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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冯护夜聊

其实,说句实在话,关于李校长之事,早有耳闻,只不若护士长叙述那般详尽,生动形象。此处有一点,需再次强调,即这边之健康医院,那边之卫校,实乃一家。早先未更名之时,叫做“池县卫生职业中专门诊”。后领导认为,“门诊”称呼,太过低档,于是递报告至卫生局,请求更换名称。时任局长叫栗建世,与卫校校长私交甚密,当时批复,同意更名为“池县健康医院”。名儿叫大,却是换汤不换药,房舍依旧,设备依旧,人员依旧。老舍曾讲,名字大的东西,其实很小,此诚然也。医院医生,卫校教师,坐诊教学,轮流变换。领导之用意,理论实践皆不误。如此也好,免得教学较久,实践上不去;亦免得坐诊久了,理论忘却。似我,现在坐诊,年后过去那边教学。曾听黎院长讲,年后担课《解剖学》,兼任95级班主任。此等事情,须顺从领导意思,不可违背,免得被穿小鞋,最终吃亏。是故主意打定:不多言,不议论。只是静待时日,若打油诗所云:古都开封一铁塔,下面粗来上面细。有朝一日反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此正合古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丁点不差。正是因此,人不可恶极,恶极必摧;不可富极,富极必衰。谓之“物极必反”是也。

“卫生局栗局长犯事,你俩知否?”护士长嗑了花生说道。

“你说栗建世,怎么了?”我说道,颇觉惊奇,“上月过去局里办事,尚见栗局稳坐办公室,莫不是小道消息?”

“绝非小道消息,千真万确!”护士长说道,“上周五,你章叔去到地区开会,听到地委的人私下议论,说是上面调查已久,只在这两天,就要下来逮人了!”

“竟有此等事情!”闻听护士长此语,相当惊讶,感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栗局亦是绿市学院毕业,年纪五十二三,即将退休。难道似他等精明之人,亦逃不出那个“怪圈”?

“地委领导说,栗建世确实不是好鸟,年纪不小了,貌似正人君子,其实收黑钱,睡人女人!”护士长说道。

“冯劭姨讲解务求详尽,”我说道,“不可只是列出提纲,缺少内容,你应添加实质东西,方才引人入胜。”

“听说单单一个县医院,算来不下十人。人家不愿意,他就紧逼人家搞。那些女人,原在下面乡镇医院,想要调来县城,手续走到他那里,他只一条:只要‘办事’,无需花钱,迅速办理,立马调至县医院。如此看来,此鸟真够黑心!”护士长饮一口啤酒,推开酒瓶,嗑几颗花生,拨拉一下花生壳、糖纸,而后说道,“听说黄花大闺女,也有几个,皆被他糟蹋。现在算来,都是三十大几的女人了,孩子已经几岁,谁个有胆出来与他计较?硬是便宜了他!乐秋上班未久,多不知这些。医院老医生,谁人不晓?只未说出而已。对于栗局来讲,他把女人当女人,把男人当钱袋。作为钱袋子,少则四五千,多则七八千,胃口大着呐!”

“他娘的,亏他不是同性恋,不然,男人可就惨了!”文二说道。

“不要插嘴,静听我讲!”护士长说道,“有个男医生,原在河店卫生院,后调到县公疗。话说到此,你俩下去打听一下,即知哪位。家在农村,手头缺钱,起初医生进城,送了一千,栗局长让其回家等候,杳无音信。后借一千,女人复送。事情办完,回到家中,女人口袋中钱分文未少,反倒多出一千,变成二千。男人不解,询问究竟。女人就说,栗局长那边已经办妥,明日过去报到即可。男人生疑,追问原因。女人不再隐瞒,直说。说是为了自家男人,能把工作调动,纵使再干上一次,毫无怨言。男人无话可说。及至调入公疗,翌日离婚休妻。至今仍然单身。说来此人心狠,不知女人良苦用心,不知领情感恩!话说到底,终是栗建世骚驴一头,惹出无数祸端,坏了无数家庭!若不是你章叔开会,地委领导说出,我等如何晓得这些?建世死驴,坏得够呛!”

“我章叔那人,身为建设局长,行得正,立得直。建世鸟货,哪里比得了章叔?建世生就一个害鸟,早该被废!所谓‘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卫生系统出此败类,实乃奇耻!”

护士长听我此言,眼角现出一丝笑纹;嗑起花生,分外脆响;咀嚼声音,赛牛反刍。

文二之啤酒,早已饮净;花生亦吃完;“健力宝”喝光。只余那包糖块,原封未动。

“我一个婶子,即在公疗上班,改天过去,一问便知。”我抽一口烟,说道,“冯劭姨,方才余钱尚有几多?”

