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琉璃的手被莫唤夜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他的手心很暖,眼神却很冷。
惊叫的同时,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顿时血流如注,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他的锦袍。
“你,是否满意了呢……?”他歪在琉璃的怀里,气若游丝地问道。
他居然在笑。
手掌处有温热的液体流过,琉璃看着手中的殷红,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是敌人啊……”莫唤夜摸了摸她的脸颊,用力地拔掉了心口的剑。
大量血液顿时喷洒了出来,飞溅在她的脸上。
他倒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为……为什么……我……”
“琉璃,你终于大仇得报了。”萧天凌扶住了她的肩膀,面带喜色地说道。
“是啊,我,我终于报仇了,他毁我清白,我杀了他,我报仇了,对不对?”她语无伦次地问着萧天凌。
“当然,你不仅为自己报了仇,还为我们苇原国迎来了和平!”
“好,好,那就好……”琉璃苦笑了两声后,眼睛一翻昏迷了过去。
琉璃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处苇原国的营帐中。看样子,并没有昏迷太久。
“我怎么了?”她坐起身后问道。
“没什么,只是近日过于奔波,疲劳过度而已。”
听了萧天凌的话后,她看了看自己换下来的沾血战袍,忽然心口一阵剧痛。
“他……呢?”
“你说的是谁?”
“他……莫唤夜呢?”
“他死了,你忘记了吗?”
对,他死了,是我亲手杀死他的!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来,药熬好了,趁热喝。”萧晨风端来一碗汤药说道。
琉璃接过汤药,正要喝的时候,闻到药味时,忽然一阵恶心。她急忙放下了药碗。
“我,我突然间好不舒服……”
她看到萧天凌兄弟俩都面带躲闪之色,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到底怎么了?应该不是劳累那么简单吧?”
没有人回答他。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依然是沉默。
“你们倒是快说啊!”
“琉璃,其实你……”萧晨风说了一半就被哥哥粗鲁地打断了:“闭嘴,不要告诉她!”
这简直是欲盖弥彰。
萧天凌叹了口气,勉强笑了一下后劝道:“琉璃,你喝完药,我告诉你。”
“不,你不告诉我,我不会喝药的。再说,这是什么药?”
萧天凌再次沉默。
“晨风,你不会骗我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算了,大哥,琉璃有权知道的!”
“你敢告诉她,我杀了你!”
“琉璃有了身孕,你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她!”萧晨风不顾大哥的阻拦大声说出了真相!
什么?
他说,我有了身孕?
是……莫唤夜的?对,只可能是他的……
“这一碗是打胎药,你愿不愿意喝,全看你。”萧晨风说完后走出了营帐。
“我,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好吗?”
“当然,这是你的权力。”萧天凌违心地说着。
“我想出去走走,一个人散散心。”
萧天凌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落寞。
他知道,即便是莫唤夜死在了琉璃手上,也会成为她一生的伤痛。
她一个人走出去了很远很远。脚下的土地或多或少都沾有鲜血,尽管战争已经告一段落,可是她内心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琉璃。”
“无忧,是你。对不起,我还没有完成对你的承诺。”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琉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从她亲手杀死莫唤夜开始,她的脑海就是一片空白。
“琉璃,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祝无忧迟疑了一下,“以我对父亲的了解,即使皇帝驾崩,他也不会放弃和萧天凌决一死战的机会。”
“你是说……我们还没完全胜利,对吗?”
“不止如此。我甚至怀疑……他没死。”
“不可能!”琉璃情绪有些失控,“我亲手杀死他的!我亲眼看见,他在我怀里没了气息……”
“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故意到战场上送死。这本来就是一件说不通的事情。”
要说还是旁观者清,祝无忧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琉璃。
是啊,论实力,即使有了神的帮助,她也只能和莫唤夜战至平手,他为什么要主动求死?
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吗?
就像当初他跳下七渺河一样?
