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尴尬的站在原地,墨绿更是一脸黑的看着故意说出这番话的柳汐,无奈的开口,说道:“小姐,您就行行好。这每日都是素衣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芙蓉阁穷的要垮了呢!”
“那你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穿在我的身上啊?这多么的重,难道你不知道?”柳汐从来都没觉得,穿成这样是一种享受,反倒是有种被压迫的感觉。她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头钗,可刚动一下,便是被墨绿给把手按住,笑呵呵的说:“小姐,就别动了吧?”
柳汐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契将军府邸,这才稍微的放下了手。在墨绿放松的时候,柳汐迅速的将头上的一个金钗摘下,塞到了墨绿的手中,见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墨绿连生气的架势还没摆出来,便是听见柳汐笑意盈盈的说道:“金钗已经够多了,这个留着给你防身吧。”
“小姐?”
墨绿拧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脸上微笑有着别样深意的柳汐,柳汐抬脚将自己腰间的腰牌给守门的人看了,便是直接走了进去。墨绿还想要问些什么,小武连忙扯住她,摇了摇头。
柳汐自从上次有些危险后,便直接把自己随身的这些饰物内,都做了别的手法。例如这根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的金钗,可实际上却是一把匕首。只是这改造之后更加沉重,别说是三个,就算是一个都够柳汐难受的,不知情的墨绿还一门心思的都把东西堆在了柳汐的头上。
这般,柳汐可算是像极了那种忍辱负重的人,这可苦了她的脖子。
“您来了……”萧契将军仍旧是一脸刚毅的走过来,见到柳汐如今气血似乎是已经恢复,便开口询问着。柳汐点头,环顾四周,这萧契将军府邸似乎与自己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未曾有过一丝变化。
柳汐再次打量了后,才回头对萧将军说:“看来,萧将军乃是一个常情之人,这般长的时日,将军府中的物品皆是从来没有动过的痕迹。若是换了柳汐,可不能保证呢。”
“这物品摆设,皆是以前瑾蓉喜欢的,我若是动了,怕她心里对我会有所怨怼,便再也没吩咐人动过。”萧契这般说着,眼眸里有一丝愧疚闪过。这愧疚绝非是故意做出来的姿态,柳汐也知道,便是在她心里,对萧契的疑惑又大了几分。
虽然雪方停,可外面的空气倒是也有几分凌冽之意。
柳汐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大氅,轻轻的跟萧契说道:“将军莫不是让我在这外面站着聊天?我可是有很多的话,想要跟将军您说呢。”
“是我失礼了……”萧契赶紧让步,将柳汐请进来,看见她那有些苍白的脸庞,生怕是她久病未愈便前来,吩咐人去拿了火盆过来,置放在柳汐的面前。
柳汐轻轻的将火盆拿过来,感觉到暖洋洋的火焰,眯起了眼睛,看向周围站着的小厮和丫鬟,轻声的说道:“柳汐有几样证据想要让萧将军看看,这旁边的无关人等,能否先让他们退下?”
“哦?没想到柳小姐竟然如此神速。你们下去吧……”萧契将军这般说着,赶紧屏退了自己身边的人。可柳汐却不知不觉中观察着下去人的脸色,想要找出他们脸上不寻常的地方。
若是能够如此在赵瑾蓉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定然是这府中的人。
可这府中的人,谁能够如此的身手?又为何要对赵瑾蓉这般做着?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跟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到底是有什么证据?”萧契将军眼中的急切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可柳汐却话锋一转,看向萧契将军,问道:“萧将军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非要让柳汐查出来,直接来质问你,才行吗?”
萧契将军并未想到柳汐会这般说着,一时间愣了一下。外面的寒风呼啸,停了一夜的雪又开始有些重新下起来的预兆。这外面的寒风阵阵,让柳汐也打了个冷战,不过眼眸却从未曾在萧契将军身上移开。
被这样的眸光注视了一会儿后,萧契将军才轻轻的垂下头颅,但颇有些赞赏的看着柳汐,说道:“当日皇上说把我的案子交予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只是一个女儿家,到底有什么能力让皇上如此信任你,怕只是因为皮囊……”
“如今呢?”柳汐扬起唇畔的一抹笑容。
她京城第一讼师的名头,可不是来自于这副皮囊算算,她若是没有点儿真本事,怎么会从太后那威严之下脱身出来?也正是这般想着,萧契将军才终于点点头,嘴角扬起一股苦涩的笑容。
“我曾经有个心爱之人,名叫凤娘。想必这些你也查出来了。”萧契将军说完,柳汐也不避讳的直接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将手边的茶杯轻轻抬起,喝了一口。
柳汐如今可是不怕这些东西,金燕丹她既然都已经服下,还有些什么是惧怕的呢?