护士长听我发问,些许吃惊。

“怎么了?”

“你再支出十元,给文二哥,再拿两瓶啤酒、几袋子花生过来,我等快要吃完了!”

“买啥子买?不可再买了,钱花得太多,明天不好交差,黎院长知道,训斥冯劭姐,不是我俩心意!”文二说道。眼神颇显心照不宣,似在激惹护士长。

护士长笑一下,掏出余钱,丢到桌上,说道:“再买上两包烟,余下的买了啤酒,花生暂不需要,我这儿还有糖块呐!”

文二拿钱出去,复又折回,抓起未启封糖块,塞入怀内,“稍等片刻,立马回来”,说完走开。

“文二心眼多,拿糖给他女儿,”护士长说道,“想来娟娟也真是命苦,五六岁上没了娘!”说完打住,急速瞟我一眼,见我无甚反应,顺势剥一块糖,放进嘴巴,改口说道,“卫生局栗建世不是好鸟,咱那一中校长,曾宝善怕是也要遭殃,好日子过不上几天了!”

闻言大惊,如此消息,直若重型炮弹,轰得六神离体。

“宝善乃是大善人,如何亦要遭殃了的?回想当年,我求学蓝镇二中之时,宝善即是一中校长,至今已有七八年。闻听那人治校,颇有几招,升学率居高不下;学校治安,抓得很是不错。我一个本家奶奶,曾任一中班主任,尝与我提及宝善,说曾校长与我那爷爷,皆是清华同届毕业,那人颇有学问,很是斯文,管校有方,师生佩服,皆敬重于他。又且讲究民主,不独断专行,大凡决定了的事情,老师无不赞成。宝善身居校长之位,迄今已有十三四年,可谓是桃李遍天下,部分学生已经当上领导,身兼要职,很有作为!这样看来,怕是消息不怎确切,冯劭姨莫非糊我?”

“怎不确切?保证万准!”护士长说道,“地委刘专员,亲口告诉你章叔知道,且让务必保密,不可外传,就在明后两天,上面即要下来逮人!”

“如此说来,已成定局了?”我说道,“究竟因为何事,要把如此一个好人,弄进号子里去?难道亦如那栗建世,表面好似正人君子,其实孬孙一个?亦如建世那般,把‘女人当女人,把男人当钱袋’不成?”

“并非建世那般。听说有人陷害于他,陷害宝善之人,据说乃是一中副校长,叫做刘金章的。刘、曾二人一向不和。宝善威信高,虽说年纪偏大,老师们却是不愿其退;那个刘金章,为人不行,名声较臭,几乎每天与职工吵闹,甚至动手打架。虽说名声差,却有后台,乃是政府副县长,叫李玉勤的,是其老婆表姐。依了表姐做靠山,金章谁个也不怕,从不把宝善放在眼里,宝善亦是无可奈何,由着金章胡整。年初时候,县一中修建教学楼,集中招标,县建筑二大队中标。二大队的情况,你或许不晓得,远近较有名气。县建设局,你章叔单位,那幢办公大楼,即是二大队承建,已经五年,仍然结实耐用。二大队中标之后,开始施工,保质保量,搞得相当不错。只是那个刘金章,三天两头,去到工地,或是挑毛病,或是找茬儿,干扰工程进展。工地领班,不胜其烦。事情反映给总经理,总经理找宝善解决。那个总经理,叫做吴树一,也是一个好人,性直,与你章叔相当要好。树一找到宝善,恰逢宝善脚气发作,在家休息。树一就把事情原委,讲与宝善知道。最后,留下一纸包,说是让宝善买些东西,调养调养。宝善告诉树一,那些事情,他尽快出面找金章协调,树一只管专心建楼即是,切勿因此影响工程进度。”

“照此讲来,宝善确实收受黑钱了!”

“哪里的话?你且听我讲来!”护士长说道,“树一当时留下东西,欲走,被宝善拉住,宝善说树一,纸包里面如是一些吃的,可以留下来;若是钱,敬请树一拿走,莫要坏了名声。树一就说,纸包原是三万块钱,只想孝敬宝善。宝善拒收,轰走树一。一并树一之司机小马,亦被轰走。”

“宝善原本善人一个,相当正直,怎会收受黑钱?”我说道。

“后来金章收敛,不再找事。教学楼建设进展顺利。多亏宝善出面,是故树一感激。一天晚上,趁着宝善外出,树一带了司机小马,去到宝善家中,留下五万现金,两箱苹果,两箱鸡蛋。”

“如此说来,终是收了!”我说道,“宝善爱人收受贿赂!”

