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晋南拾起手机,按了接听键,那边迎头就来一句。
“南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惊扰到你了?还真是不好意思。”易晋南声音极淡地说了句。
“哟!南哥,你说这话就折煞我了!我刘正远是谁啊?可是你的最佳好友呢,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快说说,你这么焦灼地是要找谁啊?”
在刘正远的不断催促下,易晋南不耐烦地回他:“找一个女人和小孩。”
这话,易晋南权当是用来打发他的,可刘正远听了去,却像是捡到宝似的,声音立刻高了一个分贝。
“什么女人?什么小孩?都是你的吗?哎呀,南哥,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有孩子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少在那儿放你的狗屁!”受不了刘正远的八卦,易晋南怒声打断他。
“啊哦,我说错了吗?哎,南哥,你可真是让我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我能当叔了呢!”听到易晋南的怒斥,刘正远的声音突地就从天上降下来。
欢喜落空之后,他却还是忍不住八卦易晋南。
“话说南哥,你不是被简家那小妮子给伤着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单着?”
这噙满笑意的话语入了耳中,夹着烟蒂,凑到唇边的手突然一滞。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活着就是为了围着女人转?”易晋南冷声反讥。
“你倒不围着女人转,那我就好奇了,你说你大费周章地抓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是为了什么?”刘正远嘿嘿一笑。
好奇心无法得到满足,不愿放过易晋南,话题又绕了回来。
“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抖清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易晋南寒声说完,按下挂键,一点情面也不给。
房内再度归于平静,烟蒂安静地烧着,烟雾默声散去,他心里却像极了一颗石子投进水里,水波一圈一圈扩散开。
简家那小妮子……
那天晚上,喝醉酒的野丫头死缠烂打,终于还是成功地把他给勾上了床。
那野丫头醉眼迷离,双颊如潮的脸庞,白如赛雪,细腻光滑的肌肤,瘫软如棉,柔弱无骨的触感,还有那摧花绽放,欲罢不能的一夜体验……
想不到这样一回想,关于那一夜的画面竟都清晰地跃于脑海中,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就连她胸前的那颗痣,他都记得。
说起那颗痣,他又不由得想起最后一次见那个野丫头,她大叫一声,冲上前来问他怎么会知道她的那颗痣。
那个莫名其妙的丫头。
她先是一副喝高了,完全不记得的样子,后来却又指责他不行,服务不周到,给他打差评,最后竟然说他老,是大叔……
手指颤了下,思绪被迫中断,原来是指间的烟蒂燃尽,灼痛了他的肌肤。
易晋南有些烦躁地按灭烟头后,又重新点了一支烟。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个野丫头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话?而她既然那么理直气壮了,又为什么说走就走,六年也不肯露面?
难道真是像她说的那样,再见,再也不见?
然而,六年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六年后依旧是无法想明白!
罢了,易晋南适时止住思绪,无心再抽烟,叫了丁子尤进来。
“易总。”丁子尤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派出去的人还没电话回来,要是易总问起,指不定又是一番雷霆大怒。
“简家最近怎么样了?”易晋南一手支着脑袋,手肘杵在桌上,似是云淡风轻地问,实则他心里却是一惊。
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来这一问?
“简家?易总问的是哪个简家?”丁子尤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说哪个简家?”看着这个迟钝的助理,易晋南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丁子尤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易总,您说的是军政世家简家?”
那不是易总前任未婚妻家吗?易总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易晋南挑眸看去,射出锐利的光,非要他说得明白,这个丁子尤是诚心找不快是么?
丁子尤缩了下脖子,自知多此一问了。心中却有些想笑,果然在易总的心中这事儿还没过去,当年简家七小姐突然弃婚而走,令易总颜面尽失。易总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终究还是记恨简家啊!
