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全神色凝重。
这个落雁，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怎么会有这等厉害的身手？别说秦王，就算换了是他，也未必能胜过对方。
自尊心强又最好面子的秦王，输得这般惨烈没颜面，别提多难堪了。
赵全身为贴身侍卫，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王尴尬，立刻上前两步，沉声问道：“落雁姑娘这么好的身手，看来绝不是普通人。”
所以，殿下你输就输了吧！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落雁显然听出了赵全的话外之意，眼中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倒也没说穿，免得秦王恼羞成怒：“是。我本名叫洛滟，洛水的洛，波光潋滟的滟。我兄长叫洛鸣。”
“我们兄妹两个随着爹娘住在一处山村里，一个多月前，山村被一伙匪徒烧了，爹娘也送了命。我们兄妹当时躲在深山里，侥幸逃过一劫。”
“这伙匪徒不知是何来路，我们怕他们一路追踪，所以才乔装改扮，来了京城。”
秦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凭你的身手，根本不需畏惧区区几个匪徒吧！还有，你们两个若是真的怕被追杀，就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为何还要往京城跑？”
落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兄妹身手再好，也不是众人对手。”
“天下这么大，逃到哪儿不行，为什么非要来京城？”秦王追问。
落雁似早料到秦王会有这么一问，故作感伤地答道：“此事关系到我们兄妹的身世秘密，请殿下恕我不能回答。”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秦王的好奇心：“你们有什么身世秘密？说来给本王听一听。”
落雁故作犹豫不决地看了洛鸣一眼：“大哥，我能告诉殿下吗？”
这演技，实在是令人叹服。
洛鸣很配合地露出踌躇之色，然后用壮士断腕的口吻毅然道：“我们兄妹已经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了，告诉殿下也无妨。”
两人一唱一和，将秦王的好奇心彻底勾了上来：“放心，本王绝不告诉任何人。”
落雁瞄了赵全一眼。
秦王立刻道：“赵全，你先退下。”
赵全哪里肯退，张口道：“殿下，这对兄妹不知来路，还是小心为好。”
尤其是落雁，身手高的出奇。他哪里放心让秦王和落雁单独待在一起。万一落雁心怀叵测，秦王可就危险了。
秦王听出赵全的言外之意，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瞪了赵全一眼：“本王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赵全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领命退下。
不过，他也没走远，一脸警惕地守在门外，竖长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只是，落雁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只隐约听到只字片语罢了。
……
“我爹叫洛成宗，是武昌侯府庶子，当年曾在御林军中任副统领。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却不知在暗中开罪了什么人，被人诬陷丢了官职。”
“祖父祖母唯恐我爹连累家人，将我们一家四口逐出了家门。”
“爹娘带着我们兄妹，寻到了一处山村里隐居。这一住就是十年。本以为我们一家四口能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没想到，一个多月前，我爹当年的仇敌竟然寻上了门，不仅杀了爹娘，还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我和大哥躲在深山中，侥幸逃过一劫。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回京城投奔祖父祖母。而且，我们的仇人也一定在京城。我要找到他们，将他们都杀光，为爹娘报仇！”
落雁的语气一开始还算平静，到后来却愈发激动，脸上涌起红晕，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满是愤怒的光芒。
洛鸣听的心如刀绞，泪水在眼中不停滚动。
秦王听到这里，已经信了八分。
不过，他身为皇子，见过的阴谋仇杀绝不在少数，听到几十条人命也并不如何震惊，反而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么说来，你大哥的病是装出来的？”
落雁干脆利落地点头：“是！”
秦王盯着落雁满是麻点的小脸：“你呢？你的脸是不是也易容过了？”
落雁毫不诧异秦王会这么问。
秦王虽然性情霸道又易怒，其实聪明绝顶。她顶着这张易容过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岂能半点察觉不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我也易容过了。”落雁坦然承认：“脸上的麻子都是假的。”
秦王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你们两个卸了易容，让本王看看你们兄妹的真实模样。”
洛鸣显然不太情愿，大着胆子说道：“我们兄妹长的什么模样无足轻重。我们已经说出了身世来历，还请殿下放我们离开。”
秦王挑眉：“怎么？怕本王见了你们的真面目，就不放你们出府了？难道你妹妹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
洛鸣就是再违心也没脸点这个头。
落雁倒是毫不客气地接了话茬：“我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清秀可人。只怕殿下见了我，就不肯放我走了。”
洛鸣：“……”
秦王：“……”
洛鸣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秦王的表情就更扭曲了，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放心，本王府里多的是美人，环肥燕瘦，美艳妖娆。你这个黄毛丫头，本王半点兴趣都没有。”
落雁松了口气：“那就好。这话是殿下亲口说的，希望殿下言而有信。”
秦王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别磨磨叽叽的。”
洛鸣的亲娘林氏擅长易容，洛鸣也学了个皮毛，随身带了不少易容之物。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来，又取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将药水倒在棉布上，然后将脸擦拭了一遍。
脸上的蜡黄之色顿时被擦得干干净净。
秦王打量一眼，见洛鸣面容英俊神采不凡，心里暗暗点头。
这个洛鸣，倒有几分帝都勋贵子弟的风采。
然后，秦王又看向落雁。
这个黄毛丫头，去了脸上那些麻点，又会是何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