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秦阵气急败坏地冲进了营帐。
我看也不看他,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浑身一颤,立刻停驻,在原地并拢双脚:“将军!我们何时才能进攻!”
“不急。”我提笔在墨砚中轻轻一蘸,抖动手腕,继续练习书法。
“还不急?”他忍不住跳了起来,“我们再这里驻扎了五天了啊!城里的士兵就两千人,你让我领一千人,我半日之内,给你破城!”
“下去歇着。”我淡淡地喷了他一口,“三天算什么,再等等嘛。”
他抓耳挠腮:“再等?赵承的步卒明天就要赶来了,再这样等下去……张温的三万大军就要来了!”
“援军来了,有什么不好吗?”我含笑看了他一眼。
“哎?”他一怔,“咱们可是前军啊?怎么也要先立一场功劳吧?总不能一万大军光在这里休整,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吧!”
“不要紧,我都不怕,你就乖乖等着吧。”我不再理会他,沉下心来写字。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江流石不转是什么意思?或者根本就是虚意?
我咬了咬笔端的绒毛,叹了口气:这首诗压根就不符合这个朝代,八阵图不见踪影,而东吴现在也仍然是一片蛮荒之地。
“破虏将军可在?程昱求见。”帐外有人朗声道。
“仲德先生请进。”我抬起袖子,将这页小诗压在纸堆之下。
程昱施施然走进了大帐:“拜见将军。”
“先生你又多礼了。”我笑着虚扶了他一下,“我可是说过多次,私下之间,何必客气。”
“将军可以如此,昱却不行。”他又一次拒绝。
“好好好,”我只能作罢,“是敌军又有了什么动静么?”
“不错,今日,我们散在临淄的兵士传回了信报,徐荣已经调回了准备攻打北海的人马与粮草,准备向我们这边开进了。”
“哦,”双手在案边轻轻按了下去,我笑道,“有多少人?”
“最少三万,最多……不过五万。”他说得十分轻松。
“何时能够到达?”
“据哨骑所报,徐荣天明时从东安平撤军,未时全军出发,最晚……申时左右即会到达。”程昱捻起胡须。
“什么!”秦阵跳了起来,“看吧,敌人大军转眼即到,我们已经错过歼灭城中敌人的最好时机啦!”他又咬咬牙,“少爷,哦不将军,你快下令,我在三个时辰之内破城!”
“好吧。”我点点头,站起身来。
秦阵满脸都是喜色。
“秦阵听令!”我喝道,“领军两千,随我前往棘里亭。”
他对这个地名虽然一无所知,但听到可以宰人,顿时什么也不顾了。
我令杜畿暂时带领五百士兵留在营中……昌国城内的敌军早就没了胆气,即使我只留下一座空营,恐怕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出来。
贾诩与程昱作为谋臣,便不必亲自前去杀人了。
于是,我带着关羽、张飞、马岱、秦阵,亲自领着六千骑兵扬尘而去。
“木头,这次比上次可要凶险的多,你不要四处乱跑。”我一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贾穆这小子惨死在乱军之中,“最好紧跟着我,不然跟着关羽、张飞也好,最次也要与秦阵在一起,这小子虽然喜欢乱冲,但至少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贾穆连连点头。
“大哥,你好像把我漏了?”马岱迅速提出抗议。
“嘿,你小子也只是勉强能够自保而已,别太自以为是冲的太疯了!”我勉励地在他背上一掌拍下,他顿时耸起了双肩,“看,就这身子骨,还想保护小朋友?还差得远!”
马岱哼哼了两声:“不是小弟说你,就你这五成功力的一击直拍,有几个人敢硬抗?”
“五成功力?”我不屑地一笑,“这是三成呀!小岱,你退步啦!”
他极为不满地抽动着鼻子:“是大哥最近没地方泻火,导致心火旺盛吧?”
我狠狠握紧了右拳,“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见状不妙的马岱迅速兜转马头,远离我三丈之外,让我一时无法触及。
“将军,前面再有十里,便是棘里亭了。”关羽从前面纵马过来。
“好,”我微一沉思,当即下令,“你与益德领两千人,在河边亭南寻一隐蔽处伏下,待敌大军开过一半,便从中冲阵!”
“末将领命!”关二爷在马背上掬手,而后领军与张飞一同脱离了队伍。
“大哥,你给了他两千人马,你可就没人了。”小岱提醒道。
“咦,真的吗?”我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吧,你和秦阵一人给我一千。”
“不可!”马岱尚未答话,秦阵已大声怒喝,“你既然分给了俺,就休想拿走!”
“大胆!放肆!”护卫队首领孙文与祖烈齐声大吼。
秦阵仿佛才想起了这军中我才是老大,急忙放低了声音:“那给你五百人吧……”
“好像我才是将军吧?秦阵?”我摸了摸下巴,冲他笑了笑。
“那那那……给你六百……”他进一步退让。
我不说话,只是努力笑得更加灿烂。
“八百!不能再多了!”他几乎要狗急跳墙。
“看你这护短的样子!”我收下每人八百,合计一千六百骑兵……其实这剩下的三千人没什么必要分得太细,到时候我们一起冲锋,根本分不出彼此的兵马来,我身为主帅,只要一亮旗号,所有人都只会随我指挥。
只不过我就是想压一压秦阵这臭小子的气势而已,这个野人似乎才刚刚进入私有制社会,一旦得到了些东西便绝不放手,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他这顽固的思维方式。
秦阵仿佛死了老婆一样脸色铁青。
我忍不住大笑:“秦阵,好了……不要不高兴,小心影响了你砍人的本事结果被徐荣剁掉哟!”
“你看着吧,虽然你抢走了俺八百人马,但徐荣的狗头一定是俺亲手剁下来的!”他咬牙切齿,屈指弹在刀鞘之上,发出嗡嗡之鸣。
“哈哈,是么?”我打了个呼哨,踏雪紧紧追了上来,“关羽和张飞……可不是一般的莽汉,你想要从他俩手中砍下徐荣的脑袋,恐怕十分困难呢,何况……”
秦阵瞪着牛眼,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我伸手从踏雪背上的皮囊中抽出飞星,呲了呲牙:“本将军也是迫不及待,准备砍一员敌将来满足一下这柄饥渴的长枪了。”
秦阵挠挠头:“你只能插,哪里能砍?”
我拍了拍腰间,那柄长刀在刀鞘中呛啷啷响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