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后面一道声音,“我的姑奶奶,你倒是慢点啊。”
“你怎么这么罗嗦。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到了。”
夏傲雪抬眼望去,却是挺着个大肚的聂采青和一旁小心伺候的霍青藤,她又喜又惊,没想到今日都在这重逢了呢。
“惜时,惜时。“聂采青看到夏傲雪就忍不住要快步走过去,偏又被霍青藤一把拉住,她脸色也有些不愉,“霍青藤,你干什么!”
“姑奶奶,你慢点啊。”霍青藤已经是欲哭无泪了,赶紧朝夏傲雪使了使颜色。
夏傲雪先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这对欢喜冤家,当初聂采青在城门被宣承恩挟持后被神秘人救走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直到后来宣承玮带回书信得知她还安然活着,还和霍青藤重逢了,她是由衷祝福他们。
夏傲雪怕伤到聂采青的肚子,就走到她身侧轻轻拥住她,“采青,真好,真好!”能再见到她真好,她能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还有了身孕,也真好。
“别光站着,都坐下说话吧。”霍青藤心疼自己的妻子,赶紧扶着她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你们怎么都来了?”
“早就想来了。”聂采青抢先说道,“那时霍青藤的叔叔来参加婚宴的时候,得知你还活着我就想来,就怪他,死活不让来。”
霍青藤也是一脸委屈,“你那时候胎儿不稳定,哪经得起马车颠簸?再说,不是有七哥在暗中保护着她,肯定不会有事的,担心啥啊。”
“拖来拖去,他还打算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来,可我哪里等的了啊。”聂采青忍不住笑道,“我就威胁他,再不让我来,我就不生了。”眉目间都是小算计得逞的笑意。
霍青藤看似在一旁唉声叹气,可宠溺的双眼就没离开过聂采青。
“七哥飞鸽传书给我,说是找到你了,也把你的事在信里简单说了遍,加上塔木克现在形势不明,琪琪格又着急见你,我就带着她来了。”宣承江说话间根本就没有帝王之势,恍惚还是当年那个和镜非明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和自己说话间也是温润如玉的感觉。
“刚好塔木克马上就过年了,我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带着琪琪格来了。当然,对外自然是不能表明我的身份,反正也没人见过这大宣的新皇帝什么样子。”
自从进屋后,镜非明只是笑着注视着夏傲雪,见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心里也轻松了几分,打得知身世真相后,夏傲雪几乎就没真正开心过,镜非明这才书信给霍青藤和宣承江,让他们赶紧带着各自的老婆过来,或许见到昔日的闺中密友,她心情也会好些吧。
大家正兴致勃勃的聊着的时候,却听门房来报,说是尚书府的云二公子的小厮过来问他家主子的媳妇和小妹是否在这。
夏傲雪蹙眉道:“昨儿个下午她们就回去了,难道不在府里吗?”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快步走了出去,看到那脸色焦急的小厮,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寒冷的冬日,小厮也是满头大汗:“回姑娘,昨日小姐带着夫人说是来这看望姑娘,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府。公子昨晚当差没回府,早上才发现不见的,此刻正带人满城的找呢。”
不见了?陡然间夏傲雪想起来了,白静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该死的,她怎么就忘了这回事,竟然让她们两个女子就这样回去都不派人护送,这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于心何安?
镜非明也紧跟着出来了,“明珠,你先别急,我马上让无愁带人去找。”
里面的人也都纷纷出来了,看到夏傲雪苍白的脸色,心想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夏傲雪忽然大声说道:“霍青藤,你一定要保护好采青,万万不可离开她半步!”
镜非明三言两语先将事情说了遍,霍青藤脸色铁青:“实在是太过阴毒。这必然是拿胎儿做药引,需要那胎儿做药引,只怕此人已经是病入膏肓,或是那这来续命。”
续命?难道苏明德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吗?可有什么证据,是能证明他所为的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房来报,上将军身边的刘大随从来了。
夏傲雪心跳不由控制的加快,她快步迎了上去,刘大脑袋神色很不好,看见夏傲雪没有开口,反而是先深呼一口气,才说道:“人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可还好?”