不可能,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恶魔,绝对不可能轻易送掉性命!
“南宫姑娘,祝公子,我等你们很久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琉璃这才从恍惚中惊醒,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看似客气的在和她说话。
但是,他穿的是凉世国的军服!
琉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祝无忧拉了拉她的衣袖,说:“他是我父亲手下的一名副统领,应该不会对我出手。”
“二位不要紧张,祝将军是派末将来迎接二位的。”年轻人说道。
“迎接?”琉璃不明所以。
“祝将军想要宴请姑娘,顺便接他的儿子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说不呢?”琉璃不会轻易放下警戒。
“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是,你就不想再看一眼那个死在你手上的男人吗?”
莫唤夜是她的软肋,似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我还可以再看到他?
不对,我明明是刺杀了凉世国的国君,他的臣民为什么还会视我为上宾?
年轻统领明白琉璃的顾忌,他说:“迎接姑娘,这也是皇上的旨意。当然,在下不会,也没有能力强求姑娘,一切都看姑娘的意思。”
“真的可以再看他一眼吗?”
“末将以人格担保,绝无虚言。”
“好,我去。”琉璃的决定似乎颇为冲动。
祝无忧还想说什么,但想想邀请者是自己的父亲,他虽然跋扈了一些,但还不至于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姑娘。
到了祝千寒的营帐中,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对峙已久的敌人。
虽然知道他依仗着邪术才能如此强大,但想必,此人生前为血肉之躯的时候,也必定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领,那种纵横沙场多年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琉璃还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南宫琉璃,见过祝将军。”
“不必多礼,姑娘请坐。姑娘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皇上会对姑娘另眼相看。”祝千寒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那是自然,我是他进攻苇原国的一大障碍,他当然要对我另眼相看了。所以,对付我的办法,和一般对敌完全不同。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赢了。”
祝无忧说:“父亲,皇上欺骗琉璃的感情……这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
“无忧,何来欺骗之说?如果是欺骗的话,南宫姑娘那一剑,总是真的吧?”祝千寒回答着。
“莫唤夜说过,我们永远都是敌人。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我也是苇原军的一人,杀死敌人,是我份内的事情。”琉璃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双手,不知道这份强撑出来的镇定,还能支持多久。
“照姑娘这么说,我现在杀了你,也是份内之事,理所应当咯?”祝千寒戏谑地说。
“父亲……你怎么可以……”祝无忧紧张了起来。
“放心,为父不会做这种不齿的事情。待我胜过萧天凌,就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到那时候还会麻烦姑娘出手,替我解除这种痛苦。”祝千寒波澜不惊的说道。
看着琉璃一脸难以置信,祝千寒补充着:“难不成姑娘以为,祝某求得是永生么?祝某之所以走这一步,也只是为了完成毕生的夙愿而已,并非眷恋尘世。”
“那祝将军邀请我来此,该不会只是为了闲聊吧?”
“当然不是。祝某邀请姑娘来此,是为了保护姑娘和犬子。”
“什么?保护?你以为萧天凌保护不了我吗?我需要敌人的保护?”琉璃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一言难尽。只要姑娘相信祝某就可以了。凉世国的地方,是姑娘最为安全的居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祝千寒会说这些,但她凭直觉认为,祝千寒并没有骗她,也没有害她的意思,好吧,应该说,至少暂时不会加害于她。
“父亲,琉璃一个人在此多有不便,我想陪伴她左右,可以吗?”无忧请示着。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一点,琉璃跟你是不可能的,她早就是皇上的人了。”祝千寒一语道破无忧的心思。
无忧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马上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说道:“儿子知道。儿子只是担心,军中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对琉璃不敬。”
祝千寒似乎并不很在意这个问题,大手一挥,让他们下去休息。
“等等,祝将军!”琉璃想起了一个问题。
“姑娘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来的途中,那位统领说……我可以再看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我想再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