“你听我说来,”护士长饮一口“健力宝”,说道,“宝善爱人,原是县民政局副局长,退下来已有两三年。坚决拒收!”

“此乃正确做法,万不可收的!”

“一方拒收,一方坚留,推让撕扯,长达数分钟。”

“最后如何了?”

“最后拗不过俩大男人!”

“收下了?”

“暂且收下了。”

“完了,彻底完了!”

“后宝善退钱与否,不得而知。”

“应该退掉!”

“总之,宝善被人检举揭发,说是贪污受贿,至少逾十万!”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我说道,“细听起来,不无道理。只不知地委领导,如何晓得这般详细?莫不是亲眼看到,抑或录了像的?”

“我亦不解!曾询问你章叔,你章叔讲,地委领导告诉他,有人递交检举信,连带一盘微型磁带。磁带内容,尽是树一去到宝善家中,双方所谈话语,一字不差,全录下来。”

“道不成,此事乃吴树一所为?”我说道。

“我为此事,询问你章叔,你章叔说,他与树一,交往已近二十年,凭他对树一的了解,断不会做出那等缺德事情!”

“如此说来,当是他的司机小马所为了!”

“基本可以肯定,那事情乃其所为。曾听你章叔讲,司机小马之叔父,乃是后皇乡党委书记,叫做马春仁的,与池县县委书记,那个周书记,乃是高中同学,关系很是不一般。听到立案侦查宝善之风声,你章叔讲,树一曾经质问小马,那等事情可是其所为。小马却是矢口否认,且认为有人栽赃于他,坏他名声。再个说了,纵使小马承认,树一又奈他何?上面有人护着,树一亦不敢乱来!只能干瞪了眼,由着上面调查宝善。估计这一切事情,皆是金章买通小马,欲致宝善于死地。只是,话说回来,此乃我等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地委领导亦未明说,幕后何人指使。你章叔也不便多问,自是不晓得,只是猜测而已!”

“估计肯定的是,有人陷害于宝善!”我说道。

护士长饮一口“健力宝”,而后说道:“是故领导选司机,必须心腹之人,非心腹不可用,用必坏事。那司机尚有四准则,须是:近视眼,大聋子,老鼻炎,结巴舌。作为领导司机,晓得须三装:眼装瞎,耳装聋,嘴装哑。眼睛装瞎,即装作看不见;耳朵装聋,即装作听不见;嘴巴装哑,即装作不知道。有此功夫,方做得领导司机。”

“冯劭姨总结甚是,精辟至极!”我说道。

恰在此时,文二抱了大包花生进来,只无啤酒。东西放在桌上,文二慢慢说道:“花得一分不剩!两包烟,十二块;八包花生,每包一块五,十二块。总共二十四,精光!”

“买恁多花生作甚?买上两瓶啤酒,你同张医生喝来!”护士长说话间,抓过一包花生,撕开来,倒在桌子上面。

“有烟抽来,啥都有了!”文二说道,“来,来,这包烟给你!”说罢,扔过来一包“锦绣中华”。

“锦绣中华”香烟,乃是黄市卷烟厂出品,算作高档品种,价格六元。搁在平时,支出六元钱,买上一盒,实无可能。纵使醉酒,昏头昏脑,亦做不出此等傻事。你不妨想想,猪肉每斤价钱,只在三块五至四块,六元可买斤半;豆芽五毛一斤,六元足以买回十二斤;青菜两毛,六元即是三十斤;鸡蛋两块,可买三斤;大白菜一毛多,可买上三四十斤。如此算来,我哪里舍得那般奢侈,买它一包‘锦绣中华’来?是故说来,人生于世,做任何事情,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干出傻事来。如若那般,及至清醒过来,岂不要后悔了的?只是后悔已无些许意义。

抽出两支香烟,递与文二一支。点火,抽上。而后捏过一包花生,撕开小口,拿指甲掐了一粒花生出来,拇食指使劲对搓,一声碎响,滚出一粒玉白花生仁来,那层精薄红衣,遗留于花生壳中。食用炒焦华生,我颇有一些技巧。幼小时候,生活拮据,为着补贴家用,父亲炒了花生来卖。那要等到秋季,每日早起,炒上二三十斤,带到黄市零卖,多少挣几个小钱。炒焦花生,须用砂子。砂子倒入锅内,猛火烧至烫手,倒进花生,拿来木铲翻搅,不出一刻钟,即告成功。等得父亲走后,我等兄弟几人,争抢余下花生,多是一些瘪小之物,无甚内容。抢到之后,两个指头对捏,皮子碎开;再搓一搓,花生仁滚将出来。而后轻抖手腕,花生仁划一道弧线,飞进嘴巴。四个兄弟,只我一人,会得左右开弓,两手同时捏搓,是故他们吃一粒,我吃得两粒,拐了他们不少。母亲见我这般,说我“有点心计,日后当不怎吃亏”。其实,此算不上能耐,只是贪吃而已,再不即是熟能生巧,无他。

