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姜光着膀子,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子前,像是对着烛火陷入深深地自责。
殷小虎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把那一床康脏凌乱的床单扯下来,一声不吭地往屏风后面走去。
屏风后响起水花拍溅的声音。
夜还没有过去,芜姜独自,面带愧色:“抱歉。”他轻声:“我不知道……”
屏风后面却只有水花的声音。
“我……”芜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怎么样才能弥补你呢?”
里面仍旧没有声音,
“虎……”
自从第一晚缠绵之后,他便如此称呼她。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殷小虎终于从屏风后出来:“你衣服。”她说着,两三步走过去,把衣服递到他面前。而芜姜的第一反应却是展开双臂,一副等人更衣的样子。
殷小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堂堂太子殿下,恐怕都是别人更衣的吧。”
算了,谁叫她有求于他,忍着先。
殷小虎上前为他穿上衣服,走到他面前,低下头认真地系上腰带。
“天亮后,你再去换件衣服吧,我只是帮你把污渍擦了擦,可没洗干净。”她为难地看着他胸口上那一大块水渍,仔细闻闻,仍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呕吐物的气味。
“要不……我还是现在就叫人进来帮你换……”视线偏偏他斧削一般的下巴,对上了深邃的目光。
沉默间,殷小虎立即弹开两步,靠在门上,天啊,他要是天天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就算不喝酒,也要吐了。
“你还在怪我刚在捂住你的嘴巴。”
“不是。”见他靠近,她又慌慌走开,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芜姜跟在她身后,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本宫有点洁癖,你嘴巴里的酒气我实在受不了,所以才一时狠手,用手捂住你的嘴巴。”
殷小虎尴尬地笑笑,他手掌太大,她的脸又太小,捂嘴巴的时候,顺带着盖住了鼻子,差点把喝醉酒的殷小虎给憋晕过去,后来殷小虎翻涌,忍不住弹坐而起,抱着她,呕的一声。
芜姜当时可尴尬了,可对神志不清的她也没有多在加责备。
殷小虎吐干净了,脑子就清醒了。
看看自己床上又看看他的衣服,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芜姜又不肯叫下人,只能脱下衣服让她帮忙清洗。
没想到的是,搓着搓着,就听到了屏风外面的他在道歉。
一直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为刚才的粗鲁动作深深自责。
听他这么一说,殷小虎更加无地自容,这个男人太君子了,甚至有些迂腐。
殷小虎正苦恼地想着怎么套他的话。
他却站在身后一个劲地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当做弥补?”
如此有责任心又有担当的男人,若是知道和春意度过的那三天三夜,也一定会对春意负责到底吧,只可惜春意没这个福气。
殷小虎鼻子一酸,说道:“现在天快亮了,你先走吧,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明天再陪我喝酒。”殷小虎想瞟过去一个勾引的眼神,可最后展现出的却是眼角抽筋。
芜姜微笑点头,走上前来揽住她的腰:“与你在一起的每个夜晚都如此短暂。”
殷小虎全身紧绷,不敢做出任何举动。
芜姜说完情话,心满意足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天仍然黑得深沉,芜姜一塔进院子,便看到花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偏若惊鸿,宛若游龙,柔曼的身姿趁着刚硬尖冷的薄剑,制造出一种和谐的美丽,那轻盈的步伐和精妙的剑招,就像一场美妙的舞蹈。
吴江忍不住鼓掌:“果然聪明。”
杀气瞬间收敛,女人惊觉有人来,立即拱手道:“雪茹参见殿下。”
“雪茹……”他脸色微沉,“你的反应变慢了,如果来的是别人,你就被发现。”
“对不起,殿下。”
芜姜微微一笑,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有心事。”
“太子殿下,雪茹有一事不明。”
“说。”他温柔浅笑。
“那个叫殷小虎的分明和刺客是同伙,您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女子睁着不解的眼睛,期待着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芜姜抚过她的鬓发。
“雪茹知道这不是雪茹该管的,可是雪茹担心殿下。”女子的眼神如此真挚,这让他想起几天前那张脸上那样迷离的神情,胸口像一团火在燃烧。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机会加害于我,”他说着,用手背滑过她光洁的面额,滑向她的脖颈。
任何一个姑娘对这样的挑逗都是敏感的,女子信任地恩一声,仰起头,幸福地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等了很久。
芜姜的目光游移在她的紧闭的双眼和微微开启的朱唇上。
肩膀上突然而至的压力,让她奇怪地睁开眼睛。芜姜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却让她觉得比刚才那一刻远了十万八千里。
她好不容易觉得抓住他了,他又突然离得好远。
“你该回去了。”芜姜沉静地笑了一笑。
这是命令,作为密探的她不得不听。
“是。”
树荫婆娑,花瓣摇落,那矫捷的声音迅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今晚的夜真是漫长啊。
“芜姜回到房间,桌上放着一个瓷盅,她奇怪地伸手碰了碰,发现它还是温的,有些惊奇地掀开盖子。
香味扑鼻而至,他想起那个叫舒展柔的女人说过会,说他忙于公事,她要亲自为她熬汤送去,可是大半夜都已经过去,这汤却仍是温的,难道她刚刚熬好?