“在柴记找到的。”刘大脑袋欲言又止,“上将军请您移步尚书府。”
再顾不上其他,镜非明揽着夏傲雪的腰,纵马而去。
自上次摆宴之后,这还是夏傲雪第二次来这尚书府,门口有家丁在挂着白布,她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在镜非明的搀扶下才艰难的往里走去。
看到夏傲雪,云斛盛泽只是点点头,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好多,连着胡渣都出来了,厅中躺着一人,白布盖着就那样安静的躺着,连一丝呼吸也没有了。
夏傲雪颤着跪下来,神手去掀那白布,不管是云锦秀还是白静茹,她都不希望她们死,多希望此刻是老天或是云斛盛泽在捉弄她,掀开白布那一刻那人会蹦跳起来,然后哈哈大笑,说句,逗你玩呢。
可是什么都没有,白布下的云锦秀安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昨日那俏皮嬉笑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一具死尸,冰冷的死尸。
夏傲雪再也控制不知,整个人扑到云锦秀身上,想嚎啕大哭,可却又哭不出来,说出来却是成了,“锦秀,告诉我,谁做的,谁做的!”
扑到锦秀身上,才惊觉她身子好像不对劲,夏傲雪又将白布往下拉了,随即整个人都被震惊到,僵在原地。本以为锦秀是被人毒打致死,可谁曾想,凶手竟是歹毒到将她胸脯前都挖空,下半身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她是咬舌自尽的,受不了那折磨。”云斛盛泽的声音沙哑,甚至还带着丝哽咽,自己虽然不是她亲大哥,可他一直看着她长大,早已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过完年就要嫁到柳家去,虽是商贾之家,但柳诚志自小就是把她当成宝来疼惜。谁会想,发生这样的事?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简直要发疯了,恨不得马上将那凶手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云善昭一直坐在角落默不作声,听到这话才开口道:“她是为了救她二嫂才被人折磨的。我们找到她们的时候,秀儿已然是这样了,静茹遭受了巨大惊吓,此刻还昏迷不醒。”
得到消息的柳诚志也匆匆赶来,跨门进来那一刻,看到云锦秀这般惨死的模样,七尺男儿在众人面前也是难以自制的落泪。
后来,他竟是亲自打来了热水,拿起毛巾将云锦秀脸上和身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去,语气轻柔:“傻丫头,都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的。这么脏兮兮的,阎王看见了万一要是讨厌你了,不给你投个好胎可怎么办。”
谁都没有上前去阻止他,或许这也是柳诚志和云锦秀告别的一种方式,本要鸳鸯戏水的两人,却从此阴阳相隔天各一方,怎得不悲恸?
“人是在柴记找到的,凶手没线索吗?”镜非明皱眉问道。
“去的时候柴记早已是空荡荡的,除了锦秀和静茹,再无第三人。”
夏傲雪此刻是愧疚万分,若是昨日她多留个心眼,让岳无愁或是暗殇送她们回府,必然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都怪她!
“这和我们之前在找的那个凶手只怕是同一人,都是盯着有身孕的人不放。”云斛盛泽双眼露出危险的精光,“绥德城现在已经全面禁城了,我就不相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这凶手!”
若要拿那些胎儿做药引来续命,倘若要续命的这个人真的是苏明德,那他定然不会亲自来做这事,定是交代给别人来做,那会是谁呢?
夏傲雪脑海里闪过一人,罗仁通!
上次在西度镇外的寺庙里,破竹说看到罗仁通和苏明德动作举止亲昵有加,仿佛是一对恋人。后来侯爷宴会上牡丹惨死,那应该是孕妇被杀的第一人,那时罗仁通也来了。
罗府本来都是要满门抄斩的,但偏偏放过了罗仁通,因为苏明德的要求。若是罗仁通也死了,那锦秀根本就不会死!
罗仁通!
而这边柳诚志给锦秀擦拭好身子后,对着云斛盛泽作揖道:“大哥,那日子不变,我依然会来迎娶锦秀。”
“你……”云斛盛泽此刻又岂是惊讶二字可以形容的,“你对锦秀的一番心意我们都知道,这亲事就此做罢,她也不会怪你的。”
柳诚志摇摇头,眼里是无比的坚定,“说好要来迎娶她的,怎可背弃誓言?冥婚,大哥,我要和锦秀冥婚。这样她到了地府也不会孤单。况且我若是也死了,去地府找她也不至于找不到她。“
再劝也是无益,唯有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