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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寻找,遗忘角落的回忆(1)

包装精美的黄玫瑰,粉色心意卡,男人送女人礼物意味着什么呢?颜晓薇边吃早餐边想林谦为什么要送她这些东西,黄玫瑰有道歉的含义,他代表升鸿商贸集团向她表示歉意?可是,这张心意卡又作何解释?晚上七点帕瑞丝餐厅见面,他不仅送花还要请她吃饭?

她对林谦说的当然都是气话,她和程慕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工作上出现问题,没人能帮她承担。艺纯和升鸿谈签约谈了这么久,在这节骨眼上怎么可能放弃?寻找下一个合作目标又将是漫长的过程,整个公司都耗不起。

升鸿商贸集团向来注重企业形象,也很用心维护客户之间的关系,却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如果从私人角度考虑,那就更想不通了,男人请女人吃饭通常意味着追求,但林谦不可能追求她。

向她示好,也许是为了今后的合作考虑,她不该想太多。既然决心跟过去划清界限,还是尽量避免工作之外的接触吧!

颜晓薇没打算赴约,下班后随着人流涌向街道,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看向马路对面。

曾经的快餐店变成了连锁超市,公交站台也改成了休闲花园。每个人,每件事,时时刻刻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只有回忆。

然而,颜晓薇看到了回忆里的那个人,恍惚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林谦站在同样的位置,微笑望着她。三年时光像被剪去的胶片,他们的故事继续上演。

林谦穿过人潮走向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的车停在附近,走过去不到五分钟,我们先去吃饭,晚上有时间再去散步。”

颜晓薇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但手心的温度却很真实,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清醒。

走进停车场,脚步的回声一下下撞击她的心,颜晓薇恢复意识,用力挣脱他,“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没收到我送的花和卡片?还是,不愿意跟我共进晚餐?”林谦没有放开她,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林谦,别以为我能任你为所欲为!”颜晓薇不肯再往前走,神色慌乱,东张西望,像是想找机会求救。

林谦看出了她的意图,好笑地哼了声,“放心,我不会绑架你,也不会霸王硬上弓。”

颜晓薇脸红了,甩开他转身就走,“我这种人不会再跟你有牵扯,人生的污点就该彻底抹去。”

“你给我回来……”林谦一把拉住她,“你还没有跟我解释清楚,居然敢冲我发脾气!颜大小姐,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该生气的人是我!”

“拜托你不要这么幼稚,你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颜晓薇话没说完,就被林谦扯到怀里,盯着他下巴上的美人沟,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我幼稚,你一句话就让我整晚失眠,你满意了吧!”林谦痛恨自己的软弱,只能将一切过错推到颜晓薇身上,“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魔法,我怎么就忘不了你。”

痛苦的神色浮上林谦俊美的脸庞,他说的话让人分不清真假。颜晓薇放弃挣扎,轻叹了声,“我们还能拥有回忆不是很好吗,何必互相折磨呢!”

“我不要回忆,我只要你。”林谦拉开车门,推她上车,自己绕到驾驶座,“我知道你不会赴约,所以就来等你下班。不是要谈签约吗,现在就谈!”

“去餐厅谈签约?”颜晓薇推了下帮她系安全带的林谦,“你不要跟我开玩笑,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有权拒绝……”

“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绝我,我已经习惯了。”林谦得意地看她,迅速发动车子,“你想调低几个百分点?两个够吗?”

颜晓薇盘算着调低两个百分点,除去支付宣传费还有多少盈余,一不留神就被他成功挟持了。

帕瑞丝餐厅以奢华浪漫著称,开业两年,一直是情侣用餐首选的地方。林谦和颜晓薇都是第一次来,电梯将他们送上一百五十米的高空,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走进这家环形餐厅。

紫色桌布上摆放着银器餐具,象牙白玫瑰浮雕瓷花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衬托着粉嫩的玛格丽特,令人心情愉悦。晚餐丰盛精美,鲜花点缀的西式菜肴,如地中海沙拉、香草三文鱼、沙茶薄荷牛排、帕尔玛火腿干酪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希望我点的菜能合你口味。”林谦的笑容在灯光下优雅迷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目光看起来充满柔情。

看在调低两个百分点的分上,颜晓薇没有破坏气氛,两人从中西餐的长处讨论到香槟红酒的口味。经历了那么多,总算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顿饭。他们很有默契不提过去,那是不可触摸的伤,谁都没有正视的勇气。

“其实,我最怀念的是你亲手做的小笼包……”林谦不由自主聊到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真不敢相信那是你做的,我还以为你从外面买回来的呢!”

