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外，廊檐下。
梁战皱着眉头，竖长耳朵听着正堂里的动静。
隔得远，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魏王一直在说话，倒是没听见那个落雁的声音。
红颜祸水，此话半点不假。这个落雁还是个黄毛丫头，就将魏王迷得神魂颠倒。难道以后真的要任由她到魏王身边来？
另一边，林武也在和周月娘低声说话。
“你真的照我吩咐的，时时都让人盯着落雁？”
周月娘连连点头：“是，属下让红雁队里的雁十九雁二十私下留意落雁的举动，有什么异动，立刻向我回禀。到了晚上，我会教她一个时辰的鞭法。她就住在我隔壁，有什么异常，绝瞒不过我。”
“落雁平日里真的十分乖巧听话，练武勤奋刻苦，除了身体底子比梁齐稍差一些。悟性丝毫不比梁齐差，耐性韧性还要稍强一些。”
周月娘这一番信誓旦旦，并未让林武满意。
林武轻哼一声：“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听话，今天见了魏王殿下，为何一声不吭有意让魏王难堪？”
让魏王难堪，不就是变相地在拆他们两个的台？
周月娘被诘问得哑口无言。
林武沉着脸瞄了她一眼：“殿下今日会在林府里住上一晚。你领着落雁一同住下。等明日殿下启程离开，你再领着她回田庄。”
“记着私下好好劝一劝落雁，要温驯乖巧些。若是真的惹恼了殿下，不但她小命难保，我和你也会被她拖累。”
“个中轻重，你心中也该有数。”
周月娘额上冒了一层冷汗，唯唯诺诺地应了。
这是逼着她去逼落雁讨好魏王……
这个落雁，平日最伶俐识趣，也最会讨她的欢心。要么不说话，一张口总能哄得人高高兴兴满心欢喜。到了魏王面前，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和魏王之间，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
……
众人在正堂外等了许久，魏王终于出现在门边：“本王有些乏了，要休息片刻。”
魏王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林武立刻道：“属下早已为殿下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请殿下移步后院。”
魏王嗯了一声，随口吩咐道：“让周月娘带着落雁一起过来。在院子里找一间客房让她们一并歇下。”
林武面色不改，迅速应下了。
梁战被训斥过数次，还是不知悔改：“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和一个黄毛丫头同住一个院子。还是请林校尉另外找个近一些的院子，让周月娘和落雁住下吧！”
魏王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落雁身上。可惜，说了半天好话直说的口干舌燥，也没得到落雁半点回应。
魏王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憋了一肚子闷气。
梁战这一张口，顿时将魏王心里的怒火都引了出来。
“放肆！”
魏王俊脸一沉，目光冷冽：“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和之前轻飘飘的训斥不同，魏王此时分明动了真怒。
梁战心中一凉，立刻跪下请罪：“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只是担心殿下安危，所以才斗胆谏言……”
“梁战，自四年前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亲兵首领，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本王对你一直颇多容忍。”
魏王冷冷说道：“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连本王的言行举止也要指手画脚。”
“以后本王什么都要听你的才对？”
梁战额上冷汗涔涔：“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殿下息怒……”
“这是最后一回。”魏王没有刻意扬高音量，声音里透出丝丝凉意：“你再无故指责落雁半个字，以后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这对魏王亲兵来说，是最严厉的警告。
被驱逐出王府的亲兵，哪有什么好下场？
梁战全身一震，战战兢兢地应了，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魏王又看向林武：“本王和落雁之间的事，你们不必知晓，更不用过问。她恭敬与否都无妨。本王毫不介怀，你懂了吗？”
当然懂。
魏王这是警告他，可以盯着落雁的一举一动，但是不能探听不该探听的事。更不能因为落雁的不敬责罚她。
林武心中也是一凛。
魏王对落雁，是真的格外上心啊！
“属下谨遵殿下吩咐。”比起耿直忠心的梁战，林武就圆滑多了。转头就吩咐周月娘：“你去将落雁一并带过来。好好哄她住上一晚，别吓着她了。”
周月娘一边应着，一边冲林武使眼色。
那还劝不劝落雁“温驯乖巧”了？
林武目光一闪。
还有什么可劝的。魏王自己都不在意了，他们何必多这个嘴！
周月娘心领神会，很快进了内堂，走到落雁身边，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道：“落雁，今日奔波劳累了半天，林校尉特意叮嘱了，不必急着回去。今天晚上就在林府里住下，明天再回也不迟。”
看魏王的架势，对落雁着实上心。将落雁接到京城一事，看来也不是随口说笑。落雁日后前程无量，这个时候正该好好地哄着她才对。
落雁在魏王面前的冷漠疏离讥讽早已收拾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温驯地应道：“是，一切都听周妈妈的。”
多乖多听话！
怎么一到魏王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月娘忍不住低声问道：“落雁，来之前我叮嘱过你，让你乖乖听话。今日见了殿下，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
落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问过周妈妈，如果贵人问的话我答不上来该怎么办，妈妈不是说了可以不吭声么？所以我就一直没说话了。”
周月娘：“……”
“周妈妈，我哪里做的不对么？”落雁认真地问道：“如果不对，妈妈只管骂我罚我，我以后一定改。”
周月娘抽了抽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你做的对。”
这样的对话还是别继续了，不然，她也快被怄得吐血了。
周月娘迅速扯开话题，拉起落雁的手：“我这就领着你去后院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