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后,伍莱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强大自己,当然,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那岂不是白白拥有了领先这方世界千年的先进知识。
黑火药,就是伍莱拥有的知识之一,虽然在伍莱上一段记忆所处的世界里,黑火药这种早期炸药早就被无烟火药及三硝基甲苯等炸药取代,但却也是伍莱的兵王生涯中必须学习和掌握的——在弹尽粮绝的条件下生存和杀敌永远是兵王的终极科目。
伍莱一直牢牢掌握着,他才不会小觑黑火药这种已经沦落为烟火、鞭炮、模型火箭以及仿古的前镗上弹枪支的******的东西,因为运用得当的话,它的威力依然不俗,而且,它很容易便能制造出来。
而且,伍莱掌握的黑火药配方,威力可不是烟火、鞭炮之类的黑火药能比拟的,而配方里的所需要用到的所有原料,在好些天前便已在盐沼镇里聚集、加工——加工者,自然是西班欧克为伍莱物色、训练的那些工匠。
伍莱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加工好的原料按照配方进行搅拌、混合,然后填入一样只有他自己才掌握的辅料,然后,灌装进军械作坊预制的弹筒里。
猎杀者,其实就是为了射发这种弹筒而生产的,虽然它的主武器同样是箭,但因为它的箭杆上需要套装弹筒,所以它的射击力量比大弩机更大,射程自然也就更远。
弹筒的设计伍莱偷懒了——完全仿照防御型手榴弹的构造,弹筒内的填药量不多,弹壁厚度适中,爆炸时迸裂成大量破片,足以对直径四十步范围的平坦区域进行范围覆盖杀伤。
不过,伍莱手头只有五枚弹筒,而狐狼流匪团的营地却很大,人员也很分散,虽然大半都在射程范围内,但相用五枚弹筒解决战斗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伍莱的想法是能干掉几个算几个,权当是检验火力了。
包扎停当后,伍莱将猎杀者的最后两个部件安装完毕,将其移到了刚才选定的射击位置,然后,打开了弹药箱——虽然在这方世界里还没有这个说法,但它真的就是弹药箱,因为里面放着那五枚弹筒和施放弹筒的专用箭枝。
这种专用箭枝其实就是一根粗细均匀的空心铜管,只是尾部装有三个狭长的稳定翼,能让弹筒的飞行更稳定。
马龙好奇的看着伍莱将弹筒扣在了专用箭枝上,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箭枝嵌进了猎杀者的射发卡槽里。
“少爷,这是什么东西?”马龙好奇的指着箭枝商的弹筒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伍莱微微一笑,说道,“它就是我说的‘雷霆的力量’。”
……喝走拉沙德之后,奥修斯没有急着回帐篷里去,虽然已经许多次跟女尸共眠过,但这不意味着他乐意在清醒的时候也这么做。
在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酒杯后,奥修斯一边慢悠悠的喝着,一边等着手下把他帐篷里的女尸抬走,不时看一眼石峰顶端,那儿,是一片低矮的郁郁苍苍。
不知为何,奥修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怪了拉沙德,虽然还不太明晰,但他确实已经这么认为了。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可以甩掉这个念头,因为这显然有悖他的观念——自己从来都是对的。
我一定是太累了。奥修斯这么忖完后,一仰脖,把杯子里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随手将杯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方才走了两步,奥修斯忽然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像鸣镝一般刺耳,不,它那应该叫做震慑心魄……奥修斯下意识扭头,目光急扫下,便瞧见一个光点不断变大、变大,它像是一支羽箭,带着耀眼火星的羽箭,带着腾腾的杀气。
一瞬间,营地里只要是还能保持清醒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循向了它所在的方向……这是什么东西?奥修斯的念头刚起,那急速飞来的物事便已一头扎进了他前方二十步外的一处大帐篷旁右侧的一片草地上,那儿有他的六七十名手下,他们或在修理兵器,或在闲聊,有些则干脆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干。
只听得“嘭”的一声炸响声中,一朵灰黑色的“烟雾花朵”旋即快速绽放,比“花朵”绽放速度更快的,是数百个灰黑的小点,它们自然就是弹筒表皮爆炸破碎成的细小片甲……“咻咻咻咻”一连串片甲疾飞荡漾起的呜鸣声响起后,奥修斯目睹了一个惊悚的场景——他那六七十名手下无论是躺着的、坐着的还是蹲着的、趴着的,几乎同时惊声惨呼,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迹在不断扩大、扩大……惨叫惊嗥顿时传遍了狐狼流匪的整个营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奥修斯下意识的踉跄后退。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奥修斯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使劲扯,因为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异常困难。
