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这样的事故。”
“也很对不起，恒仕和顾氏之间的合作，以及那位受伤的工人。”
小琪听着女人的每一句话，都觉得不敢相信。
顾总监为什么，突然承认了所有呢？
而此时正在顾家看着电视直播的聿心安与顾少承，女人脸色谈不上好。
而男人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冷。
“凉希还是出来道歉了，只是……这么大的错误，她以后要怎么面对顾氏呢？”
聿心安其实看到顾凉希出来承认错误，心里还是有些欣然的。
还好她认识的那个凉希还在，不至于把自己的错误推给恒仕或是其他人。
只是不免担心，这个错误，恐怕要凉希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譬如——
“我会向那位受伤的工人赔偿应得的损失费，至于作为这次项目负责人的我，会自动请辞顾氏。”
请辞！
聿心安看着电视上的女人说出这句话后，不仅是现场混乱了。
就连她，都没有想到。
而她没有看到，身边的男人，那得意的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凉希一直让自己保持着不变的笑意，告诉自己，就算是输了，也得输的体面。
“这个项目，也会交给顾氏的总经理接手。”
她都说了，所有顾少承想听的话了。
想必，他应该可以放人了吧。
仿佛女人的话，让那些记者都无话可问了。
这就是最真实的报道一般，都纷纷记下。
直到顾凉希离场时，都没有人拦住她。
仿佛，没有人骂她，也没有人鄙视她的错误。
而是觉得，她一个女人，此刻能够站出来承担，是件震撼的事情一般。
离开了现场，顾凉希就接到了那个工人的电话。
“顾总监，我刚才接到电话，老婆孩子已经安全回到家了！”
“是么。”
她勾出淡淡的笑意，终于，顾少承还算说话算话。
只是——
“对不起顾总监，我……”
那个人当然也看了现场的直播，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拿着钱跟她们好好过日子。”
这样，就足够了。
……
“总裁……”
助理淡淡看了眼后座的男人，从刚才听到的直播，到现在依旧闭目养神的样子。
真的让他这个做助理的有些看不懂了。
“嗯。”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不以为然。
“真的就这么看着夫人受委屈么？”
那个助理，是曾经顾凉希夸奖过长得很帅的人。
虽然这是总裁和夫人之间的事情，不过他作为旁观者，也知道不能让总裁夫人就这么被冤枉了。
“她可不委屈。”
聿斯然的声音不温不火。
那小女人怎么会委屈呢，都想着他这总裁的位置了，哪还有心思去委屈。
顾凉希出了会场，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那助理凝视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聿斯然道：
“我脸上有什么吗？”
男人回答的一本正经：
“没有。”
“那你的助理，干嘛看着我？”
“嗯，因为你美。”
顾凉希：“……”
助理：“……”
助理忙转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了，生怕会惹怒他的总裁大人。
车子开动，是回聿家的方向。
“累么？”
看得出，小女人眉目间有些倦意。
顾凉希点点头，是很累啊。
不过，马上就会好的。
一切都过去了，虽然她知道——
还有顾启天的责骂在等着她。
脑袋靠在男人肩膀上，她现在就想靠一下，不管之前和聿斯然有什么矛盾。
就这一会儿，让她有一些勇气去面对。
末了，她还是弱弱出声：
“我不敢去见顾启……爸爸。”
“嗯。”
那人，像是敷衍，更多是云淡风轻的回应。
“你陪着我好不好，这样他就不会对我凶了。”
她想，有聿斯然在，就算顾启天有再大的火。
聿斯然护着她，那么顾启天就不敢做什么。
只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打算管她。
“很怕他？”
怕……
顾凉希犹豫了一下，末了还是重重点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把那句胡说出来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怕啊，怕他又用皮带抽我……”
“皮带？”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关健的词语，蓦地冷声问道，眉目倏然蹙起。
顾凉希抬起头，注意到聿斯然那精致的五官之间透着的冷意，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往事重提了。
只好嬉笑解释：
“没有，我胡说的。”
都过去了，现在再提起，也没用了不是么。
她总不能，也拿着皮带去抽顾启天吧？
就算再恨那个男人，那也改变不了，他是自己的父亲的事实！
