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祎宸静静地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
半束晨曦薄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给他欣长的背影渡上一层浅色的光晕,光是一道背影都是那么的风姿卓然。
“别走……”
她昏迷的时候,意识已然涣散到无法清晰表达,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模糊的音节,可他听懂了。
本来只是有意给她一个小教训,所以没刹住身形,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摔到昏迷。他就没见过比她更蠢的女人。
当时,隐在后面的人迅速出现,“公子,要怎么处理?”
“送医院。”
“是。”他们厚实有力的大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前,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
“下去。”口气有些冷。
他们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恭敬离开。
她比他想象中的轻盈,太瘦了,纤腰身他仅一臂都能环过,且柔软到不可思议。以至于把她人放车上的时候,手掌心残留着意犹未尽的余温,以及,袅香。
*
睁开眼时,安意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整整一扇墙面的巨大玻璃窗,奶白色的三层华丽窗帘打起漂亮的蝴蝶结,一道清隽秀逸的欣长身影静静立沐浴在阳光之中,就像一张大师拍摄的明信片,唯美朦胧得太不真实。
意识缓缓归位,伴随着令人眩晕的头痛。
“嘶。”她轻声呲牙。
他转过身来,熟悉且清冷的声音传进她耳膜。
“醒了。”
安意闭了闭眼,又微微睁大,还是看不清楚。背着光,他整个人被晕染得就像一幅剪影画。但她仍旧能感觉到熟悉的清幽的视线正落在身上。
是他。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飘在云端,又好像有羽毛在心尖来回拂动。
幸好啊,他没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
安意忍着后脑勺的疼痛,艰难张口:“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喉咙有点哑涩。
谢谢你,没让我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他迈着徐缓的步子走到她的床头,居高临下,清眸锁定在她脸上,神情微沉,似乎在惦量什么。
冷月般寂凉的视线让安意的意识迅速归位,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萧总,很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但我是真诚的想要弥补错误,请您给我机会,我会尽全部的能力去做到。”她苍白的脸上有着无比的真诚。
他不语,转而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单子,风淡云轻地递给她。
“这是什么?医药费吗?”
安意接过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圆了,要不是身体受限,她早跳起来了。她不可思议的抬眼看他。
“三十九万零七千块的服装费?我不明白……”
“你吐了我一身。”
吐,她吐了?
脑中忽然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
“我很难受……”当时,她只觉得身体被晃来晃去,脑袋又痛又胀,胃里像是被人在搅动一样,阵阵翻滚。
“忍忍,我把车靠边。”是他清冽的声音。
“我……唔,哇……”
车子终于停下,巨大的缓冲却让她胃里的翻涌达到极点,在被人扶起的那一刻,她毫不顾忌的宣泄出口。
所以,他等在这里,并不是因为照看她,而是为了索要赔偿?
安意脸色发白的看着手里的单据,Versace手工西装,Armani衬衫,Gucci领带,共计三十九万零七千。
为什么这么贵?名牌也不至于贵到这么离谱啊!
视线偷偷瞄到男人身上。纹理漂亮的金属钮扣,针脚细密齐整得看不出半点瑕疵,剪裁更是别具匠心。唉,她果然是被摔糊涂了,像他这么有身价的人,衣服肯定都是顶尖高订款,跟挂在店铺里任人选购的货色肯定不同。
可是……
“弄脏您的衣服我很抱歉,但它们没有破损,清洗干净就行了吧?”她眼巴巴地望着他。
男人的反应,恩,就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笑话,弧线好看的唇角扬起浅笑。
“衣服我已经让人打包好,你可以带回去洗干净后穿,我不介意。”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再穿那套衣服的喽?所以,她赔定了?
安意气恼的瞪着他,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感同深受,如果是她的衣服被陌生人吐了一身,估计再多贵也不会再穿了,想想就恶寒。
可是……可是……
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安意忽然淡定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钱她是没有的,命也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