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西瓜,就该让外婆来切!虽然切得不漂亮,但却是最适合品尝的形状。外婆的手指干枯,脸上的皱纹满布,那不是因为她流淌了时光,而是因为她辨得清方向。——————恒琅童谣
剑少拿起食夹,取了些蔬菜丝和酱肉柳在自己的盘子里,“看吧!这男人的命有多硬,简直就是天上孤星!”
蜜儿将自己的盘子推到剑少手边,示意需要些酱肉。剑少屏住气,瞪着她那水灵灵的左眼足足二十秒钟,才开始为她夹菜。
“从那以后,撷电就再也没找过其他女人做老婆了吧?”剑少一边填着菜一边问。
珍瑟没做回答,把自己的盘子也推到了剑少的手边。
剑少握着食夹,在桌子上猛的锤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开始为珍瑟填菜。“我这个健全人不跟你们这些伤残一般见识!”
管家托着木壶走上来,为桌上的人斟满了甘露。甘露清润的很,正适合化开众人口喉的油腻。
“我想,在他的世界里,已经不存在女人的概念了吧!至少,这些年都是这样的。”珍瑟叉起盘子中的肉柳。
蜜儿擦了擦嘴,在桌下轻轻的踢了踢剑少的脚。
剑少捧着酱肉对珍瑟说:“我吃好了!老白,下午我要和这个一只眼出去走走。”他用鼻子指了指身边的蜜儿。
“不行!”珍瑟斩钉截铁的说。
“放心,只是在这周围转转。”剑少说。
“不行!”
“就出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
“不——行!”珍瑟一字一顿的说。
“白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在我们家的时候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吗?怎么我现在想出去你就横帮竖挡的不让!”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珍瑟似乎也犯起了矫情。
管家忙上来打圆场,“剑少爷!最近这些天,是整个都城人口最为密集的时候,全国各地,甚至周边邻国的教徒和民众都来观礼时雨祭典,您和蜜儿小姐本就对咱们这儿的地形路线不太熟悉,并且,现在京都往来的人员之中鱼龙混杂,如您二位这般俊美的少年,实在容易让顽恶之徒心生邪念。”
剑少笑着说:“老伯,别吓唬小孩子了。你要是说怕她被流氓看上了,这还有点可信度,林子大了鸟就多,真没准儿就有喜欢一只眼的。至于我嘛!你们这儿还有女流氓吗?”
管家搓搓指头说:“剑少爷,您有所不知。女性的流氓悍匪虽然不多,但深闺寡院的名流贵族中不知有多少身心寂寞的女眷,在这些上流女眷中,一直流行将拔除了记忆的俏颜少年养在密所中当做优宠糜烂风气。等到主人家心中烦腻了,或是优宠年长色衰了,便将之沉落河中,另觅新欢。”管家搓了搓下巴,看着剑少和蜜儿说,“以您和蜜儿小姐的容貌姿色,如果在黑市贩卖的话,绝对价值不菲!”
珍瑟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偷偷的对管家竖起大拇指。
蜜儿将右手搭在桌子上,用拇指摩挲着食指根部的指环。“是我想和他出去走走,你要是对他如此顾忌的话,我就自己出去了。不会出去太久的。”几经思虑,蜜儿吐出了这句话。
珍瑟放下勺子,然后十指交叉的将双手架在桌上,她开始凝望着蜜儿。蜜儿自己一张口,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们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答应我几件事。”珍瑟说。
蜜儿又踢了下剑少的脚,但剑少对于这次的暗示不明就里,忙看了看她的眼神。看着蜜儿心思流转的眼眸,剑少会意的一笑。
“我和一只眼出去约会,你别想让谁跟我们一起去!”剑少边抹着嘴上的酱汁边对珍瑟说。
蜜儿在心里把剑少骂了几十遍,虽然他解读出了自己的意图,但这借口找的也太露怯了。
管家真想把剑少绑起来游街示众,在他看来,剑少本就和珍瑟够暧昧的了,现在又和这个蜜儿越打越热。圣君在上!全能的真神!你咋就不把这个始乱终弃的浪荡子给和谐了啊!
珍瑟舔舔嘴唇,“放心,我没做那样的打算。你们要出去透透气,我不反对,但你们必须向我保证几件事。”
剑少拿起甘露杯子说:“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一,你们要保证晚饭之前回来。”珍瑟凝重的说道。
“哦,可以。”剑少应承着。
“二,不管去哪里,你们都不能分开。”
“哦,这就得看一只眼了,她要是不赶我的话,我能保证。”
“三,不许在外面闹事。”
“这也得看一只眼的了,虽然我这么成熟稳重,但她要是去调戏哪个有夫之妇我也拦不住啊!”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蜜儿的痛脚,她轻轻摔了一下杯子,慢慢的对珍瑟说:“这些要求都不算过分,还有吗?”蜜儿的目光有些涣散。
“还有,你们必须穿上这个世界的衣服才能出去。”珍瑟说。
剑少甩着两支宽大的衣袖,对蜜儿笑着说:“用不用我借件衣服给你?”
