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正奇听她这么说,眉梢微微一挑,显然心思已有所动摇,但没有说话。
“王爷是不是怕如意不够诚心?”玉如意急切的说道:“请王爷放心,如意这几天一直在沐浴斋戒,为了就是后天到观音庙中祈福……”
西门正奇听到这里,倏然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再多说了,既然你诚心如此,本王若不答应你,岂不是显得本王太不近人情了,那就这么决定吧,后天本王允许你出去参加庙会,不过……”他的语气又是一转:“寺庙中的老百姓甚多,我怕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再派些家丁跟你一去去吧。”
“不必了……”玉如意知道这次机会不容易,若是身边跟的随从多了,对她可一点好处也没有,便说道:“王爷,去庙中祈福自然是人越少越少,这才有诚心,若是太多的人去,只怕打扰了庙中的清静。”
西门正奇转身朝外走去:“也罢,一切有你决定,只是务必要小心。”
玉如意听了这话,自然窃喜。
西门正奇穿过了长廊,来到后花园,一直朝芜园走去。
宇文轩的死固然是因为他的冲动才酿成恶果,可是现在晴儿和嫣儿都极恨他,两个人都搬到了芜园中,让他顿感悲凉。
初秋的园子,树叶还没有完全凋落,还有那些菊花那里迎风笑放,映着碧波,假山流水,远山夕阳。齐城的秋天实则有另一番美景,不过西门正奇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的金秋,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芜园。
朱漆大门依然斑驳残破,这门上已再也没人上锁,只是里面的人却不愿意出来了。
西门正奇怔怔的望着那大门,长叹一声,信手推了开来。
迎面是一条小道直通向三间正房,只是这小道极深,两旁的衰草已绿的接近枯黄,劲风一吹,仍然顽强的不肯低头,似乎要在冬天来临之前做最后的一搏。
小镜正在院子里打水,看到西门正奇到来,吃了一惊,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上前招呼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来吗?”西门正奇不悦的反问。
“小镜不是这个意思……”明知道小姐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王爷,小镜只想着尽快回屋通知一声,以免见面的尴尬。
“你不是这个意思就好……”西门正奇吸了口气,不自在的说道:“本王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和郡主商量,她在哪里?”话音落时,他就看到西门嫣正在给院子里的菜地浇水,此时刚好立起身来,才让西门正奇看到她。
小镜正想过去通报,没想到西门正奇大手一挥:“本王自会过去和郡主说,你不用必通报了。”说着大踏步往菜地走去。
西门嫣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小镜提了水过来,淡笑道:“小镜你来得正好,这桶水快用完了,你再提桶水过来。”说话间回过头来,看到西门正奇出现在身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脸色一寒,冷冷的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想见到你。”倏然转过身去。
西门正奇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嫣儿,我知道你还在生大哥的气,大哥已经知道后悔了,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所以我想……”
西门嫣蓦的回头:“有什么可想的……我在这里挺好的,我不会回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西门正奇叹了口气,黑眸注视着妹妹那倔强的背影,上前说道:“嫣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后天是齐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我想着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怪无聊的,不如那天你也到庙里祈福?”
“不用了……”西门嫣打断了他的话,“大哥,我不想去,在这里照顾菜地,我已经觉得很好了……”说完脸色又寒白起来:“就算去祈福又如何?难道宇文轩还能活过来吗?”
“嫣儿……”西门正奇自然惭愧,只得低下了头。
正说话间,看到慕容晴掀开帘子从房中走了出来,到西门正奇,她也大吃一惊,这么多天以来,她根本就没有再见过西门正奇,却不防他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她本来就恨极了他,一看到他,就想起宇文轩的惨死,只感到手足冰冷。呆立了几秒钟,这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之后,她抄手就执起屋沿下摆放着的一只花盆,用力的朝西门正奇身上摔去,嘴里喝骂着:“你来干什么?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看到你。”
西门正奇吓了一大跳,闪身避开,虽然没有发作,脸色倒是铁青了起来。
“小姐……”小镜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小姐现在毕竟还是在齐王府中,就算小姐恨极了西门正奇,也不能这样。
慕容晴背过身去,冷冷的道:“你走,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的,轩哥哥是你杀死的,连我腹中的孩儿也是你杀死的,你走你走,我再不要见到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可是在提到宇文轩和腹中的孩儿之时,也难免顿了顿,那些创痛,是她此生也不会忘却的痛苦记忆。
西门正奇还没有说话,又听西门嫣冷漠的道:“大嫂说的对,你还要在这里做什么?我跟大嫂一样恨你,只不过你是我的大哥,我对你无可奈何,只好……”终于动容,跺着脚道:“你走,你快走吧,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
西门正奇听了这话,心痛的如同刀绞一般,眼前的两名女子,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是现在两个人都对他恨之如骨,虽然不是手足相残,从她们的语气中透出的恨和怨,让他几乎有些立不住桩。是他错了,是他错了,他错的太多了,现在就算想要弥补都无从补起。
小镜见状,急忙说道:“王爷,要不你还是先回避一下,你看……”
西门正奇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她们都如此恨我,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走好了。”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谁也不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是他没有好好珍惜,是他太过冲动,一切都是他的错,就算他现在诚心诚意的悔改,却再也没有人肯相信他了。
直到西门正奇离开了芜园,西门嫣这才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在阳光下再不复往日的明艳,却依然是眉目姣好的女子,只是这样的美却教人心痛。她朝慕容晴走近:“大嫂,我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慕容晴瞥了她一眼,露出无限的伤痛:“我也不愿意这么恨一个人,可惜我做不到……”她是真的做不到,那些往事,那些痛苦,往日的恩爱甜蜜,今夕的相见如敌,都是内心最惨痛最无依的存在,只是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