我抽上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盯紧看那烟圈,逐渐升高,直至天花板那里,电棒边上,散做无踪影。触景生情,心中顿生感慨,想那人生,比了这烟圈,实差无几。人生初始,只是一个小圈,升得较低;缓慢升高,亦大将起来,直径更大,及至大得无比,突然烟消云散,化作无影。从你眼前消失,从这世界消失,丝毫痕迹,再不会遗留下来。想那人生,究应如何度过,究竟何样活法,方才算作有点价值,有点意义?道不如若吴三桂那般:不能流芳百世,亦要遗臭万年。只是一个平常百姓,流芳百世实属不易,遗臭万年亦难做到。那个吴三桂,若不是守着山海关,如何引那清兵入关?不是镇守山海关,莫说一个吴三桂,纵使千儿八百个吴三桂,千儿八百个陈圆圆,让宗敏占了去,他说上千儿八百句如此话语,亦无那可能,使得一句成为现实!只因他具备那个条件,方成就其遗臭万年。再如李鸿章、袁世凯、汪精卫之流,若不是时政没落,如何成得了王八羔子、民族败类、历史罪人?是故,普天之下,芸芸众生,生时无人知其生,死时无人知其死。度时七八十年,甚至百年,终有何意义?仅只为了吃饭穿衣,生儿育女;抑或声色犬马,南逛北游,如此人生,实无太大意义!各位读至此处,看我这番言语,不知作何评论。总之,尚有一点,不可否认,除去能力大小,尽己所能,做一些有益社会事情,你这一生不算作白活!将去之时,你或可自言自语:我这几十年,活得也算值得!

“方才听冯劭姨一番话,我自认为,某些为官之人,太不自重。说话严重一些,他自不当做人看。若是当人,他哪里做得出,那等见不得人之事来?亦不会干出,那等偷鸡摸狗之事!”我抽一口烟,说道,“多是良心尽失,道德沦丧!”

护士长叹一口气,未再言语,专心吃糖。

文二亦没接腔,专心抽烟。

“二哥,对于如此事情,不知你有何看法?”我说道,“怎就不言语了,莫不是有何心事?”

听到发问,文二吐一口烟,缓慢说道:“方才回家一趟,见你文叔看了电视,告诉我一事,听来心中颇不舒服!”

“何事难得了文二的?”护士长说道。

“其实我这人,无甚怕的,说得出,做得出!只到了钱上,立即服软。关键缺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即怕说到钱,说到钱上,头即发蒙!方才听我爸讲,小娟娟她那学前班,催促缴纳体检费,每人八十几块。问我如何办理?我手头没钱,怎么办得?当月工资尚未发放,上月工资早已花光。些许工资,二百零几块,顶他个屁用!虽说娟娟是我女儿,可我无太大本事,不中用,挣不到钱,我又有何办法?他奶奶的,真想去抢银行,弄他个几十万出来,花上一花,不枉潇洒一回。即使抓住枪毙,去他个球,总算潇洒一次!”

“咦,你万不可有如此想法!净是些歪点子!”护士长说道,“其实现在那些学校,乱收费,太过离谱!俺那个小妮儿,就在镇中上初二,这个学期,学费缴了三百多!上月说是学校组织体检,又缴六十多。再过几日,组织歌咏比赛,仍要缴二十五块。如此实在乱了套,无了规矩!干啥皆要钱,学生家中又非银行,哪里有恁多钱,让孩子拿了缴去?那些学校领导亦是太过分,干啥皆让学生出钱。只不晓得那些钱,到底用在何处,可否用在正经地方?哪如我们那个年代,满打满算,不过一块多钱!全然不似孩子现在,动辄即是几百块!”护士长说道。比较气愤,声音提高不少。