却是聿斯然的大掌，在女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扣上她的下颌。
迫使她看着他，彼此的距离，越发贴近。
“说清楚。”
三个字，看似平淡，可其中的凛然，她都感受到了。
她知道聿斯然的脾气，一旦他注意到的点，不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顾凉希垂眸，想了想，才回道：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就是我犯了错，受惩罚呗！”
这有什么可说的啊，又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光荣史！
“犯了什么错，嗯？”
他俨然一副，问到底的气势。
顾凉希撇嘴，要不要告诉他呢？
可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信吧。
眼珠子转了转，哼道：
“还能有什么事啊，难道你的顾惜染没有告诉过你，我把她推下水，差点淹死她的事情么？！”
别告诉她，聿斯然不知道这事。
依顾惜染的性子，指不定她认识的人，都说了一遍呢。
聿斯然却拧眉，薄唇之间微微抿起，有些阴鸷。
“我想听你说。”
顾惜染说的，那是顾惜染的一面之词。
而她说的，才是他想听的，事实。
莫名的，他的这句话，让顾凉希觉得，有些苦涩。
那件事情，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想听她的说法。
之前没有人相信她，聿斯然也不在她的身边。
顾启天根本不愿意听她多余的解释，就抽打她，关在了那冰凉的地方整整一晚。
如今，他愿意听，想要听。
可她，却不想说了。
若非这逼迫的目光太过强烈，顾凉希是不愿意再说起那件事的。
“好，我说给你听，但你听了，就必须相信我！”
就算心里不信，也不能有任何的质疑。
因为顾凉希现在已经受不了任何的质疑了。
“好。”
他倒是答应的爽快，就不怕……她骗他，扭曲事实污蔑他的顾惜染么？
顾凉希才不管那些呢，咬咬唇，一字字说道：
“还记得你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么，我没有及时赶到去见你，你还生气了。”
“那时候，要不是佣人放我从那黑暗寒冷的屋子里出来，我可能已经冻死了，更别提来见你了。”
顾凉希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晚，她身上都是伤痕。
咬着牙，看着时间不停地走动。
过了凌晨就是三哥的生日了。
每年三哥的生日，小三都会准备很多的惊喜的。
那一年的惊喜，是她自己。
因为18岁那年的她，实在是承受不住顾家的痛苦了。
她想逃离，想离开顾家。
想到的，只有聿斯然。
嫁给三哥，那仿佛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幸福一般。
她想，把自己作为礼物，给他。
这样，他就不得不娶了她，早点让她进聿家的门，不用再受顾家那母女的痛苦。
可偏偏，总是这么的不巧。
“你生日的前一天，我被顾惜染推到了池子里，差点窒息。可后来，被佣人发现后，顾惜染却说是我要伤害她。就连顾少承都替她作证，亲眼看到，是我推她下水的。”
女人说着，嘴角依旧扬着那若有若无的苦涩笑意。
其实，要是聿斯然今天不问，她是不会再说这件事的。
“顾启天不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打我。就这样，我也尝到了皮带抽下来的疼痛。”
其实现在，已经忘了那种疼了。
只是每每提起，都会不由得害怕而已。
大约是，痛过一次，就都怕了。
“然后呢。”
聿斯然的深眸已然染上了一抹猩红，顾凉希没有去看他，自然不知道，他这一刻强忍住的那爆发的冲动。
那个人，竟然打了她。
他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动的女孩，在那一天，受到了那么疼的虐打，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
顾凉希笑出了声，尽是凉薄。
“然后就被关禁闭啊，那是那一年里，我经常遇到的戏码。”
童馨母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关她。
“经常？”
男人重瞳猛的蹙起，深谙的瞳孔之间，那暴戾的因子已然快要抑制不住。
“不过那晚比较惨，她们好像……开了冷气。不过还好，佣人第二天早上就来开门了，当时非要我看病，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晚上，八点。
聿斯然重重闭眸，如果他没有记错。
那一晚，他一直看着时钟，等着那个娇小的人儿出现。
直到他的耐心被磨光，她匆匆赶来时，却被他的冷笑，止住了脚步。
“三哥，生日快乐。”
那一晚，她距离他很远的位置。
很远，不过是一道大门。
他不让她进来，她只能站在外面，看着他，挤出那抹苍白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