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山就朝着巡捕房直接走进去,来来往往的外国人都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的,他们看着也就心底也就踏实许多了。这郑裕民说着话,刚才的恐惧全都消失了:“没想到白先生还要亲自过来,这件事情他打一个电话或派个人过来就可以解决了,没必要亲自过来跑一趟。”
小彤也这才明白过来,真的是没必要让他跟着过来一趟,她想着想着就又想深了,白如山是想和自己在一块这才跟着出来吧?想到这里就立刻狠狠的摁住了思绪,马上就要和云哥成亲了,还是这么胡思乱想着。可她也实在摁不住自己的想法,就这样乱想着吧。
白如山刚进去没多大会就出来了,而且他出来时还有一位英国人毕恭毕敬的送着他。大家看到这里悬着的心就彻彻底底的踏实了。白如山仍旧是插着口袋走着,步履温柔,眼睛一直看着小彤,远远的小彤却低着头不看他了。他走到他们身边看着落梅和郑裕民说着:“不要担心,学生们马上会放出来。”说完便当着他俩不存在似的,只看着小彤。
小彤被白如山看着害羞可还是要给落梅嘱咐说话:“这就别担心了,咱们先回去吧,让这男学生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吧。”
“你先回去吧,我这时怎么能先走,这里面有苏正清我要等着他出来看到他,我才会放心的。”落梅匆忙转过头看了小彤一眼,然后回过头仍旧朝巡捕房的大门看着。
小彤仍旧是看着落梅,可落梅现在哪有时间在看着她一眼,这气氛就尴尬起来了。小彤也不知是走还是要不走了,这时白如山说话了,小彤正想有人说话呢,她在心底感激着他。
白如山微笑着说:“小彤,你可还记得刚才答应我的话?”笑着:“去看电影?不如咱们趁着现在都有时间就去吧。”
小彤刚想回答他的话,落梅和郑裕民却朝着领事馆大门跑过去了,她便抬头看过去。蓬头垢面的学生们从里面走出来,她看着落梅的背影笑了出来,说着:“落梅这下子可是放心了!”刚说完话白如山就说着:“小彤,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可是在等你的答复。”
小彤刚才也是在自言自语,听着他这么说她就说着:“可真是要谢谢你,说几句话就解决了,这上海也只有你有这么大能耐了。”对着他笑着,很开心的笑,突然发觉自己笑的太过了,便又转过脸来朝着落梅那边看去。她远远的看着落梅做出擦眼泪的姿势,便要过去安慰她一番。
她对着白如山微微的侧着头说着:“白先生,我要过去看看落梅,您就先走吧。我替着学生们谢谢白先生。”她说完,只扭着头看了白如山一眼,便走到落梅那边了。白如山还在等她的答复呢,她也没表态就走了,他准备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见着落梅哭的那么伤心,便又劝着她也劝着苏正清,可这苏正清却仍旧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把落梅弄得也是又气又笑又恨。等着学生们都走了以后,落梅便也招着黄包车过来要送苏正清回学校去,小彤无法了便要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先看着落梅的背影走了,她才准备坐上车也回去。她就不经意的朝着刚才站的那边看看,她想看看白如山走了没有。抬头朝那边看着,她的眼神正好和白如山的眼神撞在一起,远远的确看的很清晰他的脸庞,他还在那里站着等她回来,这不远不近的看着白如山,她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这是白如山,何人敢让他那么等着?也就只有她了。看着想着,眼泪却再次要涌上来了。她也不多想了便朝着白如山走过去,看场电影也看不出什么事情来。可她还是记着她要和云哥成亲的事情,这是怎么都忘不掉的,她也是不会让自己忘掉的。
他远远的对着她笑着,他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等着她来到便说着:“可是没有谁会这么晾着白如山的,还是只有你孟小彤。”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小彤看,舍不得放下。
小彤站着,身体里面早已经波涛滚滚了,她一直在心里念着‘要和云哥成亲了’然后对着白如山说话:“白先生刚才说去看电影,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电影吧。”说着小彤自己打开车门要上车。
她的手都已经按在车上要把车门打开了,他的手却也突然的按上去了,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怎么着,他的手正好按在小彤的手上。这是第一次碰着白如山的手小彤真犹如触电般的感觉,立即把手给抽出来了,这一电可电的不轻。
她抽身想赶紧离开,可已经答应了和他去看电影而且他还帮了这么大的帮,又怎么好走呢?还是要勉强的看完一场电影再说。她心里想着,看完电影就和白如山再也不会主动有瓜葛了,至少自己要做得到。他倒没觉得尴尬,也没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是有味道的笑笑,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他全当刚才的事没有似的,坐在车里盯着她看,许久两人都没说话,他知道小彤是不会主动说话的,还是他要先说话。他便说着:“刚才还对人热热情情,现在又开始爱理不理的了,也是只有你孟小彤。”
小彤坐着,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样子,淡淡的表情。听着他这么说,她就对着他笑了,心里仍旧的想着‘要和云哥成亲了’,笑着又觉得自己笑的太过了,便把笑收了收,脸向窗外看着说着话:“今天的事情还要在谢谢白先生,在替着学生们谢谢白先生。”说完就不在说话了。
白如山说着:“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总不能说着这些客场话。咱们之间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小彤听着心里思绪万千,纵使有别的话要说,自己要和云卿成亲了,也不能说出口了。况且和白如山本来就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就算有也要当做没有。小彤想了想说着:“以后我们戏院可是要白先生多照顾照顾?”
