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宣承玮又推了夏傲雪一把,可他此刻力气早已用尽,夏傲雪秀眉蹙着,侧耳仔细听着,似乎来人不算多,只有两三匹马的样子。
却在这时候,不远处走来几个行人,看样子似乎是一家人,其中一名老太太走路有些蹒跚,须有人扶着才能走路。他们似乎也听到这渐渐清晰起来的马蹄声,神色顿时害怕起来,慌忙走到一旁,准备等马过去了再继续往前走。
“吁……”果然是三匹马并立到了眼前,夏傲雪从大石头后面看过去,之间马上的三人都是蒙着脸,根本看不清楚面容,背上背着箭壶,手里拿着长剑,此刻他们的眼睛正好似寻找猎物的猎豹一样。
“你!”其中一个黑衣人持剑指着站在路边的那一家人里的中年男子,“刚看见有一对男女从这里经过吗?”
“没……没有……”那男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不断的磕着,“我们不过是刚流民,准备去城门口看看你能不能侥幸进城沾点喜气。”
没道理,不过是紧随其后就跟了过来,怎么会人影都不见了?
“叮”一下,另一个黑衣人拔剑出鞘,指着一只有四五岁的小孩,“若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他!”
哇的一下,小孩子哭了起来,紧跟着他的母亲和祖母也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大爷饶命啊!”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将孩子护在身后,“小得真的没见到有其他人从这里经过。”
寒夜的风刮得脸上生疼生疼,那持剑的男子脸上蒙面的面巾也被这风吹起了一脚,露出了下巴,恰好那男子刚磕了个头抬起头来。
那黑衣人杀机顿起,手里的剑二话不说就一个向下砍去,竟是直接要砍了那男子的头,但那男子却是头一歪,生生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黑衣人翻身下马,目光凌厉,显然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竟能避开自己这一剑,他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扬起手准备一掌拍死眼前这人。
“老三,别多生是非。找人才是眼下要紧的事。”
“大哥,他看见我的脸了。”被称为老三的男子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刺耳,话刚落他就换个方向一把抓起在缩在身后大哭不止的小孩,高高举起来再一把狠狠抛下!
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小孩,“啊!”刺耳的惨叫声陡然响起,孩子的母亲失声惊呼,猛地跪在地上,抱住已经奄奄一息发不出声音的孩子,失声大哭起来。
漆黑的天幕之下,只余下悲声的痛哭声。
“真吵!”那黑老大抽出长剑,唰的一声就砍断了女人的脊椎,鲜血飞溅,洒在黄沙土地上。
夏傲雪呼吸一窒,她很想冲出去阻止这些黑衣人残害无辜,可这边还有宣承玮在,若是自己被发现了,凭他们两人现在的处境必死无疑!
宣承玮依在夏傲雪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他们走了,你马上就离开!”
夏傲雪咬唇背靠在石头上,一字一字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再坚持一会,他一定会来的!”
“他是谁?”
“全杀了。”黑老大下了最后的命令,忽然视线看到了这边的大石头,嘴角含着胜利在望的冷笑,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恰在这时,又有众多人奔跑的声响,前方黄沙飞扬,浩浩荡荡,奔腾而来,转眼间就到了眼前。
“前面何人!”为首的人用内力将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傲雪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终于来了。
“唰”的一声刀响整齐划一的响起,进十来匹马呈品字仗势,宣承希在最前面,他看到夏傲雪并不在他们手里也松了口气。
“大胆山贼!竟敢在大宣境内肆意杀人!”宣承希身后的一男子语气凛然,眼神里却是凌厉愤怒,滔天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黑衣人烧得片甲不留。
那抱着孩子的母亲此刻像发了疯似得冲了上去,张嘴狠狠咬住黑老三的手腕,痛得他惊呼,可就算是被黑老三拳打脚踢,那母亲也不松口。
那一家子人的拳头都握着死死的,像是嗜血的狼一般,那眼神里的怨毒就是连地狱的修罗都要避让三分。
“我杀不杀人,与你何干?”黑老大沉声说着,可他却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只怕自己三个不是他们的对手,特别是领头的和身后这个穿银色铠甲的男子。