“她是青楼女子,但却也是他国的卧底来查探我国信息的,对吧?”柳汐这半截下来说着,萧契将军有些心痛的点点头,说道:“起初,遇到她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一个流落在青楼之地的女子,如此的美貌身为男子自然还会动心几分。”
萧契将军的眼神有些飘渺,似乎是回到了那些年的时候。
他年少轻狂,凭借战功累累,在京城之中也算是风云一时。他身边的副官倒是也年轻,直接带他去了这京城有名的青楼,萧契将军看到凤娘的时候,她在台子上跳舞。
那眼波流转,倒是勾去了萧契将军的三魂六婆。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契将军成了那里的常客,只要是人在京都的时候,便会每日都去,“她虽然出身青楼,却卖艺不卖身,每日都是跳两只舞,便匆匆离开,不会给客人投掷银子来卖一夜的事情。”
“我懂。”
柳汐点头,自然是别国的卧底,虽在这烟柳之地,却也要维护着自己一身的傲骨。那般骄纵的女子,怎会让形形色色的人来触碰自己?怕也是萧契将军的心打动了她,才会有后来发生的故事。
萧契将军叹口气,慢慢的将当年的故事一一铺展开,在柳汐的面前,他喃喃的说道:“那一年,我便是把我几乎是所有的俸禄和奖赏都砸在了那里,后来她看不过去,便派人叫我上楼,那时候,不少人都羡慕我,可若是我知道后来的事情会到如此地步,我宁愿从来没踏入过二楼的时候。”
“她见了你?”柳汐这般问着,萧契将军点头。
一个如此英俊又是征战沙场的男子,每日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便纵然是心事如铁的女子,也会被打动。凤娘便是如此,萧契推门进来的时候,在男人堆里经过了半辈子的凤娘就知道,自己要载在这个人手里了。
他的眼眸太过炙热,又太过打动人心。
“我不是你的良人,将军便不要日日前来了!”凤娘这般客气的说着,可话里的颤音也出卖了她的紧张情绪。萧契年轻气盛,当日就是直接把她搂紧怀里,诉说着衷情。
这般说完,凤娘的心自然是也软了几分。
这样,两人的感情便是也确定了下来,跟青楼女子之间有着这样的关系,自然是坊间那般的传闻。传到了先皇的耳朵里,便也是让先皇怒气冲冲,直接指了一门婚事。
萧契虽然是曾经当面拒绝过,却也被先皇给拒绝。
圣上的命,谁能够抗拒?萧契将军来到凤娘这里解释的时候,凤娘已经心灰意冷了。凤娘原本想着,偶遇一心人,就能够白头偕老,一直到终老。
可她忘记了萧契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坊间都开始流传着她与萧契将军之间的那些不能够言说的事情,她背后的国家自然也是知道。那边传下命令,让凤娘通过萧契,来打探这里的攻防布局。
这般下达的指令,让凤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只能是跟萧契说要分别,萧契却以为她是因为赵瑾蓉的事情,便开口说道:“我跟赵瑾蓉绝度从未爱过,若是你能够等我,我定然会说服先皇。我不会让你进府中做妾侍,若是我娶你,必定是八抬大轿将你抬过来。”
“不用,萧契,你我不是一路人,就这样吧。”凤娘决然,青楼内的人都以为是萧契负了凤娘,就连萧契也以为凤娘是因为赵瑾蓉的事情而心灰意冷,可只有凤娘自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而后,凤娘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京城之中最有名的花魁一夜之间消失,还曾经有人在想是否是萧契将她藏起来,金屋藏娇。可萧契周边的人才知道,在那几年内,萧契是如同发疯了一般的找寻着凤娘的踪迹。
“所以,后来即便是娶了赵夫人进门,你也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这未有子嗣的事情,绝非是你和赵夫人其中一方的问题,而是你从未跟赵夫人同房过?”
柳汐这才拧眉的看着萧契,眼神中有着一丝的不满。
对于凤娘来说,萧契自然是情深似海。可对于府中的赵瑾蓉来说,她又何尝不是痛苦的呢?见到自己心爱之人,日日都在想念着其他人,虽空有名分,却也永远不能够达到他的心房之中。
这般的想着,柳汐不禁是在想,到底是谁害了这位苦了一辈子的女人。赵瑾蓉怕是到死,都想知道自己在萧契心中自己到底是什么位置吧?亡灵未安,柳汐看着萧契,轻声的问道:“您对赵夫人,真的就一丝感情没有嘛?”
“怎会没有?我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当日凤娘消失后,先皇的圣旨就直接下来。”萧契深吸一口气,手中还握着赵瑾蓉生前给他秀的荷包,笑着说道:“她嫁入我萧契府中的时候,还是个妙龄的女子。”
赵瑾蓉顾盼生姿,倒是也不输凤娘,可因为凤娘在先,把萧契的心已经占领,便是再没有她的位置。
日后的二十年,赵瑾蓉在府中照顾着一切的事情,上下打理。让萧契虽然出府征战的时候,却从来不顾府中的琐事。赵瑾蓉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天能够感动萧契,让他回头看看自己。却没想到,到死,她都没有跟萧契有过任何关于真心的交流。
“她的努力我不是没有看到,可我的心,也需要时间来缓和。”萧契这般说着,柳汐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那些年,赵瑾蓉知道萧契心中有着其他人,可眼前的男子又是她从小就信誓旦旦要嫁给的人。从那日萧契征战沙场凯旋而归路过城门的时候,被赵瑾蓉看到,赵瑾蓉就告诉自己,这男子定然是日后的夫君。
虽然自己做到了,可奈何萧契却从不愿看自己一眼。
这日日都在府中相视而对,萧契与赵瑾蓉在外人面前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可在私下里,却是各自做各自事情,从不过分的两个人。这样下去几年后,萧契也终于肯在赵瑾蓉房间内留宿,只不过是和衣而卧。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对赵夫人太过残忍了吗?”柳汐有些为赵瑾蓉打抱不平的说着,虽然斯人已逝,可柳汐仍旧有些不能够忍受。若是心中无她,便直接冷言冷语的对待,给了她如火的希望,却又让她如此失望,这般,难道真的是大丈夫所为吗?
萧契看着愤怒的柳汐,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她,笑着说:“我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着的,后来,凤娘的影子在我心中越来越淡,我甚至是想要想起她的脸庞都有些困难。”
时间一久,即便是人心也会被打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