“我有这个世界的衣服。”蜜儿说。
剑少和珍瑟几乎同时问:“是他送你的吧?”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剑少伸出手来,示意珍瑟和他击掌,珍瑟没有动,倒是管家凑过来“啪”的一声拍了下剑少的掌心。拍完之后管家就后悔了,拍出了满手的酱汁。
蜜儿的心又被搅乱了,她看着珍瑟问:“还有吗?”
珍瑟缕着鬓角的银色发丝,“还有就是,虽然现在听母大人不知去向,但是,我还是要嘱咐你们一下,你们现在还不能与听母见面,如果听母突然出现的话,你们一定要避开。”
“这我明白,因为‘祛印之光’对吧!”蜜儿说。
“最后。”珍瑟突然严肃起来,“白痴,把手伸过来。”
剑少满以为珍瑟会给自己一大把的钱,所以把自己的五个指头缝叉得像只海星一样伸到珍瑟面前。约会嘛!在怎么着也得吃顿海鲜、看场电影啊!
不料,珍瑟只是抬起指头在剑少的手腕上点了一下,斗红色的光晕一闪即没。剑少感到这只左腕上一阵酥麻,急忙撤回了手。他的手腕上被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红点,这个红点他有印象,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守宫砂。剑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骂她。
“我的牌子借你用,回来后马上还给我。”珍瑟掏出一块半只手掌长短的金色金属铭牌。
剑少接过来看,“这个是什么啊?能当信用卡刷吗?”
这是一块儿不及半指厚的金属牌子,密度比纯金略高,牌子正面上铸有六芒星、荆棘环、兽身雕翼的图腾兽等图案,背面是密密麻麻的恒琅古篆。
“这是裹角部大祭司的信物。万一碰到麻烦时,就把它拿出来吓唬人!”珍瑟说。
“吓唬人的?你这牌子难道是假的吗?你们这里不抓办证儿的吧?”
“是真的!不止货真价实,而且在你们有性命之危时,我还能通过它立刻赶过去搭救你们。”
剑少抓了抓额头,把牌子塞进裤子里。
“你要是把我的牌子弄丢了,我就要你的命!”珍瑟肉疼一般的说道。
“你到底是救命的还是害命的啊?”剑少翻了个白眼。
“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只是想带着他出去看看而已。”蜜儿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他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换衣服了。”蜜儿说罢,转身离去。
剑少也准备离开时,珍瑟拦住他说:“白痴,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能让你这么帮她?”
剑少摸着口袋里的糖果说:“男人的事,你不懂!”
“呸!”
“管家老伯,你干嘛啐我?”
“对不起剑少爷,嘴里飞进去一个小虫子!”
“哪来这么多的虫子?”
“是啊,哪来这么多的虫子啊?”
珍瑟搓着脸颊,说:“白痴,蜜儿是个不稳定因素,你一定要盯住她!”
“安啦!我知道自己在干嘛!你也说过,我招惹她是讨不到便宜的。其实我明白,你会让她出去的,因为你根本搞不定她。”
“你能搞定?”珍瑟好笑的看着剑少问。
“我可以被她搞定!”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不过,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平安的带回来。这就算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YESSIR!”剑少朝珍瑟敬了个美式军礼,然后朝她伸过手来,“是不是拨点活动经费先!”
管家走过来,给了剑少一把八角硬币。
“少带点钱吧,别再像上次那样被人绑架了!”珍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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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少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蜜儿斜倚在门口,在大敞四开的房门上敲了敲。剑少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撕下一张笔记纸来拿在手上。
“你还满意吗?老板!”剑少说。
“勉勉强强!”蜜儿答。
“你这身寿衣真漂亮!”剑少说。
“你皮痒吗?”蜜儿说。
剑少清了清嗓子,然后像宣读获奖感言一样拿起那张纸片,“我要两盒巧克力,两盒软糖,纸巾你看着给,还有洁面乳和洗发液,我还要两支新牙刷,牙膏我还有,这个世界不管洗什么都用皂米粉,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刺激的味道。另外你的PSP我也要。还有你的所有香水都给我。恩,这次就这些。”
蜜儿漏齿一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前面的都可以给你,但PSP里面没有什么游戏,我在里面装满了书籍和相片,所以不能给你。”
“哦,那就不要了。”
“还有,你有洒香水的嗜好吗?”
