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人忽略的感觉，实在不算美妙。
洛鸣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站得远了一些。
秦王看都没看他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落雁身上，语气中颇有些怨气：“本王一直在这儿等你，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落雁随口应道：“我一直在练箭。总得将箭练完了再来！”
秦王一听不乐意了：“难道本王还不如练箭重要吗？”
落雁诚实地点了点头：“在我心中，什么都不如练箭重要！”
秦王：“……”
秦王的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是身份尊贵的八皇子，从来都只有人捧着他奉承他的份儿，何曾受过半点委屈闲气。换了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早就翻脸了。
可不知怎么地，对着落雁，他愣是发不出脾气来。
落雁对他的性子脾气再熟悉不过，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殿下是不是很生气？”
秦王轻哼一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以后本王让人去接你，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放在一边。立刻就到本王面前来！”
这语气，真是霸道跋扈得可以。
落雁挑了挑眉，淡淡说道：“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副臭脾气。做不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后殿下还是找个性子柔顺的人来陪伴吧！”
秦王被噎得俊脸通红，恼羞成怒：“大胆！竟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秦王年纪虽然不大，身上却有着令人敬畏的尊贵气度。此时沉着脸发怒，令人心中生寒。
洛鸣心中一颤，差点就下跪求饶。
落雁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殿下受得了我的坏脾气，以后我就常来秦王府，陪殿下骑马射箭。殿下若是嫌我说话不入耳，我和大哥立刻就离开，以后也不到王府来了，免得碍了殿下的眼。”
秦王：“……”
这个丫头！牙尖嘴利不说，脾气更是又臭又硬。
赵全听不下去了，沉声道：“放肆！你怎能对殿下出言无状，如此无礼！”
没等落雁说话，秦王便瞪了过去：“行了，谁让你多嘴的。本王就喜欢说话爽快性情磊落的人。落雁这样说话，正合本王心意。”
赵全：“……”
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赵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认错：“是属下一时情急多嘴了，请殿下责罚。”
秦王略有些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本王自会传你过来。”
赵全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很快退了下去。
……
有了赵全插嘴打岔，之前尴尬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秦王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兴致勃勃地笑道：“上一次射箭比试，我输了给你。这一次我让人准备了五十笼鸟雀，待会儿一起射箭再比试一回。”
对生性好强的秦王来说，这已经是变相的服了软。
落雁倒也没再穷追不舍，顺着秦王的话音笑道：“比射箭我从来不惧任何人。殿下上一次输了一匹马给我。这回又打算输给我什么？”
秦王又被噎了一回，张口就想说“本王怎么可能会输”。
不过，上次输得那般惨烈，这一回也未必能在落雁手中讨得了好。这牛皮还是少吹为妙，免得待会儿丢人现眼。
秦王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而说道：“彩头随你定。”
也就是“看中什么随你挑”的意思了。
落雁忍不住扬起唇角，漾起一抹浅笑。
她这一笑，秦王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这种心情真是奇怪又微妙。
隔了半个月没见，他总是时时地想起她。好不容易得了一日空闲，立刻让人接了她到府里来。被她讥讽几句，气得火冒三丈也舍不得翻脸。
她这么微微一笑，他就觉得心情格外明媚，连天空都格外湛蓝美丽。
这样的滋味，他此生还是第一次尝到。
这其中的原因，秦王没有去深想。
他想见她，就多见几回好了。
“对了，本王还没来得及问你。”秦王随口笑问：“这些日子在武昌侯府住着还习惯吧！”
落雁耸耸肩：“没什么不习惯的。我对衣食住行从不挑剔。”
秦王打量落雁一眼，然后略有些不满地问道：“本王让人给你送去的衣料首饰，你怎么没穿戴在身上？”
落雁神色淡淡地应道：“殿下送的东西，已经都被祖母收进库房里了。”
秦王：“……”
秦王眼中顿时闪出了火苗：“那是本王送给你的，武昌侯夫人竟敢伸手，简直没将本王放在眼底！本王这就去武昌侯府一趟！看看她要如何向本王交代！”
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话还没说完，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落雁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祖母没有私藏殿下的东西，沧澜院里没有库房。殿下送来的东西又都是珍贵之物。祖母这才帮着先收进了库房里。我只要张口，自然有人从库房里取出来送到我面前。”
武昌侯夫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昧下秦王送来的东西。
秦王有些尴尬，迅速扯开话题：“听你的话音，侯府里的人对你还算不错。”
落雁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是，祖父对我们兄妹颇为亲善。当然也有不太友善的。不过，已经都被我一一治服了。殿下就不必操心了。”
秦王：“……”
秦王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你也太不谦虚了吧！”他还想着要给她做个靠山替她撑撑腰什么的。现在看来，根本无用武之地嘛！
落雁一脸无辜：“我已经很谦虚了。”
就这也叫谦虚？
秦王斜睨她一眼：“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谦虚’的。”在说到谦虚两个字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得重了些。
落雁悠然一笑：“殿下这般盛赞，我实在愧不敢当。”
和落雁说话，没被气死也会被噎死。
秦王瞪了过去，可不知怎么地，在见到落雁的笑容后，也情不自禁地随之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