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去了道观?”刀子逼视着老鹰。
“是的,我去了道观。”
“你也下了地道?”
“没有。我找不到入口。我只是一直在树林里。”
“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去的时候,你们已经和鬼子交上火了,我在另外一侧,我知道你们能应付,所以我没有开枪。”
“小刀在我们开枪的时候,跟着玄风跑进了道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去,或者有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接到了别人的命令。”刀子决定不提玄风的死,这事儿是刚刚发生的,而且是在地道之中,如果没有下地道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儿子!”老鹰指了指老油条,“是的,他也一定参与了。”
“小刀跑哪儿去了?”刀子凶神恶煞地踢了一脚椅子腿,老油条向后用力地缩着身子。
“那个家伙啊,”老鹰用一只手搭在老油条的肩膀上,然后淡淡地说,“我看到他从道观后面出来,带着包着什么东西的一个包裹。”
“着火前?”
“着火时。”
“为什么你不阻止他。”
“来不及。”
“骗子!”老油条忽然嘶声喊道,“你们全都恨我,就是因为我跟日本人做生意,你们都把我当卖国贼,可我也得活着啊,我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我不是卖国贼,刀子--”
“够了。”刀子吼了一声。
“闭嘴!”老鹰忽然出手,扇了老油条一个耳光,叫他闭嘴。而刀子却慢慢明白了,老头儿那些歇斯底里的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尽管声音混乱,胡乱喊叫,可是两人之间却已经有点心照不宣了。这些话不是在争辩有罪没罪,那是次要问题,老油条知道没有人在意那个问题,他现在跟刀子说的话,是想别人能够活下去,这是一个怀着必死之心的人的典型行为。
刀子向桌子走了几步,伏下身看着浑身抖得筛糠似的老头:老油条额头上的汗珠闪闪发亮,衣服很干净,可能是老鹰来之前刚刚换上的。晚上没有换衣服的道理,除非那件衣服能透露什么秘密,他的衣服留下了什么痕迹?难道这个晚上他也去了道观?刀子再仔细看了看这个老油条,发现他的花白头发也散发着烟熏火燎的味道。
“小刀在哪儿?”刀子问。
“对,在哪儿?”老鹰跟着问,“你的儿子带着你们的战利品躲起来了,是不是?你认为他会去哪儿?你知道这附近的农村都是我们的地盘,他躲到哪儿我们都会找到他的。”
老油条使劲的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少废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你儿子策划的阴谋--你们就是想趁乱把这个宝贝据为己有,是不是?”老鹰问。
老油条继续摇头,但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否认什么,也许是这糟糕的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就像猎人掉进自己布置的陷阱里一样,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刀子有些纳闷,首先,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和老鹰这么快就会追上来,他肯定知道自己会遭到怀疑,难道他打算马上离开镇子?把青牛卖掉?但是能卖给谁呢?日本人?还是要自己把这只青牛保留到战后呢?怎么才能把他的嘴巴撬开呢?他们可以假装和老油条谈判,做一个交易,但是老油条现在是不会相信他们的,毕竟他们绑着他,而且老鹰手里还拎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如果你不说,我至少有十几种方法叫你开口!”老鹰阴恻恻地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啊……”老油条话还没有说完,老鹰已经一刀扎在了他的腿上,打断了他的话,换来了痛苦的嘶嚎。
“如果你再叫,我就先堵上你的嘴巴。”老鹰说。
老油条痛苦地闭上了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了下来。
“说不说?”老鹰把刀子移到了另外一条腿上。
“我说……我说……”老油条忽然抬起头,看着刀子,“我要写出来。”
老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听我说,老油条,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直到你亲口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你的儿子躲到哪儿去了?还有,青牛你们到底想怎么处理。”
“我要写出来。”老油条坚持说,但声音有些颤抖,“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但是我想写在纸上,由刀子保存,我要刀子以自己的名誉保证,必须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么?”
“你说我也会知道得很清楚。”刀子回答,用眼睛瞥了老鹰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不,一定要写在纸上,才能保证我要说的话不被扭曲,到时候你就可以为我证明我说过的是什么事儿了,这个年月,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人相信。”
这个老家伙一定是在耍什么花招,也许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但是刀子决定答应他的请求。
“好,你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