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人啊,往往都会用最后一刻的印象,来决定自己的倾向性。比如一个人被打的满脸是血,跪地求饶。多数人都会同情弱者,也许这个被打的人做的事情都够枪毙他十回了。还有,比如一档法律节目,转播一个杀人恶魔的审判会,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说,这个人就算被枪毙都便宜他了。该千刀万剐,该诛杀九族。但如果换一档节目,这节目是实录死刑犯刑前的生活,临刑前的头一天晚上,和家人抱头痛哭,吃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梳洗打扮和狱警聊聊天。第二天绝望的走向刑场。我想看到这档节目,很多人又会说,中国为什么不取消死刑?死刑是一种最原始,最残暴的刑罚。也许这两位主角都是同一个人,可因为上了不同的节目,观众的心理就发生了变化。谭鱼,你就是这样,你只觉得这些被整的人有多么可怜,怎么不想想他们做的事都多么可恶呢?”
向天歌说道:“没错,有些人就是假慈悲。对待恶人的善良不是真正的善良,而是助纣为虐。”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一个观点那就是,这人呀往往都爱用最后一件事来衡量一个人。当然,我不排除有些是正确的。但很多时候都是错误的。”
黎易楠说道:“对呀,这人做一百件好事也比不过做一件错事。”
艾干活说道:“当然了,比如飞行员,他安全驾驶一百次也比不过一次飞行失误。那可是一飞机人的性命呢。”
我说:“你可想错了。飞行员安全驾驶这可不是什么做好事,那是他分内的事情。现在的人都特可笑,总爱宣传一些分内的事情。我看报纸总说,某某领导死后家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没什么存款。我一看也就是个县长。这县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官,简单家具和没什么存款这是正常现象,为什么现在这种正常现象也要被宣扬呢?那原因就是不正常的现象太多了。如果有一天报纸表扬一个饭馆服务员给客人端饭的时候,竟然没有把盘子摔了,竟然没有把汤撒在客人身上,竟然冲着客人笑,这样的服务员是多么可敬可爱呀。我想大家都得骂这个记者是神经病。”
殷花说道:“这事你以前说过了啊。别再重复了。”
我说:“我那是给你复习一下。”
向天歌说道:“没错,是该复习一下。比如抗洪救灾的时候宣扬解放军抢险救灾。现在是和平年代,又不打仗,他们本来就该去抢险救灾。如果牺牲了,那我们应该宣扬一下,这些人确实值得敬佩,毕竟他们为了工作付出了生命。但一般抢险救灾的人我觉得就没必要宣传了。这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嘛,如果这都要宣传,那是不是卖烤白薯的也得被宣传了?某某某,不畏严寒,仍然推着炉子穿梭在各条马路上,只为给人们送上一块块热腾腾的烤白薯。”
我笑了笑说道:“他可不得冬天出来卖,大夏天的谁买呀?”
艾干活说道:“可他们是在救人,一条条的生命,这能和一般工作比吗?”
我说:“哪个不是为了生命呀?医生如果不看病,那人不都病死了?农民要是不种粮食,那人不就都饿死了。工人要是不盖房子,那人不就都冻死了。司机要是不开车,那粮食怎么运输,病人怎么送医院?售货员要是不卖东西,你日用品在哪买?这些哪个不是跟生命有关?可我怎么就没看见这些人天天被表彰被宣扬呀?”
黎易楠跨着我的胳膊说道:“没错,我支持你。”
艾干活撇了撇嘴说道:“也就是你看他好,看他哪都好。”
黎易楠说道:“那当然了,我要看他哪都不好,那我干嘛跟他好呀?”
艾干活说道:“那也要有原则,他净说些谬论,你还支持他?而且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他这种处事方式,以后是要吃亏的。要是死性不改,将来没有前途。”
黎易楠笑眯眯的说道:“他就算一事无成我也喜欢他。”
艾干活摇了摇头说道:“嗨,真不理解。”
黎易楠说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谭鱼抢先说道:“这就叫爱。”
黎易楠说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呀?告诉你们这叫核桃人。”
向天歌嘟哝道:“核桃仁儿?苦但是有营养?”
黎易楠说道:“不是核桃仁儿的仁,是人民的人。”
殷花问道:“什么意思?”
黎易楠说道:“现在很多人都玩核桃,并且玩出了很多名堂,很多讲究。慢慢的这核桃的价格就上去了。其实这些把玩的核桃都不能吃。如果你不喜欢玩核桃,只喜欢吃。那这些核桃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可如果你是这方面的爱好者,你就能看出里面的门道,并且深深爱上这一个个的核桃,还会当成无价之宝。”
殷花嘬着牙花子说道:“哎呦,这么酸的话还给哲理性了,你可真有一套。”
黎易楠说道:“那是。”突然黎易楠说道,“对了艾干活,你刚才说毕业工作的事情,我倒想问问你了,我们不着急最起码还有饭吃有地儿住。你怎么也跟着不着急呀?”
艾干活楞了一下,敷衍道:“哦,没什么,没什么。慢慢找呗。”
我说:“你是该找一份工作了,这就毕业了,就算你不在乎实习报告,那工作挣钱也挺重要的呀。你先别管挣多挣少,能糊口再想发财的方法,骑驴找马呗。”
黎易楠说道:“要不我托我爸给你找份工作?”
殷花也在一旁说道:“要不你干脆去我的武术俱乐部当个内勤算了。”
向天歌说道:“要不你去我家的狗肉馆当个跑堂的?”
