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一直沉默不语的璇羲上前一步道,“臣弟先告退了。”
柳汐扬眉,甚感惊疑,璇羲却是一派低眉敛目之状,抱拳躬身未看柳汐一眼便退出了殿外。
“皇上有事?”璇羲于此刻退出,意为璇裕有不想与外人知道的事情要讲,而这事,却是连他这个弟弟也不可为告之的。
也对,柳汐想起璇尹今天早上刚刚与其说过的话,想起了与璇羲失之交臂的帝位和璇裕几经辗转才取得的帝位,这二人的心里怎会无芥蒂?
“柳汐,你陪朕走走,可好?”璇裕答非所问,负手于后,率先出了殿门。
柳汐沉默着跟在璇裕的身后,璇裕却在殿外伫足,柳汐也在他的身后止了步。
殿前四十九级玉阶顺势而下,但见璇裕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已行至阶末的璇羲的背影身上。
“柳汐,你喜欢璇羲对不对?”
殿外冬风徐徐,曲径处冬雪犹残,这句话的主人在这两象之间以近乎寻常口吻说出这惊人的一句话。
柳汐双膝泛软,身子前倾,差点栽倒,幸得璇裕及时出手,才将她扶得稳妥。
无力支撑这惊人之语带给她震憾,任凭璇裕的手紧紧地扶着她的手,她抬头,明眸似水,却是清幽生怨,又是满眼疑问。
她自问:“柳汐啊柳汐,这么多年女扮男装,人人皆认为你真是男儿身,为何到了这几兄弟跟前却全然破功了呢?”
“……”她无语凝望,欲言又止,对着璇裕摇头。
璇裕笑如暖阳,言如春风,只道:“只是他情系轻眉多年,一往情深,不要说你是一名男子,如若是一名女子,怕是也不会接受你的情意的。”
刚刚支撑起来的双膝又一次泛软,璇裕又用力拉了她一把,她只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还以为璇裕亦如璇羲一般初见之时便已认出她是女儿身了,却不料,璇裕竟然将她对璇羲的情意看做了一场断袖之情了。
那么--
那么,当她敏感地发现,璇裕正双眼含春地看着她的时候,这……又是何种情意呢?
“人的情感有时真是奇妙,”璇裕仍是抓着柳汐的双手不放,近距离凝视着柳汐,见他薄唇勾起,邪华而笑,“柳汐,你长得过于阴柔了,也难怪会对男子产生仰慕之情。”
柳汐舔舔发干的嘴唇,用力推开与她只有咫尺距离的璇裕,嗫嚅着:“我……我没有。”
璇裕放开了她,退后一步,朗声而笑:“你无需紧张,朕来此并非为了印证此事。”
柳汐暗舒一口气,尽快地转移话题:“不知皇上为何而来?”
璇裕仰首,然后转身,拾级而下。
不得已,柳汐也只好抚平心绪,紧跟而下。
璇裕对瑞王府应该并不陌生,柳汐跟着他行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绕过九曲桥。待再次伫足之时,柳汐发现,他们已至暮光河正中的湖心亭,身处此亭可将周遭事物尽收眼底,最为重要的是,身处此亭,几十丈内任何人无靠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