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玉面公子有些厌恶的别过头,用力一耸肩膀,成小侯爷的手顿时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花姑暗道不好,这玉面公子看样子也是官宦人家子弟,而小侯爷更是得罪不起,当下忙上前挡在玉面公子身前,把洒满香味的手绢在小侯爷面前一甩:“我说小侯爷啊,春花、秋月可都在房里,干巴巴的等着您呢,您要是喜欢啊,这盼雪姑娘也可以随时过来伺候你。”花姑另一只手却在身后冲着盼雪招手示意,让她赶紧过来安抚这小侯爷。
玉面公子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而去,刚走出一步,手却被拉住,回头一看,自己左手竟被小侯爷紧紧拽住,一回力,玉面公子已到了小侯爷跟前。
花姑欲再上前,已是小侯爷的随从拦住了,只好眼巴巴又满脸同情的望着玉面公子,而小侯爷另一个随从在他的示意下,将夏傲雪双手扣住,押到了小侯爷跟前。
小侯爷一手紧抓着玉面公子的手,另一只在夏傲雪手背反复的摩梭着,没想到这相貌寻常的公子哥,皮肤竟这般凝华柔软,小侯爷仿若沉浸其中,面上竟是满足的神色。
夏傲雪挣扎了几番,却是纹丝不动根本抽不出来,凝脂般的手背已是勒出了几条淡红的淤痕。
小侯爷顺着光滑的手背,抚摸上夏傲雪的小臂:“这可人的小生,可愿意跟我回成国公府?”在大都,确实有些官家子弟,比较偏爱于模样俊俏的男子,甚至于还会带回府里作为娈童养着。
夏傲雪看了不远处的盼雪,她完全不理会这边发生的事,看来今日是不能再确认盼雪是否就是文竹了。都是眼前这该死的小侯爷!
而此刻站在一边的玉面公子,斜着眼睛,只是极为冷淡的瞥了小侯爷一眼,便没再做声。这淡然冷漠的态度,让小侯爷身后的几个随从叫嚣着:“我们家小侯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可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谁不知成国公府在大都,抖一抖,整个大都都要震三分。”
“就是皇亲贵族,也得给小侯爷几分面子,别说你这小小的公子哥了。”
夏傲雪似乎是有些害怕的眼孩子,口气松软些说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小侯爷啊,倒是我眼拙了。能入了小侯爷的眼,那也是我的荣幸,还请小侯爷松开手,容我去和花姑道别,说几句话后马上随小侯爷走。”
玉面公子露出鄙夷的颜色,而小侯爷大喜过望,立马放开夏傲雪的手,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的点头。夏傲雪稍微扭动了下手腕,把力气都凝聚在掌心里,抡起手来就一个巴掌甩过去,小侯爷脸上顿时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夏傲雪握了握拳头,感受到掌心传递而来的麻木感,睨着道:“用你这肮脏的手触碰过的地方,打你这猥琐的脸,倒也不吃亏。”此时小侯爷和他的随从们都还呆若木鸡,夏傲雪已是急速朝揽月楼门口走去。
看到玉面公子还呆在原地没动,夏傲雪马上回身推了他一把,急急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真想跟他回府!”
被夏傲雪这么一吼,玉面公子才回过神来,马上和夏傲雪并肩跑了起来,还不忘哈哈大笑:“这一巴掌打的太爽了,厉害!”
“拦住他们,别让他跑了。”
回过神的小侯爷嗷嗷大叫,身后的随从,忙抽剑奋起直追。夏傲雪趁这个空挡,已跑出十几丈远。十几个随从,一路翻倒路边的摊贩,花果蔬菜满地滚。
眼看一个彪悍的虬须大汉就要追上夏傲雪,奈何夏傲雪身子灵活又被她挣脱开。大汉一怒,掏出一把短匕首,刷的一下,匕首直直的向她的后背飞去!
夏傲雪闷哼一声,脚步放慢许多,眼看要被追上了,路边却忽然有人递过一根缰绳,电光火石之间从衣袖里抛出几枚暗器,将追过来的人马上放倒三个!
