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道尽了洛成宗曾经的风光和痛苦。
他身为侯府之子，在御林军中任副统领，少年得志，声名赫赫。却也惹来了有心人的嫉恨。最后不仅丢了官职，还被嫡母赶出了府。无奈之下，只得携带妻儿出了京城。
天下茫茫之大，最终，洛成宗却领着妻子儿女在这么一个僻静的小山村里定了居。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她，洛家人会一直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吧！
是她连累他们送了命。
还有这村子里的九十多条人命，都是因她而陨落。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哪怕和魏王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洛鸣深呼吸口气说道：“落雁，当日离开京城的时候，祖母曾经说过，再不许我们踏进洛家半步。不过，现在爹和娘都死了，妹妹也……”
哽咽着难以为继。
落雁忽地说道：“你刚才说，离开洛家的时候，你妹妹只有两三岁？”
洛鸣点点头：“是。那个时候，她还小，被娘抱在怀里，还未记事。”
“大哥！”
落雁忽然改口，吓了洛鸣一跳：“你、你叫我什么？”
落雁也是灵机一动，刚生出这个想法：“我要进京城，总得有个隐蔽的安身之处。不如就假扮成你妹妹，和你一起回洛家。”
“魏王一定想不到我不但没躲在深山里，反而又进了京城，正大光明地住进洛家。”
落雁越想越觉得这个好主意：“就这么说定了！”
洛鸣皱起了眉头：“你想的也太容易了吧！我们一家四口，当时已经被祖父出了家谱，撵出家门。现在这么回去，他们未必肯收容我们。”
落雁淡淡说道：“我们两兄妹父母双亡，举目无亲，不得不回京城投奔祖父母。就算出了家谱，血缘关系也是牵扯不断的。我们只要一个容身之处而已，洛家人再狠心绝情，也不能将两个未成年的孙子孙女再撵走。”
她要的，只是一个方便遮掩的身份罢了。
洛鸣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长叹一声：“好，我一切都听你的。”顿了顿又道：“临走前，我们将村子里的人都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落雁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负罪内疚的感觉，着实难受。
她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收敛尸体下葬，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洛鸣一开始痛哭流涕，到后来见的尸体多了，也渐渐麻木了。
无尽的痛苦和仇恨，都被他深深地埋进了心底。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惨痛，洛鸣也迅速地蜕变成长，变得沉默而坚定。
三天后，两人乔装改扮，带上家里所剩无几的银两，然后出发去了京城。
洛鸣易容成了一个面色蜡黄满脸病容的少年，落雁则易容成了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女。两人一路上以兄妹相称。
遇到的路人，一听说洛鸣患的是会传染的病症，根本无人敢靠近。落雁又顶着一脸的麻子，颇为丑陋，谁也不愿多看一眼。
路上倒是碰到过一些形色可疑的人，都被落雁装疯卖傻地糊弄了过去。
十天后，两人到了京城的城门处。
高大巍峨的城门边，站着几个守城门的士兵。
准备进城门的百姓们拥挤地排着长队。一个个被反复盘查询问，才被放进城门里。另外一边，却是马车和骏马排成的队伍。
这一队进城的速度就快多了。大多只要出示一块腰牌之类的，就会被放行。
“落雁，我们该怎么进城门？”洛鸣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两个没有路引，身上的银两也不多了。就这么过去，一定会被守着城门的人盘查，根本进不了城门。”
落雁嗯了一声，目光一扫，落在了一辆马车上。
这辆马车颇为宽敞华丽，由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驾车的车夫高大壮实，一脸趾高气昂。一看就知道，这辆马车里坐的人身份不同寻常。
马车边站着许多丫鬟小厮之类的人物。
“我们跟在那辆马车后面。”落雁迅速低语道：“跟着他们后面混入城门。”
洛鸣有些犹豫：“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落雁简短地应道：“那就等明天再想别的办法。”
也只能如此先试试了。
……
事实证明，京城的治安极好，想鱼目混珠蒙混过关绝不是易事。
落雁和洛鸣悄悄跟在马车后面。
那辆马车倒是很快被放进去了，他们两个却被拦了下来。
守着城门的士兵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和刚才马车上的贵人根本毫无关系，竟胆敢跟在后面，妄图蒙混进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有路引？”
洛鸣本就心虚，被士兵这么厉声诘问，头脑几乎成了浆糊。
落雁忽地掩面哭了起来：“大哥生了重病，大夫说了，这种病症会传染给他人。里正不肯开路引给我们兄妹，我们只得偷偷跑了出来。”
“听说京城里名医众多，或许能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好大哥的病。”
“求求各位官爷，行行好，放我们兄妹两个进去吧！不然，我大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边哭，一边跪了下来磕头。
那哭声既凄惨又悲凉，听的人心里恻然。
洛鸣见状，只得也跟着跪了下来，可惜他实在学不来落雁的唱念俱佳，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
周围的百姓，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守城门的士兵们却不为所动。
领头的那个呵斥道：“没有路引，我们绝不可能让你们进城门。你们两个别在这里闹腾了，立刻回去。”
落雁当然不肯走，依旧跪在地上不停哭喊哀求。
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一个个口中低声议论着：“这对兄妹真是可怜！”
“是啊！”
“可惜哭的再惨也没用，这些城门官都是铁石心肠，哪里肯放他们进去。”
落雁当然清楚这样是进不了城门的。
不过，越是这样闹腾，越不会惹人疑心。那些奉魏王命令暗中寻找她的侍卫，一定想不到她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城门前吧！
正想着，耳边忽地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短短一句话入耳，落雁全身微微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