“护士长所说即是。想我刚上初一那时,就在84年,报名费、书籍费,加上其他各项杂费,总不过十元。那个时候,学校食堂,一份萝卜,只要二分钱;四两馒头,每个加收五分钱;面条每碗加收五分。完全不似现在,实在离谱至极!县公疗我婶子,跟前俩闺女,就在镇中读书,一个初一,一个初三。每学期费用,等同俩月工资。婶子上班近二十年,工资不过四百多。家中供着俩学生,日子过得紧巴。我那叔叔,虽说在县政府开车,单位负责伙食,只是他抽烟太过厉害!每月除去政府补贴,仍要花去一百四五。为着这些,俩人叮当不断。只是抽烟的人,一旦上瘾,哪里容易戒掉了的?再后来,我婶子索性不管,由着他抽去。”我抽一口烟,说道,“我那俩堂妹,放学回家,常聊一些学校事情。一次说道,初一班级,多有一些学生,打乡下转学过来,又黄又瘦,那脸颊直如黄菜叶子一般。我问其原因。堂妹说是那等学生,家中贫穷,学校伙食太贵,吃不起,常吃不饱,从未吃过菜肴,全给饿成那般模样。我接着询问学校伙食,如何价钱。我那个大堂妹说道,听说单纯一份萝卜,价格两毛;一份白菜,三毛;粉条炒萝卜,四毛;加进几颗肉星,至少五六毛。馒头一个,要得四两票,再加两毛五;面条一碗,二两票加上两毛钱。

是故乡下学生吃不起,从不吃食堂的菜。我就问她,那些学生不吃食堂做的菜,莫不是自己带了菜?大堂妹说道,皆是自带咸菜,咸豆腐,咸豆角,咸黄豆,咸萝卜干,味道也可。听堂妹说话,我哪里不晓得那些?现在的学生,家在县城,还算一般;居住乡下,确实不易。又要缴学费,又出得伙食费,每学期少说大几百。农村的人,单靠着土地上收获之物,够不得村干部收取提留使用,三两下即用完了。没钱时候,外出下苦力,多少挣几个血汗钱。谋不到苦力之时,急用钱,只得找亲戚暂借。又无几个亲戚,有用不完的钱,给他备着,多是一些穷亲戚。真正有钱亲戚,遇他上门借钱,亦说无钱,以免得钱借出去,打了水漂,有去无回。如此一来,乡下那些孩子,无钱缴纳学费,只得辍学,在家务农。缺少知识,学不得技术,只晓得背朝青天面朝地,整那几亩薄田。辛苦一年,搞不了几个小钱,终是受穷。穷无积蓄,及至儿子生了儿子,依然无钱读书,在家务农。如此恶性循环,不知何日,方为尽头。哎,实在苦极,多不容易!”我说话完毕,喝尽余下啤酒,猛抽几口烟。乜斜看一眼文二。文二只是专心抽烟,全无接话意思。

护士长塞到口中几粒花生仁,咀嚼一阵,说道:“乐秋所言之事,我如何不知?俺妮子一个表姑,就住在西赵店乡下,跟前有三女四儿。女儿业已出嫁,儿子当中,两个换亲。老三去年到绿市务工,返回时候,领家来一个外地姑娘,长相自是不错,只是没得文化,将就成亲。三个女儿,无一上学;大儿、二儿小学未能读完;老三初一仅读一季,缘于无钱缴纳学费;老四今年上高二,就在蓝镇二中,听说成绩尚可。只是有一点,几乎把他老娘气个半死。”

“到底因为何事,气他老娘一个半死?”我问道。

“你且听我讲来,”护士长说道,“一次,俺妮她表姑,弄一些小鱼小虾,带到池县零卖。见到了我,提及他们老四,俺妮她表姑说话间,痛哭起来。我询问原因。俺妮她表姑对我说,她家那个老四,脑袋原本聪明管用,成绩很是不错,从未落下前十名,只是他不把心思,全用在读书学习上面,在学校找了一个小妮儿,俩人过得如同一家夫妻那般。不晓得搞的啥子名堂!”

“该是谈了恋爱!”我说道。

“俺妮她表姑起先并不晓得,庄上同校的,回来说与她知道。俺妮儿她表姑父如何不相信,只说是老四懂事,晓得家里贫穷,在校定会专心读书,做不出对不住爹妈之事。可又生疑,遂让她表姑去学校,查看究竟。一看果如庄上学生所言,老四课间课后,皆与一俊俏女子共处,模样很是亲热,直若亲兄妹一般。”