“若是在月氏,在塔木克,在任何一寸不是大宣的土地上,你爱如何便如何。”宣承希眼神愤怒的指着那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厉声说道,“他们不过好似老弱妇孺,你们这也不放过?还是说他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那黑老三一剑刺穿妇人的腰部,鲜血从剑身上哗哗流下,妇人的腰被砍成了两段,身躯无力的倒在地上,但是她还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将含着血腥的浓痰狠狠地朝黑老三的脸上吐去,垂死挣扎前的大笑:“做鬼……也……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太子?”宣承希直接问道。
那三个黑衣人却是不再言语,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寻个空隙驰马而去。
“魏统领,今日之事多谢。”宣承希朝身后那男子抱拳说道。
没想到竟然是魏安康。夏傲雪心里有些吃惊,魏安康和宣承玮算是表兄弟,但皇家自来无情谊,宣承玮都没回皇宫去找魏皇后,只怕也不想让魏安康知道吧。
“七殿下客气了。”魏安康也回以抱拳,“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实属我京门提督的失职,没有维护好大都的治安。”
“魏统领切勿妄自菲薄,我就不送了。一会还要回军营值夜。”
“如此安康先行离去。”
等到魏安康带人远去了,宣承希才喊道:“惜时,惜时。”宣承希的声音渐渐朝着大石头这边响起。
夏傲雪马上应了声:“七哥,我在这里!”
在所有意识涣散之前,宣承玮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剩下这一句,七哥,我在这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破晓时分了。
脑袋里仿佛要被炸开了一般,身上倒不似之前那样滚烫,伤口也已包扎好了,自己魂牵梦萦的那道倩影,正出神的望着窗外。
“惜时……”宣承玮面前的开口。
夏傲雪回过身看到宣承玮醒来,脸上担忧的神色一松,随即换上了笑容:“殿下您醒了?”
似乎是外面听到了声音,一声敲门声后宣承希带着司南进来了,“再去为殿下诊治一番。”
“是。”
宣承玮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宣承希和夏傲雪之间来回看着,最后冷声说道:“惜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七殿下救了我们。”
“我是问你和七殿下之间是怎么回事?”宣承玮的情绪不由控制激动起来,引起了咳嗽又牵扯到了伤口,可这些疼痛都比不过心里的痛,他只觉得心仿佛被抽空了,脑子和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本以为镜非明死了,自己总能凭着自己的真心和付出让她渐渐爱上自己,可昏迷前她语气坚定的说,他一定会来了,还有那句发自内心喜悦的,七哥我在这里。
宣承玮很想说服自己,这不过是镜花水月,她待七殿下和自己并无差别,可两个人站在面前,看向彼此的眼神,还有那让人妒忌的发狂的默契,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你看到什么样,那便是什么样。”宣承希也不挑明,他和明珠之间的感情,根本无需和任何人解释,而且当初明珠是说和镜非明私定终身,现在自己再多说什么只怕都会让这十一弟恨上自己,倒不如说得模糊些。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接下来会不会打一架呢?岳无愁和绿波都站在门外,他们还打了个赌,绿波赌他们会打起来,岳无愁说主子才不屑打架呢。
“只怕你早就被人盯上了。”宣承希站在床边,娓娓分析,“今日之事看来,只怕是太子的后招。那次大火和爆炸案,太子除了要除去镜非明打击镜花阁势力之外,只怕还想用这个对付十一弟你。”
“我?”宣承玮皱眉,“我那时候远在边境,他又怎么对付……”话到一半,他却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给我传的密信是假的,他利用我对惜时的感情,猜到我得知惜时生死不明定然会不顾一切赶回大都,只怕就算暗里杀不了我,也可以拿到明面上说我抗旨回京。”
真没想到,太子的心思如今竟是缜密到这般地步了,这还是以前那个左思右想,举棋不定的三殿下吗?
“都是惜时连累了殿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和你没任何关系,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啊,这下完了,竟然在当着主子面前对惜时姑娘说这么肉麻的情话,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我就扇过去了,方显我雄风。岳无愁在门外暗暗捏了一把汗,还想着主子会怎么应付的,却没想宣承希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能得十一殿下爱慕,说明惜时不错。看来我选人眼光独到。”
卡文拉,卡文拉,半天蹦不出一个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