颜晓薇像是在聊别人的事,不让自己掺入感情,“你的手艺也不差啊,地道的川味菜,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如我们一起开家小吃店,你卖小笼包,我做火锅,说不定生意还挺好,很快就能开连锁店……”

“升鸿的销售总监跑去开小吃店,连条活路都不给人家留呀!言归正传,调低两个百分点我没有意见,回去我改好合同就签约吧!”对林谦的话,颜晓薇不敢当真,林谦阴晴不定,万一又陷进去,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林谦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嘴,沉默片刻,注视着颜晓薇的眼睛道:“我们现在只能谈公事吗?你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陪我好好吃顿饭吗?”

“从前?”颜晓薇失声苦笑,“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不明白吗?你不要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心情好的时候,请我吃饭送花,心情不好就像变了个人,变得好可怕……”

“晓薇,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林谦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自己也很后悔。

“只是你无法释怀,你恨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颜晓薇替他说下去。

“我一直在想,我爱的女人,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林谦等她解释,这样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原谅她。

“林谦,你心里很清楚,你在意的不是我离开的理由,而是我的过去,真实存在的过去!不要再骗自己了。你不爱我,放了我好吗?我没有自信承受你的恨,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不应该再有交集。”

颜晓薇说中了林谦的心事,他装作不在意,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在意颜晓薇和程慕生的过去。如果他不能解开这个心结,再多解释都是徒劳的。

“你,爱过我吗?”这个问题,林谦藏在心里很久了。

“你连自己的感觉都要怀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颜晓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勉强一笑,“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曾经我也这么想……”林谦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似有似无般缥缈。

升鸿商贸集团与艺纯美妆公司签约庆功宴,双方高层尽数出席。程慕生邀请了许多生意场上的伙伴和媒体朋友,为这次签约广造声势。

颜晓薇原本没打算参加,但又不好意思让同事们失望,犹豫好久还是来了。她已经准备好辞职信,公司顺利签约,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前来赴宴的宾客大多是俊男美女,最让人惊艳的当属升鸿商贸集团的金童玉女组合。林谦是集团招牌美男,他一出现就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挽着他的手臂缓缓步入会场的美女自然也赚足了人气。

美女身着火红色紧身露肩礼服,映得肌肤如雪身姿动人,颈间价值数百万元的钻饰璀璨耀眼,面容光彩照人。裙衩高开,脚踩三寸高的彩虹底丁字鞋,行走之间,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

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俨然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美女亲昵地靠近林谦,甜蜜地望着他。林谦向众人点头微笑,在人群中寻找颜晓薇的身影。

顺着他的视线,美女看到了程慕生身边的颜晓薇。那个女人看起来太普通了,林谦怎么可能被她吸引?这一定是错觉,但即使是错觉,也不容忽视。

“嗨,程总……”美女朝程慕生挥挥手,拉着林谦上前打招呼。

“邓总监,林总监,你们终于来了。”程慕生笑容满面迎向他们,轻轻牵起美女的手,向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升鸿商贸集团的财务总监邓文珊,刚从美国总部调来大中华区,她和林总监一样,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才生。”

邓文珊笑靥如花,欣然接受众人的称赞,尤其喜欢听人夸她和林谦般配之类的话。程慕生和林谦互相打量,脸上都带着敷衍的笑,眼底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邓总监,听说你们早就认识了,而且感情很好,不如趁这个机会公开恋情吧!”程慕生不吝于夸赞他们有多么相称,无视林谦的愤怒。

随后,他又把颜晓薇拉来介绍道:“颜经理,快跟邓总监打声招呼。”

颜晓薇穿着乳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半扎起来,束着香槟色蝴蝶结发带,一字领的设计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优美的肩颈线条,纤细的腰身。

“程总又在说笑了……”邓文珊抿唇轻笑,精心描绘过的双眼从头到脚打量着颜晓薇。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林谦看她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邓文珊心烦意乱,攻击性也更强了,“我看你和颜经理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呢,就连穿的都是情侣装。”

程慕生看了眼他的银色西装,故意吞吞吐吐道:“哪里像情侣装,巧合,巧合……”

“程总你还不好意思呀,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哪!”邓文珊突然握住林谦的手,示威性地看颜晓薇一眼。

林谦皱着眉,想要甩开她的手,邓文珊暗中使劲不肯放开,料定他不会当众翻脸。

“邓总监,我想你误会了,我和程总只是上下级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颜晓薇不需要向谁解释,但这里是公众场合,她有必要澄清事实。