“倘若外人不知,以为亲兄妹,尚可理解。”我说道。

“那是唬人的话语!”护士长说道,“我于是跟她表姑开玩笑说,干脆莫要管他们,让他们先谈着,及至老四毕业,娶回来得了!姑娘长相俊俏,亦有文化,哪里找如此优秀媳妇?亦省得你们老两口费心!她表姑听我说话,止住哭声,抹一把泪,说那怎能行,花钱一并吃饭,太过厉害了!在此之前,每月三四十斤粮食,二十块钱,足够老四花销使用。而今四五十斤,三四十块,仍是拦不住头!老四藉口购买学习资料,总是回来讨钱。他爹只得东拼西凑,搞一些钱给他,哪知这孩子不务正业,净走那些歪门邪道!她表姑就叫了老四到一旁,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打了老四几个耳刮子,狠狠教训于老四。教训之后,效果颇为明显,老四回心转意,又把一门心思,扑到学习上面。我就说,她表姑真有两下子,愣是把她那个老四,狠打了过来。假如打不过来,怕是老四前程,就此罢休!”护士长剥几粒花生仁,放到口中,咀嚼一阵,继续说道,“依我说,上学期间谈恋爱,就该打,狠狠打,小小年纪,乳臭味干,谈啥子恋爱?简直是发烧糊涂了的!”

“冯劭姨所说即是!”我说道,“该打,该打!”

护士长继续说道:“几日前,俺姑娘告诉我,她们班上,总共四十二个学生,竟有多半勾勾搭搭。我于是问她,可否亦是那般如此。俺姑娘红了脸,只说尚小,哪里懂得那些事情?等到考上大学,再谈不迟。我却是将信将疑,趁她睡熟,翻出她的日记来看。不看则已,看罢吃惊匪浅,亦把你章叔吓了一跳。原来她那日记里面,清楚记着,就在学期伊始,她即与李嘉嘉好上了。李嘉嘉那个孩子,乃是县教育局李局长独子。李局长与你章叔,往来甚密。两个孩子自是熟悉。每次来家,俩孩子玩耍说笑,甚得其乐。那个嘉嘉,年龄虽小,却是颇为懂事,很有礼貌,惹人喜爱!”

我说道:“即是这般,让他们先谈着,及至以后上了高中,上了大学,毕业之后,俩人事情一办,不就成了。人长得不错,家境又好,又有礼貌,哪里找如此优秀女婿?亦省得你与章叔费心!”

文二听我这般说话,登时发笑,冲我吐一口烟,只没说话。

护士长闻言,急急说道:“不中,不中,这怎会中?俺妮儿不过十几岁,晓得个屁?睡觉尚不知颠倒,哪里懂得那些?丁点大即谈情说爱,今后怎么学习?窍未开全,焉知恋爱为何物?我与你章叔认识之时,年已廿四,方才初恋。俺姑娘恁小,晓得狗屁!绝对不可!”

“嗨,冯劭姐多虑了,”文二说道,“你那是啥子时代,这是啥子时代?如今是九十年代,即将进入二十一世纪,头脑仍是这般保守,丁点不开放,似你这般,已是落伍于时代,哪里赶上了的!”

“如何赶不上时代发展了的?”护士长说道,“你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事情未发生于你身,你无切肤之痛。发生于你身,你自不如此讲话。想俺那姑娘,小她哥五岁,今年刚满十四。十四即谈,多有离谱!譬如你那娟娟,长到十四岁上,你可是同意她谈情说爱?应是不会同意!”

“娟娟现在去谈,都是可以,”文二大声说道,“只要她有那等能耐!”

文二话音落地,逗笑我和护士长。

“文二啊文二,亏你还是当爸的,说出如此话语,亦不怕别人笑话?娟娟不过五六岁,拉屎尚不会擦屁股,你却让她去谈恋爱,给你老爸听到,劈头赏你几个耳刮子,看你胡说不?”

文二低头,“嘿嘿”发笑。脸颊微红,不再言语。

“说句实在话,上学期间,谈情说爱,有百害,无一利!”我说道,“不说别的,单就那些课程,门门很是紧张。课堂之上,老师讲课较快;课后布置许多作业。如那作文、周记、数学作业、英语作业;一并物理、化学、几何、生物,甚至美术,皆有作业。在我初中、高中时候,成绩尚可,虽未出过前五名,却是自作业堆中,摸爬滚打出来。班级另前几名,几与我一般情形,哪里有功夫,去谈情说爱了的?说到此处,想起两件事情,一是初中时候,一是高中时候。先说第一件,初二那年,即是85年,班级一位女生,同冯劭姨一个姓,单名叫做钰,与我同桌,家住宇红厂,即是文二哥那厂。85年那时,三线厂效益很好,她家有钱,又懂得打扮,话说夸张一点,如花似玉一般。班级一些家境优厚的男生,整天围了她转,纠缠于她。她却只把心思,用在学习上面,全不理会那些男生,成绩较优,与我相当。哪里料到,挺得了短暂,挺不住长久,最终被李怀军,捕其芳心,二人交好。李怀军其人,完全一个采花贼人!何出此言?听我讲来。那人大我三四岁,亦是三线厂子弟,家境厚实,高挑身材,肤色白净,长相标致。在此之前,曾交好多名女生,皆不久长,得手即弃。怀军交好冯钰,名花有主,他人莫敢纠缠,自然远离,一来比不上,二来惧怕于怀军,怀军擅打架,出手偏狠。打那以后,二人出双入对,直若夫妻一般,害得旁人双眼通红!亦自那时开始,冯钰成绩直线下滑,先是掉出前十名,接着滑到三十几名,再后来掉到末尾,倒数第一。时任班主任,姓孙,叫做天权,与我同村,乃是远亲,呼做四叔。