“没,我讨厌香水,不管是什么味道的。”
“那你要它干嘛,送给你的守护祭司吗?”
“我要香水是不想让你洒啊,你的味道让我窒息。”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我不答应。”
剑少甩着手上的纸片,“你想毁约?”
“没有,可以用别的换。卫生棉你要不要,游泳衣你要不要。”
“好了好了,最后这一个先给你挂账,以后我想好了在说。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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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走出很远的两个人,管家关上了宅院的大门,然后对一旁的珍瑟说:“大小姐,这样妥当吗?如果剑少爷有什么不测,您可如何是好!”
“你别吓我啊,没事的!芽兽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没事……的吧?”
管家侧目看着珍瑟说:“没事?这两个人,一个是麻烦制造机,一个是麻烦放大机,不用等芽兽重现了,随便出现两个有点势力的人物就把他们灭了!”
珍瑟突然忧心忡忡的说:“不会的,蜜儿比剑少年龄大一些,应该会管好他。”
“我说的就是这个蜜儿小姐啊!她的排斥性太强烈了,总爱把自己伪装得满身棘刺,让人靠近不得。大小姐您想象一下,假使有人主动上前和她搭讪,会出现什么后果。”
“剑少会帮她善后……”
“对!剑少爷那么懂事,一定会处理得圆满。”管家诡笑了起来。
管家的推波助澜,让珍瑟心焦起来。
“哎呀!管家!”珍瑟撒娇的嚷道。
管家欠欠身,“大小姐,我已经吩咐诺玑丽娅她们俩远远的跟着剑少爷和蜜儿小姐了,如果出现了什么她们处理不了的状况,她们会回来一个人报信,另一个人继续跟着他们,以防咱们援手不及。”
听了管家的话,珍瑟大感欣慰。有个长辈在身边真好,他们虽然善于发现你的娇小可怜,玩味你的无助落寞,但又总会不遗余力的把你保护得风雨不透,滴水不漏。
“大小姐,我多少晓得您现在的尴尬处境,也明白您所承担着的压力,老奴没什么本事,但至少不会让您费心于细枝末节的事情。”管家翩翩一笑,很有股运筹帷幄之中的架势。
“哎呀!管家!”珍瑟撒娇的嚷,笑如春风。
城郊,比不得城市中心的喧嚣热闹。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我的妈妈鼻子也那么长。”剑少悠闲地将两手放在脑后,走在蜜儿的身边。蜜儿戴上了衣服上的篷帽,遮起了她的眼纱,也遮起了她整张娇小的脸。
出了门以后,两个人行走也有一段时间了。剑少知道她想去哪里,所以不急不慢的跟着,但身旁的行人越来越少,他和这个蜜儿聊天又聊不到一起,便犹自的唱起了歌。
“少在我面前卖萌。”蜜儿站定,回头对剑少说。
剑少看都不看她一眼,“大象,大象,你最喜欢谁,告诉你我最喜欢我的妈妈。”
蜜儿摇摇头,“能不能唱首主流一点的歌。”
“点歌的话,一盒软糖。你要是把香水都给我,还可以享受VIP贵宾服务!”剑少说。
“小子,做人得懂得为别人留有余地,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就不信,你以后就没有要我帮忙的时候。”蜜儿说。
剑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才不会像你这么狼狈!因为我的心只属于红豆一个人。”
蜜儿也拍起剑少的肩膀,“我的心也只属于一个人,还有,我才没有狼狈。”
剑少拍得更加用力,“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话绝对是真理啊,有人连自己有多狼狈都看不到。”
蜜儿也用力的拍起来,“是真理,但男人在不在恋爱中的智商都低于零啊,至少我面前就有这样一位仁兄。”
剑少开始用两只手拍蜜儿的肩膀,“是吗?真有这样的人,叫过来给我认识啊!”
蜜儿伸手掐住了剑少的脸,“真是不巧,我带的东西虽然很多,但就是没有带镜子。”
剑少揪起了蜜儿的篷帽,把她的嘴挤得嘟成一团,“我看你还是先付给我几盒糖吧,因为过一会儿我还得挖个坑,把你的尸体埋了。”
蜜儿的手指抠到了剑少的嘴里,“你就这么急着要丧葬费吗?”
僵持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松开了对方。因为已经有三五个衣衫暗淡的行人驻足,饶有兴致的参观他们吵架了,并且,观众还有递增的趋势。
蜜儿摸摸剑少的脸,“乖,听话才能有糖吃。”她顺手在剑少的衣服上蹭去口水。
剑少扯过蜜儿衣袖,擦了一把鼻涕,然后两个人疾步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