芜姜拿起勺子舀了一下,仔细看那汤水,油而不腻是,色泽诱人,令人一看便食欲大振,他正把勺子递到唇边,却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芜姜愣了一愣,看向窗外,窗外站着一个朦胧的影子,他想等她再走近些,可那个影子却匆忙转身走了。
芜姜放下勺子,几步上前打开门:“停下。”
那个熟悉窈窕的身姿一顿。
“转过身来。”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顺从吩咐地转身,未施脂粉的脸庞如一朵百合花,那细柳般的秀美透出许多欲说还休的情谊,她一颦一笑一颔首,都透露出说不清的韵味。
只是她嘴角轻抿,眼睛也有些肿。
仔细地欣赏着半刻,芜姜赏心悦目地微笑:“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妾身给太子殿下熬汤。”
“屋子里的汤是你送的。”
女子微微颔首:“太子殿下辛苦劳累,吃点宵夜补补身子是应当的。”
芜姜感慨:“你还没进门就这般体贴,实在是难为你了。”
“不,伺候太子殿是奴婢的富福分。”
芜姜阻止了她:“以后你的身份你就是太子妃侧妃,不可再以奴婢自居。”
舒展柔紧张地回答:“奴……妾身知道。”见他沉默,她再次出声打破僵局:“妾身告退,青太子殿下一定要保重身体。”话音刚落,不疾不徐地转身,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角度刚好可以听到他的挽留:“停下。”
芜姜几步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把那个身影拥入怀中。
她秀发间的幽香,比起殷小虎嘴巴里的酒气不知道高雅多少。
可是是方才鼻子被璀璨,这会儿,就忍不住在在他身上寻找平衡。
她温柔的承受着,不迎合也不抗拒,男子的行为已经告诉了她一切,这时候她只要顺从,一切都会如预想一般进行。
地牢大火,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式空虚伤怀的时候,而这对她来说却是个难得的好时机。她被反身,双手被搭在她的肩上。
他低吼一声:“抱住我。”
“是。”只有在听到那一声命令之后,她才扭动腰身,绵绵地展示着自己的温柔。
这种时候,该睡的都睡了,不会有人打搅他们,她有的是时间。
太子妃这位子既然坐上去了,又如何会拱手让人。她轻哼一声,整个人已被他横抱而起,奇怪的是他没有就近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短暂的疑惑并没有妨碍两人之间的亲热。
反而让这戏码变得更加撩人。
腰带滑落在半道经过的花园中,第一件衣服也紧跟着落在身后,所有的束缚一件件地背解除,还没到门口时,她只觉胸前一松,唯一的障碍都都没有了。
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护在胸前,面露羞怯。
他刚走到她屋前门口,有些霸道地推开门,推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原子中尤为清晰,但是更为清晰的是她的呼吸,一片漆黑中,她看不清殿下的面目,只听得到他沉重又极其压抑的呼吸。
他往后一踢,门又重重合上。
床太远了,而且这么黑也看不到啊,她娇羞地想自责着,万事俱备,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
芜姜就近走向梳妆台,直接把她放到上面,铜镜、粉盒、梳子统统被扫到地上,她听到精致的红檀木梳摔断的声音,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曾经温柔如水的男子,此刻只有一片巨大的黑影,和一股浓重的气息。
身体里渗透着灼热的气息,从里到外,今夜,她将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真正的太子妃。
“我要你。”听到耳边的低诉,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来,她是欢快的,然而下一刻,“殷小虎……”她呆住了,这一晚,他反反复复用唇齿厮磨着这个名字,简直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