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今天没什么人坐公交车,”先让雷紫潇上了车,慢她一步跟上来的云子狂边掏了硬币往投币箱里塞,边抬眼于车内扫了一眼,笑道。
开车的是个面脸丘壑的老师傅,听闻云子狂的话,笑呵呵接话道,“自从这边开通了地铁以后,坐公交的人越来越少啦,我这车因为路线好,人还算多的,不过基本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小情侣。”
“老爷子,我们可不算年轻小情侣了,都孩子他爸他妈了!”云子狂一边替雷紫潇擦脸上的水,一边笑着回话。
老师傅人还挺有意思,听了不仅不惊讶,还十分时髦道,“那你们小两口倒挺有情调的。”
许是车上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云子狂难得在陌生人面前开怀的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婚姻生活也是需要调味剂的嘛!”
雷紫潇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的抬手狠狠撞了他胸口一下,跟着拉着他就朝车后面走去。
这车十分古旧,车上的灯都不亮了,里面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人,雷紫潇和云子狂走到最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互相依偎着,倒的确十分有情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飞溅,落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外头的风景。雷紫潇整张脸贴在窗子上,瞧着那沿途一块一块的翠色,以及其中偶尔出现的一点嫣红。那红应该是什么晚季节的花,叫不出具体名字,只瞧着花朵挺大,被雨水抽打的却生出几分颓色。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手忽然被握住了。雷紫潇回头看了一眼,云子狂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摄人,她愣了一下,弯眼一笑,重新将头扭向窗外,“小时候读书的时候特别喜欢坐公交车,那时候路不像现在这么宽,两辆车并行,基本就再挤不下一个人了,因而经常会出现车贴着路边走的情况。那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车窗位置,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偷偷伸手出去采那些抵到窗玻璃上的花。”
“那也太危险了,”云子狂捏了一下她的手,随后又笑了起来,“不过倒是没看出来你小时候胆子还挺大的。”
“怎么?我看着像是胆小的人么?”雷紫潇俏皮的歪头看他。
云子狂不答,而是突然伸手过去将窗子拉开了一些,几乎是立时,劲风夹着雨水宛若无形的鞭子一般抽向了两人的脸。
雷紫潇连忙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有些没好气叱骂,“云子狂,你又搞什么鬼!”
云子狂却轻轻笑了一声,贴着雷紫潇的耳朵,缱绻开口,“宝贝,你看,喜欢么?”
雷紫潇愣了一下,抬眼,就见云子狂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捏了一朵沾着亮晶晶水珠的花。
“你——”
云子狂亲了亲她的耳朵,将花往她面前递了递,低声呢喃,“宝贝,以后这种危险的事让我来。”
雷紫潇傻愣愣的接过那朵花,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觉心脏好似被泡在了醋坛子中,让人忽然就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快看外面!”云子狂也不知没发现她的异样,还是有意逗她,忽然满是欣喜的开口。
雷紫潇下意识抬头,就见之前沿途的草坪花树已经完全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一派高大挺拔的银杏树,枝桠粗壮,树叶金黄,一眼看去简直就像是一颗颗金子做成的巨伞,瓢泼的大雨落在上面,发出闷闷的声响,此起彼伏的,仿若大自然奏起的交响乐。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沿途两边的商店里流泻而出的灯光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有雪白的日光灯,有七彩的霓虹灯,也有可以作出的古旧昏黄灯火,交互辉映的,简直让人目眩神迷。有路人于其间来来去去,或两人肩膀抵着肩膀打一把伞,或一人踽踽独行,雷紫潇看着从窗玻璃上一闪而逝的人影,忽然反手握紧了云子狂的手,轻声道,“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回家的路上有一条梧桐大道,每到秋冬季节,遍地都是金黄的树叶,从下面走过,头上金黄,地上也金黄,乍眼瞧着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别提多好看了。那时候我经常在想,要是有一天能和你手拉着手一起在下面漫步那就好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近乎呢喃,车内黑暗,只能沿途的灯光落进来,才能瞧清一些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温柔而怀念的。
可云子狂看着她这样子,心口忽然闷闷的疼痛了起来,他顿了好一会,这才微哑了嗓子开口,“我虽然不能陪你出国去那梧桐大道走走,可国内的大好山河,只要你想,我以后一定陪着你去。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那没有尽头的路上。”
雷紫潇偏头看了他一眼,忽地一笑,“傻瓜,我从来都不孤单,因为你一直在我心里。”
云子狂闻言眼神一暗,想也不想的福身过去吻住面前的小女人,此时的雷紫潇实在是太过动人了!
公交车开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因为下雨,又因为时间不早的缘故,街上的新人越来越少,等再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沿途除了偶尔一闪而过的车辆,几乎再没看不见一个人影。不过这一带的房子却十分好看,有点欧式洋房的感觉,但细细观察却可看出是民国时期所独有的建筑,彼时的建筑虽有些洋化,但也不失古色古香,一眼瞧去倒有些像到了魔都十里洋场的感觉。
雷紫潇将这个感觉告诉了云子狂,惹来云子狂一笑,“这一带本来模仿十里洋场建的,会像也不稀奇,你喜欢么?喜欢的话我们下去转转。”
“你来过这里?”雷紫潇十分讶异,这家伙不整天都在部队里么?
云子狂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么惊讶做什么,我来过这里很奇怪么?”
说完又解释道,“我当初在基层的时候有个连长就住这个城市,可惜后来他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一条腿废了,自后就退了役,我曾经来看过他两次,所以对这边还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