管理班级,相当严格。发觉之后,找他俩谈话,警告二人,限期改正。如其不思悔改,双双开除。二人却是不听,依然对对双双。说起那事,有些邪乎,不听劝阻,倒也罢了,偏又惹一些乱子出来。什么乱子?原来学校女厕,紧挨教师厕所,此乃出于安全考虑。一天晚自习课后,孙老师如厕,却听得隔壁女厕,有人正在痛骂。细听之时,却是骂他,骂声极其难听,把他祖宗八代,全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孙老师当时气恼。再听一听,听出原是冯钰声音。孙老师正要发作,恰巧王副校长进来,王校长主抓学校纪律,二人一起听来,足足听了十余分钟,那厢方才骂毕。许是拉大便,边拉边骂。孙老师气得肺炸,当晚反映给校长。校长姓任,五十六七岁,部队营长转业,曾经抗美援朝,被老美炮弹炸伤,右腿落下残废,拄拐而行。任校长军人出身,办事雷厉风行,当即吩咐孙老师,去到女生宿舍,把冯钰揪起来,弄到校长办公室。当着王校长,狠狠训斥于她。令写检讨,好生反省一番。检讨若是深刻,既往不咎;如较浮浅,干脆开除学籍,扫地回家,学校拒收她等学生,又谈恋爱,又且辱骂老师,道德很是败坏,实不像话!

“冯钰挨训完毕,返回宿舍,连夜书写检讨,用了几个钟头,方才写好。翌日交于孙老师。孙老师看罢,气愤难耐。却是何故?原来这般如此,听我说来。你猜冯钰检讨,用了多少张信纸?那种双线十九格信纸,冯钰写了三十几张!厚厚一沓子!检讨引经据典,弄进不少典故;又且借用多首唐诗宋词,寓言故事。其实,冯钰之作文水平,历来一流,班级无人超越。虽说谈了恋爱,交了男友,成绩下滑,作文水平丝毫未受影响,并且文章写得愈发细腻;分析问题,愈发深入,明显成熟许多。是故孙老师令其检讨,哪里难得住她?自是小菜一碟!三下五去二,写出三十七张信纸!冯钰自己以为,洋洋万言,总算交待清楚,道理讲明,深刻认识错误,今后决不再犯。哪里想到,那个孙老师,却是小心眼儿,他的想法,只是另外情形:看到如此检讨,他只认为学生故意捉弄于他,仰仗些小文采,拿他寻开心,岂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他当做班主任看待?是故检查带人,一起交予校长,并说拒收此等学生,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几斤几两!任校长看过那份检查,当时乐开怀,说是检查写得相当不错,足够深刻。并且引用典故、唐诗、宋词很是妥当,此类学生,竟有如此能耐,实在匪夷所思!任校长这样说来,当是欣赏之词。只是孙老师闻言,愈发生气,他只认为冯钰并非认错,而是耍弄于他,寻他开心!如何不会再要此等学生,简直气他将死!任校长劝说孙老师,说是学生尚小,某些做法,考虑欠周到,不很成熟,身为教师,当指引他等往前走去,不可混了学生一般见识,更不可多了心思,直往坏处思虑。任校长这样说来,孙老师当即咆哮发作,竟说校长护短,成心出难题于他。既然这般,班主任不干也罢,只让别人干去!任校长再三劝说,终是无用。