虽然不认识对方,但看样子不像有恶意,夏傲雪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从那男子手里抢过缰绳,一个箭步登上马镫子,脚踝扣在马蹬子上,一个跨步,便爬到了马背上,可这马却只是缓缓向前踏几步,又立在原地不动。
即使夏傲雪拿缰绳鞭策着,也只是缓步向前。夏傲雪本就不擅长骑马,如何驾驭马匹,她更是一窍不通。
背部传来的阵痛,不断提醒着夏傲雪,眼前的困境,眼见那些随从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一咬牙,左手略过脖颈,触及到右肩胛骨下方的匕首,眼睛一闭,拔出匕首,随即狠狠的扎在马屁股上。
受了疼的马儿,一声嘶叫,如箭般直往前冲,夏傲雪俯在马背上,脸靠着马脖子处的髯毛,双手勒住缰绳,片刻间,已把那群人甩到了后面。马儿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夏傲雪也因体力不支,终究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的从马背上坠了下来。
“公主,她醒了。”一位身着浅色宫装的婢女轻声说道,“但血还是止不住。”
夏傲雪趴在柔软的床榻上,意识渐渐的清醒过来,欲睁还闭的眼眸上,皆是苍白,仿若是处于一个梦境中一般,但背部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这并不是梦。
“你醒了?”略带中性的声音,在夏傲雪的耳畔响起,一张绝色的脸,在她朦胧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夏傲雪暗哑的声音,听着多了几分的无奈。
那绝色容颜的女子挑眉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夏傲雪闻言努力睁开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但见她一身淡红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未施过多粉黛,眉微微蹙着,袅袅婷婷的走到自己面前。但看这五官,似乎是有些眼熟,可夏傲雪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公主,热水来了。”一名婢女端了盆热水,盆边搭着快热毛巾。
那婢女把脸盆放在床边,用热毛巾沾了点水,对着夏傲雪灿然一笑:“姑娘,我先帮你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了。可多亏了我们公主呢,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更说不定被那该死的小侯爷抓回去了呢。”
那被唤作公主的女子,故意低沉着声音,说道“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了,而且你刚刚怎么不出来对联,花姑都同意让我带走她了,你才来。”
是他!夏傲雪惊讶不已,没想到眼前这绝色女子,竟是在如梦似幻和自己抢盼雪的那玉面公子!而眼前的女子唤她做公主,当今皇上只有一个女儿,但已经出嫁,年龄和相貌都对不上,难道她是……
“民女见过月氏公主!”夏傲雪试图起床行礼,但被月氏公主制止了。
“你倒是聪明,马上就猜出我的身份了。”月氏公主面露赞赏神色,指了指她,又点了点自己,道:“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也是女扮男装,逛青楼完去了。”说完还调皮一笑。
夏傲雪看自己这换下来的衣服,对方自然知道自己是女子之身了,也跟着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
“公主,让奴婢先给这位姑娘清洗伤口吧。”
看到月氏公主点头,那婢女便把夏傲雪的衣服褪到肩膀处,露出三寸深的伤口,许是又牵扯到了伤口,此时鲜血正不断往外流淌。那婢女看夏傲雪瘦弱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手便有些微微颤抖,可伤口左边的血迹刚擦去,右边的血又冒了出来。
“阿兰,去请大夫来,要最好的。”月氏公主看到这伤口,也不免有些担心。
“是。”原来给夏傲雪清洗伤口的婢女唤作阿兰。
没多久,阿兰就请了位老大夫过来。年过甲子的老大夫撸好袖子,紧盯着夏傲雪的伤口,摇了摇头:“不行,血若是止不住,那上再好的药也是白费。”
月氏公主微微侧过脸,看向老大夫:“已涂了些止血的药草,只是伤口太深太大,终还是止不住。”
“老夫倒是知道一法子,只是怕这姑娘,禁受不住。”老大夫和月氏公主耳语几声,只见月氏公主秀眉微皱,凝思片刻,才吩咐阿兰去问店小儿索要老大夫需要的东西。
阿兰把针线放到了老大夫面前。老大夫点了蜡烛,拈着针穿好线,将针尖在火上来回烘烤着,知道针尖已是微微发黑,才踱步到床边:“姑娘,这法子,老夫也是第一次使,能不能管用,老夫不甚明确。姑娘可愿一试?”
夏傲雪一直趴着,看不清老大夫之前的准备工作,却也知道他忙了一番,便闭眼微道:“若我不愿一试,岂不辜负了老大夫的一片苦心了。”
老大夫赞赏的点了点头,袍子一掀,坐在床边,不甚光滑的手,触摸到夏傲雪的肩胛骨处,有些生涩的粗糙。
老大夫眯着眼睛,把针尖抵在伤口处,深吸一口气,指尖猛然用力,针尖便刺透伤口附近的皮肤,一推力,整根针已穿过皮肤,线也滑过皮肤,老大夫紧接着又把针穿过伤口的另一边皮肤,用线把裂开的皮肤缝合在一起。
夏傲雪生生受着穿针引线之痛,为免自己破口嚎叫,便咬着枕巾,额头豆大般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在枕巾上,瞬间打湿了枕巾。阿兰心有不忍,转身退到窗前,草原出身的月氏公主,见过了草原女子的勇猛,可见到这般场景,心中仍有些畏惧。想着,如果唤做是自己的话,怕也没此女子这般勇敢,心下便多这女子多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