,上午她循例陪着荣国夫人下棋赏景外,至下午却换了男装出去到处厮混。荣国夫人见此情形很有些担忧,但碍着她毕竟不是自已的亲生女儿,也不好多嘴,从在园子里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下午,至傍晚时分,却见着一个男子将“女儿”送了回来。
“你让我离开的,反而来管着我,到底要不要人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