“要说人呐,皆非圣人,三差两错,经常有之。有那么一点差错,全无必要死死揪紧了辫子,再不松手!常言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处世做人,要的乃是肚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等常人,纵使撑不得船,放得下自行车,当还使得。缺少肚量,事情多是难办。鸡肠小肚,只能坏事,难以成事。想那当时,任校长极力劝阻孙老师,自有他之道理:校长已是看得出,此生尚为可塑之才,而非不可救药之人!虽说辱骂教师,犯下错误,毕竟年幼,72年8月,属鼠,十二三岁,尚属无知之列。年纪偏小,经世无多,多数时候,不能预知后果,只是一门心思,随想做来。单就言之谈恋爱,是为犯规,为教师者,怎能无责?假如引导妥当,学生自不去谈,定会专心读书学习。是故说来,为人师者,一要自醒;二要自尊。自醒乃是看清自我,到底何等水平,多大能力,可否执教,执教可好;自尊乃指为师者,尚需尊重自己,从那一言一行,点点滴滴之处做起,真正做到为人师表。凡事可大可小,能忍能发,屈伸自如。话说到底,须有肚量。有肚量之人,方可忍所不能忍,方能妥善处置人际关系,才可身体力行,成为表率。最终行得良善教育,培育德、智、体、美、劳,尽皆合格学生。故而说来,为师者,自醒兼自尊,二不可少。不自醒,他不知自尊,压根做不成教师;单有自醒,而无自尊,所教学生,非横行无忌,即懦弱无能。单有自尊,无自醒,谈何教书育人?如此话语,皆任校长所言,真可谓是一剂良药,虽苦益病。只是,孙老师根本听不进去,咬定冯钰本是耍他,原无诚心改错之意,此非检讨,非认错,仅是儿戏而已!如此学生,理应开除,不可留下。这样闹腾最终,任校长亦是无法,未能说服孙老师;然缘于一生,影响整体,亦为不妥,只得顺从。后取中庸之道,未予开除,仅行处分,记大过,发一张布告,了事。孙老师怨气得出,心情稍好。打那以后,冯钰彻底转变,上课大声说笑,还吹口哨;作业不再上交。

“当时,我的成绩很是不错,加上与孙老师沾亲,身兼七职:纪律委员、劳动委员、英语科代表(英语老师乃我堂叔)、语文课代表(班主任教语文)、美术课代表(美术老师乃我表姑)、学生会纪律副部长、学生会卫生副部长。”

“如此讲来,你乃是大红大紫人物!”护士长说道。

“你算是厉害,一人之下,百人之上!”文二说道,“除去班主任,即是你当家!”

“哪里的话?尚有一个班长,叫做朱正伟,那人是班主任之表侄子!”

“哦,原来如此。我算是听明白了,那些班干部,与班主任皆是亲戚套亲戚,上面有人拎,爬着亦容易!”文二说道。

“多少似是如此,亦不尽然!”我说道,“我等仍讲冯钰。那生从此不再听课,作业拒交,那时曾听人说,每逢周末时候,学校过星期天。当时过星期,仅有一天,不似现在有两天。冯钰即随了怀军,去到郊外玩耍。那种情况,仅是听说而已,并未亲眼看到。虽未看到,却是发现些许异常事情。我今说出,你二人勿要笑我,尤其冯劭姨!”

“仅是闲聊,哪个笑你?”护士长说道。

“即是这样,我说出来就是。说出之前,有一点需要咨询二位。”

“你只说出来即是!”护士长说道。

“冯劭姨、文二哥,你俩谁个皆可。因你俩有经验。我却是个外行,不曾经历那些事情!”

“你只管说出来,到底是何事情,害你成为外行了的?”文二说道。

“说出来冯劭姨不要笑我!”

“不笑,不笑,你尽管说来即是!”

“我乃是指,女人此处,摸过与未曾摸过,到底有何不同?”我指了自家胸脯说道。

“你这个娃儿,询问如此东西,亏你问得出来!”护士长说道,抿嘴低笑。

我自是颇感难为情,只是话已讲出,哪里收得回来?

“你不说,不知二哥说不说?如果你俩不说,我亦不再续讲,到此为止,时间已是不早,我等尽早休息!”顺手拨拉桌面上花生壳、糖纸等杂物,说道,“我乃不懂就问,你俩不告知,我则就此打住。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我却是信不过你,”护士长说道,“上了几年大学,多少晓得一些,哪里丝毫不知的?”护士长止住笑,嚼着糖块。

“不瞒冯劭姨,的确晓得一些,不过皆从《解剖书》中学来,真正真刀真枪,从未见到。你若不信,我指天发誓就是!”说话间,并了左手食中二指,指了天花板说道,“谁个以前干过那等事情,日后定让他打了单身,找不到媳妇!”

“算了,算了,”文二说道,“发那等毒誓作甚?冯劭姐不讲,我讲来就是。”

护士长不语。

“那个神奇地方,摸与不摸,差别忒远,道是一摸即大!”文二说道。

护士长捂嘴发笑。

“哦,原是那般,”我说道,“若是发育了的,岂不亦如那般?”

“绝不一样!发育的与摸过的,绝对不同!”文二说道,“摸过的应是特大,直若发面馒头一般,发虚!”文二发笑。

护士长“嘿嘿”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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