他听着这话不免觉得凄凉些,可他还是有话要对她说的。他说着:“本来我是想去找你给你说件事的,没成想今天你来找我了,我就趁现在把话给你说了吧。”他等着小彤回应他,小彤听着这话心底又被撞了一下,她想好好的应着他,可她不能多想,所以便随意的应了一声,但她却越来越担心白如山下面要说的话了。
白如山说着:“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了,我看这上海也要早晚打起仗了,这是当真的话。你说过要去北平拜师学学戏,趁着仗还没打起来先过去,上海不比北平,那里比这里安宁些,而且玉老也还在北平。我已经在北平给你找好地方住下了,你过去就可以了,以后你生活的费用也不用担心。等着上海安宁些,你也学好了,想回来便可以回来。”
小彤越听越往车门靠着,她的双手手指在交叉在一起,并且狠狠揉搓着。她的眼泪要在流出来了,她拼命的把脸使劲的朝一边撇着,可车子就是这样了,除了下车她才能躲开他。她定了定神说着:“我要和云哥成亲了,你还这做些干什么?我要去北平自会和云哥一起去的,实在用不着白先生操心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白如山把她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他眼中的小彤浑身颤抖着倦缩着,他真是想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他说着:“我把我自己照顾的够好的了!我知道你和周老板要结婚了,我找的房子你们俩可以一起进去住的,就是为你们两个人找的。”
小彤实在是绷不住了,她把头枕着胳膊靠在车门上哭起来了,小声的啜泣着,车子也就是这样了,她的哭泣声白如山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了。也不知这白如山是故意这么做,还是虚情假意的套她的愧疚感,但他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哭了,他真是慌了,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了。
车子还在开着,小彤却要打开车门出去,白如山慌忙拉住了车门,她却伸手把白如山的胳膊打走了,仍旧继续伏在车门上哭着。然后说着:“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送我回家。”白如山听着赶紧让司机开车把她送回家。
一路上白如山也没有说话,她仍旧是伏在车门上哭着。车上安静下来了,只听得小彤的啜泣声,他这时候是不适合讲话了,他也不知道讲什么好了。等着车子开到小彤的弄堂,白如山要下车帮小彤开车门,她说话了,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狠,这狠指的是音量。说着:“你不需要再下来了,我们以后真的不要在见面了,白先生。谢谢白先生的帮助,若真的打仗,咱们是死是活只顾着自己就好了,你就不要再为别人操没用的闲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着小彤自己打开车门,缓慢跑着进了弄堂里。离白如山越来越远却俞想回过头拥着她,他对自己还是这么的好!她一边使劲朝下按着自己的荒唐想法,又一边使劲想着这荒唐想法。若是在那么一点点,她可能真的要转过身去了。
她拿着钥匙慌慌张张的打开房门,进了屋子便哭的更加厉害了。她却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哭了,她也不管了就让这么哭着吧。哭着哭着天就黑了,然后云卿就来了。
小彤思绪混乱着,但她却始终想着以后真的再也不见白如山了,真的不见了,越是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是在对不起白先生了。这个时候她又想见云卿了,而云卿知道小彤去找白如山了,他当然是要过来问问的。小彤听着敲门声,整理整理自己去见云哥。
刚打开门云卿笑着朝里走了一步,小彤便拥抱着云卿了,倒吓了他一跳,又被小彤突然的拥抱住。他便立刻问着小彤:“是不是白先生欺负你了?”
小彤听着云卿的话,心底又抖了一下,说着:“没有欺负我。我今天是为了苏正清才去找白先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事。你不要担心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云卿笑着说着:“这我就放心了,我可是挂念一天呢。”
然后小彤搂着云卿楼得更紧了,她问了她最关心的事,她这辈子最在意的事:“云哥,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呢?”这周云卿说着:“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