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轻轻应和了声,“不过厌俑的制法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念头、想法能一笔带过的,它实在太残忍了。”
“你知道人有多残忍?你知道实验这两个字的本身意味着怎样的残忍?那些残忍的手段残忍的事情都是人炮制出来的,所以你永远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残忍的指数到底是多少,你自然就无法猜测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我们听着苏苏的话正入神,寂邈的手机就响了,寂邈看了眼手机后说道,“走,咱们开车送货去。”
“你也去?”洛空问道。
寂邈点点头说道,“这种情况必须去了,一来东西份量大我不出现我大哥绝对起疑,二来咱人手不够的话,我怕这些家伙路上使坏,真把东西弄回去。我跟小袅还是跟去放心些。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大哥就算有什么疑心也得有个过程。”
“也行。”
起身,我们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干净向着停车场走去,而那些隐隐绰绰的身影当真是不离不弃。
坐上车,我们开出小南湖,我寻思着这回看你们怎么跟,夜色中我们两车的后面干干净净,不过借着路灯我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什么。
打开车窗,我仔细听了一会,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前车的洛空他们发着短信。
“袅哥,有情况?”坐在后座的苏苏并不打算安安静静。
“嗯,后面有辆盲车跟着咱们。”我轻声道,“技术不错。”
寂邈嘴角浮上一丝淡笑,轻声道,“现在跟他们玩有点太显眼了,等开得再远点跟他们玩玩!”
“观月哥离咱们远吗?”想起那位很是神秘的景家长男,我看着寂邈轻声问道,就见寂邈侧了下头说道,“不远,不过怕时间拖得长东西的安全没有保障,他叫咱们开对头车跟他汇合。”
话语一顿,寂邈接着说:“我哥也说那种造型的宫灯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发现,如果真是未央宫灯,那这东西的历史价值就真没办法估量了。他说一定要守好这东西千万别有失落,那些人的手杂再加上根本没有文物保护概念,东西一丢就别指望还能再见到,说不准过上几年只能在国外的拍卖会上见到。”
听寂邈这么一说,苏苏往前倾斜身子,双臂搭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说道:“怪不得那个老头问我敢不敢要呢,不知道他的家当里还有什么宝贝......要不,咱们把东西交给大哥哥后去他家考察下?”
“人家都跟到这里了,还用的着咱们去考察。”我听着车外的动静淡笑道,“凭后面开盲车这家伙的技术,这群人真的不好对付。”
“所以那个行当里有这么一句话,有多大的道行撑多大的天。那老头道行浅不了,我就是不明白,”寂邈边说边摇头道,“他心里肯定有数这宫灯的价钱低不了,怎么会白菜价就把东西给了苏苏。要说赝品这价钱都得再抬抬,这还是个真货。”
“如果不是想黑吃黑的话,那么可以肯定老头等钱救急!”苏苏猛地一拍驾驶座的椅背肯定地说道,“如果不是急到这份上,凭他的手段绝不会做这么没头脑的事,而且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一天脱手走几趟陌生人的货,这搁在平时绝对无法想象。这老头跟我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孩,三次谈价两次脱手走货,还走的是大货,除了等着筹救急的钱之外没别的可能。至于白菜价,这是老头遮掩身份避人耳目的,装作自己真是捡来的这东西,不知道东西的实在价,你给多少钱他就要多少钱,他也有顾虑,怕自己的真正身份被揭穿。”
“没错。”寂邈点点头,轻声道,“两种可能,黑吃黑或者等钱用。这老爷子连连触犯忌讳,我琢磨着黑吃黑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多半筹钱的可能性大些。当然了,探探咱们的底他心里也安稳些,说不准还能再拿件什么东西给咱们过眼瘾。”
“那咱也盲车跟他们玩玩。”想起片刻前寂邈的话,苏苏冲着寂邈说道,心头一震,我伸手按住寂邈的胳膊说道,“千万别!”
“怎么了?”苏苏不解。
“咱就是有这技术这时候也不能用,不能让他们摸清楚咱们的底。你想想,要是他们知道咱也会开盲车,那么以后有跟踪他们的机会,他们还会放心自己的车后边么?凡事都必须给自己留个底,不能让别人明了的底,这个底就是古人口中的杀手锏!”