“锯”——那索命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奥修斯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又是一个光点急速飞来。
光点落地的瞬间,奥修斯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支怪异的箭,有着很长的箭身,它的锥形头部正扎在他面前七八步外的一段横倒在地的枯木上,箭身上还在嗤嗤的冒着火星和烟。
奥修斯刚往后退了一步,“嘭”——又是一朵灰黑色的烟雾绽放开来,然后,“咻咻咻咻”……奥修斯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然后身体一震便往后栽倒,头面、胸腹、四肢上同时传来了剧痛,那感觉就像是被十余柄利刃同时刺中了一般,与他一同倒下的,还有在他附近跟他之前一样发愣着的三十余名流匪。
忍痛挣扎爬起后,奥修斯奋力扯开衣襟一看,只见自己的胸膛上、小腹上各开了两个指头肚大小的豁口,那婴儿小嘴般的豁口里,正有殷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涌着、涌着,与此同时,他那不自觉颤动着的双手、四肢上,也在不断淌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分明感到全身都在发冷,可肚子里却暖洋洋的,似乎心肝脾肺肠都被一股脑的泡进了一盆热水里。
“救救我……”
“好疼啊……”
“我看不见了……”
“头儿,头儿……”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周围的呼喊声、惨嗥声不断传来,奥修斯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迟缓起来,而自己的眼皮仿佛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奥修斯又看到了一支怪异的箭,不过这一次,它的落点距离他更近,他只要一伸手便能摸到它。
你到底是什么……奥修斯的眼皮忽然不再动了,然后,“嘭”,一团灰黑色的烟雾彻底将他与这个世界隔开了……石峰上,伍莱叹气摇头,三箭射出虽然收效显着,可是也把那些流匪惊散了,或狂奔逃跑,或四处找掩护,哪里还有大量杀伤的条件让伍莱过瘾。
“算他们运气好。”伍莱嘀咕罢,开始动手拆卸猎杀者,一偏头,恰看见马龙正抱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了?”伍莱好奇的问道,手里却是没停。
“少、少爷,你这个……也,也太,太吓人了吧……”马龙竟是有些结巴起来了,角斗士出身的他自然见过太多的血腥场面,可角斗场里的血腥杀戮哪里又能跟眼前这个比拟,嘣嗡射出一箭,“嘭”的一声爆开,然后就是一大片人倒下,场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吓人吗?”伍莱反问道,他可没觉得有什么吓人的,弹筒箭的威力在这方世界虽然很可观了,但与伍莱上一段记忆里的手榴弹威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至少声势弱了不少,杀伤力也要差上一截。
“吓,吓人。”马龙迟疑着放下了手,有些胆怯的指了指弹药箱里的弹筒和箭枝,“它简直就是阿蒙神的怒火啊。”
是啊,在马龙的心目中,伍莱适才射出的箭就像阿蒙神的雷霆一样让人畏惧。
“阿蒙神的怒火?噢,不错的名字,我喜欢这个,以后。”伍莱笑嘻嘻的一指弹筒,“我就把它叫做‘阿蒙神的怒火’了。”
……在峡谷出口外设伏的萨雷斯当然没有看到“阿蒙神的怒火”是如何发威的,毕竟隔得太远,爆炸声遥遥传到他耳边时,已经变小得几近于无了,但他仍旧是很快便感到了震撼——因为响声过去了不一会儿后,峡谷口的大门忽然撞开,旋即涌出了许多流匪……“射!”萨雷斯连忙扬剑下令,他们现在所处的伏击位置距离峡谷口并不是很远,若不是这周围的大片区域里只有这一处有连绵的起伏石梁可以充当掩体,他还真不愿意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埋伏,因为峡谷虽然窄,但峡谷口安设主大门位置却还宽敞,再加上奥修斯刻意开凿的两侧藏兵洞,足可以容纳近两百流匪聚集,也就是说,敌人只要一涌而上来个集体冲锋,单凭人数优势就能瓦解三十名弓箭手的埋伏。
十五枝羽箭离弦疾飞,瞬间钻入流匪群中,第一轮射罢的弓箭手当即撤步搭箭,与此同时,又一波的十五枝羽箭快速射出,狠狠的“咬”向了涌出来的流匪群——这就是亚述常用的轮射箭阵,用连续的射击杀伤敌人的同时还能起到压制敌人的作用。
在这样的情形下用轮射箭阵自然没错,但就如萨雷斯所担心的那样,距离太近,弓箭手无法从容射发——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可不是箭楼,所以,他们有顾虑,甚至在射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做撤离的准备。
怎么回事?萨雷斯一边盯紧敌情,一边蹙眉忖道,因为按说不会有这么多流匪涌出来的,可眼前这景象,狐狼流匪团显然是在倾巢出动。
还未忖罢,萨雷斯便愣住了一瞬,因为他发现,这些流匪的态势竟然是在溃逃,他们是那么的惊慌失措,衣甲不整还算了,许多人居然连兵器也没有拿便跑了出来,甚至还有些身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太诡谲了——萨雷斯有点发蒙,因为涌出来的流匪一出峡谷后竟是径直朝着左侧夺路奔逃,便连被弓箭手们射倒的同伴也不去理睬,瞧这情形,就像是山谷里有大群吃人的凶兽在追赶一样。
“射!对准人多的地方射!”萨雷斯很快就回过了神,放着眼下这么大的便宜不捡,岂不是跌坏了脑袋?