殷树瞪了一眼向天歌说道:“有病!还是去我那个出版社吧。”
谭鱼和叶湖也跟着起哄,说村长被我们整的没脸回村儿了。干脆就让艾干活到他们村当村长去。
我们正说的带劲,没想到艾干活竟然急了,大吼道:“有完没完?是不是我非得靠你们帮助才能活下去呀?黎易楠你都不愿意让你爸帮忙找工作,你凭什么让我去呀?你是可怜我?我天生就是让你施舍的命?”
我在一旁听不过去了,说道:“你怎么不知好歹呀?黎易楠自己都不好意思求他爸,为了你都豁出面子了,你还想怎么着呀?”
艾干活冷笑一声说道:“要去你去,你跟她好不就图她们家有门路吗?你不就想吃软饭吗?”
我真的急了,冲上去就要揍艾干活,被他们几个人拦下。艾干活仍然不阴不阳的说道:“向天歌,你让我去你家当跑堂的,你怎么不去呀?我就长着一张跑堂的脸?”向天歌刚要说话,艾干活继续说道:“殷花,殷树,你们俩找到好工作了,是不是就像让我在你们手底下干活呀?你们俩是不是想一辈子都压在我身上啊?”殷花刚说了个“你”字,艾干活指着谭鱼和叶湖说道,“你们别以为是本地人就高人一等。你们也是农民,和我一样的农民。你们考大学为了什么?不就想离开农村嘛?干嘛呀?我好不容易考出来了,又让我回你们村当村长去,是不是觉得你们这里的农村就比我们那里强呀?”说完冲着我们所有的人吼道:“我告诉你们,我受够了,我不要你们的怜悯,我用不着你们假惺惺的关心和帮助,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人的优越感在我身上体现出来的。我今后一定比你们混的好,比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强,强一万倍!我找钱老师去了,只有他最了解我,只有他最懂我。”说完他转身走了,剩下我们几个目瞪口呆。
殷花第一个缓过劲来,问道:“他犯什么毛病了?鬼上身了?”
黎易楠说道:“也许是太自卑了吧?把咱们的好意当成是施舍。”
我说:“妈的,现在这世道闹的,人都不敢说话了。你要骂有钱人,人家说你是仇富。你要骂穷人,人家说你是歧视。”
向天歌说道:“那只能骂中产阶级了。”
我说:“万事都是两个极端占少数。穷人和富人还是少数。你要是骂中产阶级,那得罪面更广,人家得说你是愤青!”我越说越来气,滕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骂道,“王八蛋,说我是吃软饭的?看我不跟丫拼命。”说完我追了出去。
“味儿,味儿,味儿,味儿!”一阵急促的警车声响起。
我被闹钟的声音惊醒了。这声音不是警车,而是我的闹钟铃声。之所以我要选择警车的声音做我的闹铃,源于小时候母亲对我的恐吓。男孩小时候都淘气。没办法,我妈为了能唬住我就把警察搬了出来,说我要是再不听话就让警察把我抓走。有一次楼里真的来了一个警察,其实后来得知他是我爸妈的朋友,他叫了我半天,我都躲的远远的,楞是没敢过去。从此以后,我见到穿制服的就紧张,甭管是什么制服,只要戴大盖帽,穿制服不论是警察还是工商或是保安,我都害怕!所以我用这种刻骨铭心的声音做闹铃不愁我醒不了!
我生病了,很多天没有去上学。对外宣称是感冒,其实我是失眠了。几天没有睡着觉。前天晚上难受的要命就吃了一片安眠药,后来还是不起作用一咬牙就又吃了两片。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哪怕我会长睡不起,也比整宿整宿的干瞪眼等着天亮强。人家常说吃饱了混天黑。现在我终于明白,天黑好混。等着天亮才真的算是煎熬呢。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累的要命。我梦见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一件一件都清楚的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据说不论是好梦还是噩梦只要梦醒后能记住就说明你的睡眠质量不高。我记得很清楚,在梦里我很威风,解决了不少问题。整了不少讨厌的人,但我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事情。其实不管这个梦是一个愿望还是一种发泄,最起码这个夜晚是属于我的,我终于可以在梦里为所欲为了!
我起身下床,来到镜子前。看着我那张丑陋不堪脸,心里抱怨着老天的不公。为什么我如此一无是处?难怪没有女孩喜欢我。不,还有一个,黎易楠喜欢我。对,最起码还有黎易楠喜欢我!
“宝宝,早点做好了。吃饭了!”我妈在厅里叫我。
叫声中断了我每日都会有的几分钟自卑。我从梦中回到现实,老天既然已经注定我这个样子,不论勇敢还是将就,反正都要继续活下去。
我走出房门。“妈妈,是谁给我定的闹钟呀?我记得我睡觉前把闹钟关了。”我仍然有些迷糊的说道。
我妈笑着说道:“是我定的,我看你昨天睡了一整天,今天早上起来我就有点害怕了,怕你永远都睡不醒了,就在做饭前给你定了闹钟。看来这个铃声还真管用,一响你就起来了。”
“你真是坏死了妈妈!老是吓唬人家!”我有些不太高兴。
“哎呦吓着我的小宝宝了。对不起啊宝宝。对了宝宝,你这一觉睡的怎么样呀?”妈妈问道。
我噘着嘴说道:“我睡的太充实了,做了一个大梦!都梦出一部小说来了!”
妈妈笑着说道:“那你给我讲讲?”
我说:“算了吧,有时间写给你看!”
妈妈说“那就赶紧吃饭吧。饿坏了吧?”
“妈妈,今天吃什么呀?”我撒娇的对我妈说道。
“宝宝,今天吃你最爱吃的荷包蛋!”
“啊?妈妈,又是荷包蛋呀,人家都吃伤了,不想再吃了!再说了,荷包蛋那么多油,脸上本来就长了许多小包包,还让人家吃油腻的东西。你讨厌死了!”我不高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