想到这些,他大概知道易总想听的是什么内容了。
“回易总,简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麻烦不断,处境堪忧啊!”丁子尤满脸堆笑,颇为幸灾乐祸地说。
“说说看。”易晋南扬了扬眉头,不见喜怒。但丁子尤却猜测易总心里肯定是笑了。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当初如果不是简洁逃婚,易总现在也有妻有子,不会单身一人。
这些话,他不信易总从没听到过。既然听到了,肯定是会往心里去。
“简家在军政上曾经是辉煌一时,可是自从简老爷子和简老大相继退下来之后,简老三那火爆脾气,没人压着,差不多把人都给得罪光了。最近更被人联名举报贪污,惹上官司,面临被撤职。”
丁子尤嘲笑一声后,继续说:“至于商业上,一直都是靠着老四和老五两人的公司支撑着,可是现在老四的公司被王氏撤资,面临着倒闭;而老五也差不多了,和天宏集团的合约到期,撑不了多久了……”
“这样说来,情况还真是不太妙啊!”易晋南垂眸自语。
丁子尤后面的话没有言明,但是易晋南却听得清楚。天宏近日多次派人来和中南谈合约一事,根本不准备继续和简老五的公司续约。
天宏在这一带,绝对算是大公司,失去了这个支柱,简老五的公司等于釜底抽薪,能坚持多久?
“可不是吗?简家现在风光不再,相信很快就彻底没落了!”丁子尤接过易晋南的话,越说越兴奋。
“你知道的还挺多!”易晋南抬眸,冷冷地瞪着丁子尤。
说到简家的事情,丁子尤立刻就像倒豆子似的,还没让他去打听呢,他打听得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
触及到易总眼底的不悦,丁子尤立刻收了面上的笑,心下有些琢磨不透。按理说简家害得易总被人嘲笑,易总在知道简家即将没落,应该是和他一样开心才对啊!
正在他满心疑惑时,总裁却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明天,一到公司,立刻传我的命令,终止和王氏的合作,和天宏的合约也别签了,另外,顾总回国之后通知我一声,我要见他。”易晋南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地说。
“啊?”丁子尤张开嘴,发了一个吃惊不已的声音,在接收到易晋南的一双寒眸后,惊得连忙答应。
可是他心里却彻底犯糊涂了!
无论是终止和王氏的合作,还是取消和天宏的签约,都是在变相地帮简家。因为只要失去了中南集团的合作,那两个公司都得逼着考虑简家公司。
还有约见顾总一事,看似和前者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一想到顾总在政坛上有些人脉之后,就想明白了!
易总的这三道命令都是在不着痕迹地帮简家。
但是易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是越来越猜不透易总的心思了!
火葬场的车子八点开到医院后门,二十分钟后,拖着十具尸体离开,并没有因为医院停电而有所延误。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朝着火葬场开去,一路平稳,畅通无阻。
但是车内负责搬运尸体的两个员工之一,却因为按捺不住内心痛苦的煎熬,用颤抖的声音说:“张,张哥,我刚才摸到有具尸体是热乎乎的……”
“瞎说什么呢?尸体怎么会是热乎乎的呢?”被叫做张哥的另一员工显然有些被吓到,用胳膊捅了他一下。
“真的是……热的,不信,你也去摸摸看……”之前的员工并不死心,坚持称有具身体还散发出热热的体温,要张哥去摸。
张哥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胆小,不敢去摸尸体。
“摸就摸,老子可是从小摸尸体长大的,我还会怕吗?”说着,他就要伸手过去。
“我靠!”就在那只咸猪手碰到身上的白布时,白布下面的简洁终于忍不住,掀布坐起,破口大骂,“滚蛋!老娘可不是你这种杂碎能摸的!”
之前在医院,被迫装死人逃出来,被这那混蛋摸了两把已经够委屈了,现在竟然还想占她便宜!
那得看看你长得可不可以了!
“啊——”两个员工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得失声大叫,“诈尸了!诈尸了……”
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后仓出口爬,想尽可能地远离那具突然能动能说的尸体。最前面的司机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发生什么了?”
司机将门打开,只见里面的两个员工连滚带爬地逃出来,指着黑黝黝的里面大喊:“有尸体活过来了,诈尸了……”
这话才一出,就被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打断了。
“你才诈尸呢!”
随着这声音,一个娇小的身影跳了出来,立在三人面前,端着高傲的姿态,俯视着三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家伙。
“长得真丑!”简洁打从心底里嫌弃,还好她刚才反抗了,让这么丑的男人一再占自己的便宜,简直是显得老娘懦弱无能。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听到简洁嫌弃的声音,三人中的司机站出一步来,壮着胆子问了句。
“你才是鬼!你全家才是鬼!”简洁实在受不了这一个个口不择言的东西,气愤地骂了句。
这时,一辆黑色的跑车急速开来,停在简洁旁边。
随后车窗摇开,一个小脑袋探出来。
“妈咪,别嘚瑟了!赶紧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