原本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弓箭手们也瞧出了流匪们的不对,纷纷精神大振,取箭、搭箭、预拉、开弓、射发竟是一气呵成,比训练时候的最好状态还顺溜。
每一轮羽箭射出,必然有数名流匪倒下,如此三、四轮过后,弓箭手纷纷停手看向了萨雷斯——因为峡谷口除了或死或伤倒地不起的流匪外,其余的竟是逃得一干二净……萨雷斯怔了怔,扬剑往流匪逃跑的方向一指:“追击!”
追击?弓箭手们均是一愣,心说这可是在山野地带啊,没了马我们便是步弓手了,之前也从未有过步弓手追击敌人的战例呀?
“还愣着干什么?追击!”萨雷斯挥剑一摆,自己率先追了过去,他才不管有没有步弓手追击的战例,这逃出去的百余名流匪显然已经被什么吓破了胆,否则也不会这么一通哇哇乱叫的逃命,追上去对着背影屁股一通便宜乱射,弄死一个就少了一个祸害岂不更好?
萨雷斯率先追击,三十名弓箭手也只好丢开步弓手弓骑手的想法,呜呜嚷嚷的追了上去……午后,满头大汗脸上倦意难耐而眸子里却满溢着兴奋的萨雷斯率着三十名弓箭手、押着二十六名负伤的流匪俘虏回到峡谷口时,伍莱正枕着胳膊躺在谷口不远处的草地上,悠闲的“吞云吐雾”。
马龙则站在他身旁警戒着,不远处,其余的六名护卫正忙着把流匪的尸体堆在一起,在尸体堆旁,摆着一摊钱物和武器。
“来休息一下吧。”伍莱笑盈盈的冲着走过来的萨雷斯招了招手,“山谷里还有好多尸体,一会儿让大家去‘打扫打扫’。”
“伍莱大人,我可是听说,狐狼流匪团家底不薄啊。”萨雷斯在伍莱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看来,你的这些手下又可以拿到丰厚的赏赐了。”
“嗯,回程的时候去狐狼流匪团的马场把马都带回去,它们现在可都是盐沼镇的了。”伍莱哈哈一笑,说道,狐狼流匪团的马匹安排专人养在山下的草场里,表面上看起来是平民的马场,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些马匹的归属者是谁,不过这会儿还真如伍莱所说的,归盐沼镇了。
“盐沼镇?为什么不是你私人的呢伍莱大人?按例,这些缴获你全部拿走也没人会说什么。”萨雷斯忍不住问道,狐狼流匪团的马场里好马不少,那可是一大笔钱呀。
“亚述的‘例’,不见得是我伍莱格林多的‘例’。”伍莱微微一笑,答道,他才懒得跟萨雷斯解释太多,再则,跟这家伙说什么公有制、按需分配他也不一定懂。
“对了,我有一个疑问,山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家伙这么惊慌失措?”萨雷斯又问道。
“阿蒙神的怒火,是阿蒙神的怒火。”一旁的马龙忍不住插了嘴,因为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平静,因为那场面太震撼了。
“阿蒙神的怒火?”萨雷斯又蒙圈了。
“好吧,马龙说的对,是阿蒙神的怒火。”伍莱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狠狠的嘬了一口,反手将它摁灭后,一边喷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一边说道。
萨雷斯连忙掏出了块手帕来驱赶烟雾,一边蹙眉说道:“伍莱大人,这味道太刺鼻了,我真想不通你怎么能受得了,而且,你居然把它吞进肚子里。”
“萨雷斯骑士,瞧你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你是女人吗?如果是,今晚我就把你给办了。”伍莱乐呵呵的给了萨雷斯一拳,萨雷斯样貌英俊斗技强悍,倒也很对他的胃口,只不过这位银勋骑士偶尔会展现出娘炮的一面,比如现在挥动手帕驱赶烟雾之类的。
“我当然不是女人,不过……”萨雷斯脱口说出一半时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停下不说,脸也旋即侧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伍莱却是一愣,心说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