“哦?是吗?难道我看走眼了?我看你们明明很有默契的样子……”邓文珊无辜地眨眨眼睛,小鸟依人般靠在林谦身上。

“可能是因为我们谈过恋爱吧,邓总监也不算看走眼。”程慕生大方承认他是颜晓薇的前男友,满意地看到林谦的脸色急剧变化。

“原来你们真的谈过恋爱。”邓文珊夸张地提高音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只是猜猜而已,没想到竟让我猜中了……”

“颜经理,怪不得你这么年轻就坐上了经理的位置,程总提拔的人,各方面的能力想必都很出众。”邓文珊言语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颜晓薇坦然地笑了笑,“邓总监过奖了,论能力没人比得过你,没有一天实习经验的毕业生,直接进集团做总监,真是令人佩服。”

“你……”邓文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是集团董事会邓董事的女儿,名副其实的空降兵。她很忌讳别人提起她的背景,也没人敢当面揭她老底,虽然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程慕生急忙出面解围道:“邓总监,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这边请!”

邓文珊不自然地点点头,松开林谦的手,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谦忍着笑,颜晓薇顶撞邓文珊的这一幕太有趣了,他从没见过邓文珊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而且明明是她先挑衅对方。

“颜经理……”

“林总监……”

他们同时开口,林谦示意她先说。颜晓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看着他,“顺利签约多亏了你,请你以后多照顾我们公司的同事。”

林谦没听出她话中有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还有,对不起……”颜晓薇决定离开这个城市,想到这儿,对他说声“对不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这句话触动了林谦心底某个角落,“你我之间,这句话是多余的。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也要向你道歉。”

两人相视无语,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此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只能叹声有缘无分吧!

颜晓薇端着酒杯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停留在林谦身上。她时常在想,如果能在花蕾初绽的时候遇见他,如果没有那段真实存在的过去,他们是否可以在一起?可惜人生没有假设,谁也不能改写过去,她不能勉强他接受一切,勉强来的幸福不会长久。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选择都一样,送他离开她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当初他们的关系随着龙舌兰之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同冥冥之中早有预示,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她渴望找到安全感,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种感觉居然来自一个二十二岁的男生。她知道他们之间存在四岁的年龄差距,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开始这段感情,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可是,不管她往哪儿逃,他都能找到她。

她并非铁石心肠,看到他眼中的真诚,感受他内心的狂热,她不忍心再次拒绝。她喜欢这个天真单纯的大男生,明知这段感情有可能无疾而终,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他。即使这是条不归路,她也要勇敢地走下去,人至少要为自己活一回,才不会徒留遗憾。

林谦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要把最好的留给她。那时他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但每次与颜晓薇约会,都坚持承担所有费用。

她了解他的处境,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他钱包里塞钱。后来被林谦发现,他一声不吭把钱还给她,并开始留意报纸上的招聘启事。

林谦毕业于名校,按理说找份过得去的工作不成问题,但他的求职之路并不顺遂。到大企业求职的高才生有如过江之鲫,人事部的履历表都排到四位数了。在中小企业工作辛苦薪水微薄,林谦却不计较,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她欣赏林谦的乐观与坚持,她理想中的另一半就像他这样,有上进心,不畏艰辛,身处逆境也能迎头直上。

就在她以为这段感情能够开花结果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有天午休,她到维修处帮林谦取手机,开机检验的时候,发现多条来电提醒短信,来电都是同一个异地电话号码。她知道那里是林谦的家乡,正在纳闷,电话碰巧又打来了。望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数字,她认为对方找林谦有急事,不得已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林谦的妈妈打来的,原来林谦为了跟她在一起,放弃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不管林妈妈怎么劝都不肯回心转意,甚至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林谦从没告诉过她这件事。林妈妈会在电话里对颜晓薇诉说,也是走投无路的做法,如果林谦肯听劝,也不至于来求一个陌生人。林妈妈明知她和林谦的关系,却没怪她耽误他的前程,已经算是很大度了。

她无法拒绝林妈妈的请求,将心比心,谁的父母不希望儿女出人头地,换做她也会这样做。

林谦前途光明,她若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的爸妈一定不会原谅她。而且,她不要他将来后悔。她明白,她应该放他走,让他不带一丝牵挂地走。

但她没想到,程慕生成了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林谦以为她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人,嫌弃他没钱没势,所以不肯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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