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口人围坐在餐桌旁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霍晟阳最先吃完,因为返程的机票是今天下午的航班,他要抽空去新秩序看看。
恰巧此时林管家走过来,霍晟阳漫不经心的吩咐他通知李司机做好下午送机的准备。
但这话进入周玥琪的耳中,甚是刺耳,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筷,贤惠的叮嘱了两句,然后,看向周珮瑜,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周珮瑜:“珮瑜,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国外留学吗?有没有提交留学申请?”
周珮瑜心中一紧,眼皮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没提交,但许教授替她提交了,而且,还背着霍晟阳参加了面试。
细微的变化不会逃过紧紧盯着她的周玥琪的慧眼,这里一定有情况,周玥琪便故意的又强调了一遍。
不回答肯定不好,可怎么回答?实话实说?那霍晟阳会不会直接就暴跳如雷啊?
“呃,我……还在……选……学校。”周珮瑜支支吾吾的应道,声如蚊呐。
若说之前霍晟阳没有会意,但此刻,周珮瑜的状态,霍晟阳觉察到了端倪,这女人一定又在背后做了什么了。
“这个时候还在选学校?”周玥琪略有不痛快的问,“你不是一直都向往着去MIT(麻省理工)吗?”
“全国的物理专业的学生都向往那里,看那些参加面试的,个个都是精英,我?”周珮瑜下意识的说着,并不自信的摇了摇头,“相比起来,我差得很多呢。”
霍晟阳捕捉到了话里的意思,薄抿的唇弯出一抹不悦的弧度。
“你是担心拿不到奖学金?对吗?”周玥琪更是听出了意思,她引导着继续问,“没关系,姐姐可以资助你。”周玥琪说着,又朝着霍启维柔媚的一笑,伸手搭在霍启维的手臂上,半开玩笑的说:“启维,你不介意我资助小瑜吧。”
霍启维轻轻的拍了拍周玥琪的手背,笑道:“你这么问,会让小瑜觉得他的姐夫是个吝啬鬼哦。”
“不会的,姐夫,我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而且,我也不需要姐姐的资助,申请不下来奖学金,我就明年再申请,至于生活费,我也会依靠自己打工来赚取。”周珮瑜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她一顿,目光不禁游移到霍晟阳那里。
果然,她瞄到了那家伙是一脸黑,神色不悦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呃,我……我是说,明年……明年申请,明年申请不下来,后……后年再申请。”周珮瑜欲盖弥彰的解释着。
然而,周玥琪,以及霍晟阳早就听明白了。
周玥琪心想,看来她是要去找一下那位许教授了。周玥琪不再问下去了,转而与霍启维商讨起新项目的事情。
霍晟阳离席,自己开车出去了,等回到B市再质问那个傻女人吧,他要抓紧时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
与郑峰在“Sun”会所汇合后,一起去了贺凯那里,三十几年前的事情,查起来的确不容易,经过细细的调查后,贺凯找到了那个当时负责“运货”的喽啰。
见到霍晟阳,贺凯抱拳致歉,“不好意思,霍少,是不是误伤了自己人啊?”