寂邈噘嘴寻思了下,到底是没有关掉车灯,就这么安安静静稳稳当当地一直握着方向盘,而我则时刻注视车外的动静,从我们车后路面偶尔传来的石子飞溅声,轮胎颠簸声确定着后车跟我们的距离。
“苏苏,你太爷还活着?”一边倾听我一边出声问道,一路静默对于三个人存在的这个车厢来说实在有些别扭与怪异,我在略微的沉默后又再开始聊天。
“嗯。”苏苏点头道,“等伯伯他们有消息了,你们都跟我回香港看我太爷去。我太爷一辈子最大的惦记就是想知道其他几家的人在哪?还好么?我总觉得他跟你们几家的老人家们有着太多的渊源,他总会坐在窗前瞅着蓝天白云一看就是一天,整整一天不说话。”
“是老得实在动不了吧。”寂邈打趣。
“才不是呢。他每天早上都耍趟剑。”苏苏戳戳寂邈道,“别嫉妒我们家人,我家人都很长寿的。”
看着苏苏我‘噗呲’一笑。
不能否认苏苏真的很可爱,就算她忽悠人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不招人烦,挺好。
车正开着,寂邈的手机忽地响了,看了眼手机,他小声道:“我哥。”便按下了免提。
“哥?”
“小渺,你们三辆车?最后那辆车为什么不开车灯!”
“那辆不是我们的,别打草惊蛇!它一直跟着我们,可能是出货的那拨人想把货再弄回去。”寂邈说完顿了下接着说道,“哥,别动他们,我们觉得他们应该还有货。”
“这事你们撒手我来接。”
“不行,哥,你跟他们挂不上。我们也是赶巧跟他们搭上话,你猛地出来,这人还不都被你吓跑了。”
“我有我的办法,总之,你们都撤出去。”
“那也得我们先稳住他们,你把这批东西弄稳当了才行吧。”
对方没吭声,过了约莫十秒钟,观月哥的声音响了,“一会甭管东西有没问题,你们都必须马上撤,我会叫人去你们住的地方帮你们把行李包裹都取回来。”
寂邈没吭声,在观月哥又问出一句“听明白了?”的话后,他才闷闷说道,“知道了。我们住在九里山旁边新开的酒店。”
听寂邈说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名,我明白他这是再懵观月哥,也明白了这个夜我们将继续折腾——转移阵地。
还好,自从离开那个不知名的地下古楼,我们也算正儿八经地歇息了几天,熬上一夜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向着后座的苏苏看去,就见妮子冲我跟寂邈竖着大拇指,显然是明白寂邈的意思进行着表态。
挂掉电话,寂邈没再说什么,想来此刻也没心情说什么,我则闷坐在副座上回忆着片刻前观月哥一点都没商量的语气,似乎想通了寂邈那么不愿见家人还嘱咐我们一定低调行事的原因。
的确,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捡了一个大漏,观月哥就已经不愿我们搅合在这事里,倘若是发现这事后面我们还隐藏了别的事,那等着我们的是什么绝对不用费力想象,铁定这辈子别想再接近真相半步。
撤,必须得撤,而且还要在整个过程中掩护我们的真实目的。
拿出手机,我给洛空、小桂发了条短信,叫他们切记我们住的地方是九里山旁新开的酒店,千万别说错,心里也琢磨着观月哥能看到我们的车子一定离我们不远,连跟在我们后面的盲车也收在眼底,想来真的是准备充分。
后面的车子始终是有条不紊地跟着我们,没听见有半点急躁的轮胎声,我打心眼里实在叹服那开盲车的家伙的稳定状态,却也想起了我跟小桂开盲车跟着李家院那帮人的情景。
猛地,我们前方出现了很是明亮的灯光,我看到洛空驾驶的前车减慢了速度,寂邈跟着减速,而偷偷跟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车,我听到了它悄悄的减速声,而后弱弱的碾压声漂进我的耳朵,再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弱,我听不到了。
跟踪我们的车子在后撤,想来已经跟我们的车子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我在想接下来车的主人一定会做我跟小桂做过的事,偷偷潜过来查看我们这边的情况,不由在车停稳后向着寂邈瞅去。
寂邈向着车后瞟了一点,对我眨了下眼睛,我只好冲他点点头,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苏苏下车后紧紧跟在我和寂邈身边,想来是观月哥电话里的冷漠、强硬让她有些紧张,车灯照射下,我看到一个身穿连帽衫的高个男子正亲切地拍着洛空的肩头,拥抱着小桂,寻思着这只怕就是景家那位神秘的长男景黎观月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叫了多少人来接货?”苏苏扫了圈我们旁边林子里那几乎像是工服一样都穿着连帽衫的三十多人小声道,“土魃家总这么高调么?”
“我很低调的!”寂邈压低声音悄悄回道,我则借机打量着那些人,他们几乎都跟观月大哥一样,连帽衫罩头,脸上带着墨镜,原本就黝黑的夜幕下想要看清楚他们的五官那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