霍晟阳大度的摇了摇头,陈年旧事,不是能随便计较的。
“老凯,我说过了,这次只是为了找人,而且,绝对按规矩来交易,不会让你难做的。”郑峰说着,走过去与贺凯勾肩搭背,尽显亲厚。
“峰哥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吗?”贺凯说罢,命一旁的人将门外等着的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叫进来。
“这是坚叔,当年跟着我爸爸混的,后来进去了,这才放出来没两天,我就立刻给霍少你找来了。”贺凯介绍道。
“凯少爷还能记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坚叔作揖道。
“把我前天问你的那件事,跟霍少说说吧。”贺凯吩咐道。
坚叔的头点得跟捣蒜锤似的,叨叨着:“是是是,马上,立刻。”他面向霍晟阳,有些心惊胆战,霍晟阳和郑峰看得出,这老家伙肯定是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说吧,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也没打算追究什么。”贺凯给坚叔吃了颗定心丸。
坚叔撩了下眼皮,一五一十的说道:“三十几年前,具体什么日子,不大记得了,兄弟们在车站瞄中了那个靓妹,就用药给迷了,带了回来,炳哥说成色不错,准备卖个高价,结果,没两天,炳哥的一个熟人过来,认出了那个女人。”
“是不是汤卫国?”霍晟阳问道。
“姓什么,不太清楚,只听过炳哥喊他国子。”坚叔如实说道,“后来,炳哥就突然让我们把那个女人送去中缅边境的野店,在云南的L县,按说这么好的货色不该卖到那边,至少也能卖去香港或者台湾,而且,听说炳哥原是打算自己留用的,都跟了炳哥几天了,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霍晟阳的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贺凯使了个眼色,坚叔不敢再说下去了。
“对不住了,霍少,算是兄弟欠了你一次,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吩咐。”贺凯又是拱了拱拳。
霍晟阳不阴不阳的笑了笑,“我说了,都是陈年旧事,何况,人已经故去了。”
别人听此倒也无妨,坚叔却是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旋即,双膝跪地,两手合十,对着空气膜拜,嘴里还叨叨道:“当年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讨生活而已,再说,我已经坐了二十多年的牢,也算是遭到报应了,我回头给你烧点纸钱,你千万别来找我啊,咱们虽有几次露水情缘,可你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要恨也去恨那个糟蹋了你清白的人,别恨我啊。”
话虽然零碎,但霍晟阳明白了一个大概,他嫌恶的转身,不想多看那个肮脏的男人一眼。
贺凯示意手下将坚叔拖出去,对霍晟阳讲道:“我们的规矩是钱货两清,之后怎么样,大家谁都不过问,所以,从我们这里也只能知道这些了,不过,我去那边打听了一下,那家店铺被条子端了,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是上面派来的专案组,负责人姓萧。”
“她是怎么吸上的毒?”霍晟阳问,“是不是你们的手法,怕她在路上跑了?”
“我们一般用迷药,弄粉儿很麻烦的,”贺凯道,“万一对方验货时,不要有瘾的怎么办?”
“就是说,她是在那边染上的?”霍晟阳两手插进裤子口袋,向门口走去。
“肯定的啦,”贺凯一副老江湖的嘴脸应道,“到了那种地方,不靠粉儿来支撑,没几个月就会被祸害死了,而且,很多店铺也都是用毒品来控制那些女人的,你也知道,不论男女,沾了那东西,什么礼义廉耻都顾不得了。”
霍晟阳不再多问,走出了贺凯的总部,平心而论,他是厌烦贺凯这样的做这种缺德买卖的人,可又不得不与这种人虚与委蛇的打交道,毕竟贺凯在G市的势力不容小觑,双方若是有什么过节,影响的还是新秩序的利益。
事情算是弄得差不多清楚了,真相确实是很残酷的,怎么对珮瑜讲啊?难道告诉她,她的阿姨被汤卫国陷害,还被卖到边境的野店,做了姓奴,染了毒瘾,而且身陷那种魔窟,肯定也会染上肮脏的病毒,所以,即便被萧放的叔叔解救出来,她也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是啊,曾经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子,最终却落得如此不堪,重新见到亲人旧识,她根本无法面对,死亡,可能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让珮瑜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她会作何反应?不用猜,霍晟阳都能知晓,他见不得他心爱的女人伤心伤神。
罪魁祸首之一的贺炳发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另一个——汤卫国——还活得津津有味。
这种旧案不可能再被翻出来重新审理,而且,没有实质的证据,即便审理也不能入罪。
但是,变相的让有罪的的恶徒受到惩罚,那办法就有很多了,就他们目前手中掌握的汤卫国的资料,寄到******,不是死罪也是无期,可是……
不能否认一点,汤卫国是莫宪松的派系,莫宪松又是外公的老部下,这盘根错节的关系,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是到时候,怨气出了,却把自己人拉入了泥沼。
为红颜是可以冲冠一怒,但必须明确“一怒”之后,不会有什么无法收拾的烂摊子才行,否则,那只是莽夫之勇。
霍晟阳决定暂且按下此事,先去探听一下外公的口风,老人家风口浪尖的经历过那么多,一定有些经验可以借鉴,而且,外公曾经也不是没有处理过自己派系的人,凡事筹措好了,才能百利无一害。
霍晟阳、郑峰等几个人走到停车的位置,郑峰问他是否去“新秩序”,霍晟阳摇了摇头。
郑峰给九保几个人使了使眼色,那帮人退到外围,郑峰走近霍晟阳,低声问道:“你没说过为什么要查杨璟楠,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我知道,你不会是受了你那个后妈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