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
好像有谁在看着她。
冰冷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
是谁？有什么目的？
总感觉……是很熟悉的气息……
猛地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南宫瑶看不清床边的黑影，下意识地就发招。
黑暗中，一声闷哼响起，“你想杀了我吗？”
是皇甫旭。
光亮同时响起，南宫瑶喘着粗气，看着皱眉看着她的皇甫旭，“做噩梦了？”
南宫瑶不答，半晌才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我的皇后，我来这里有什么不对？”
南宫瑶总算恢复了冷静，“我以为你该去德吉那里。”
回答南宫瑶的是一声轻笑，皇甫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南宫瑶的身边，眼底闪现过一抹笑意，“吃醋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地表现出两面人的模样，在德吉面前那样对她，如今却又若无其事、旁若无人地来到她的房间？
南宫瑶皱眉，侧脸躲开皇甫旭的触碰，“你的修为……是不是又涨进了？”
这句话让皇甫旭的手僵硬了一下，虽然皇甫旭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南宫瑶还是感觉不对劲，“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许久，皇甫旭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我想我们没有什么话好谈的了。”
灯再度熄灭，南宫瑶沉浸在黑暗之中，却半晌没有合眼。
“可恶。”
一拳砸在床上，床发出咯吱的声响，就像南宫瑶此时郁闷无处发的心情一样。
“明明说过只有我一个的，骗子……”
一声叹息响起，南宫瑶一愣，被子已经被拉开，南宫瑶才一转过身，便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我没有骗你。德吉只是权宜之计。”
南宫瑶咬着唇，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丢脸，“她爱你。”
“那又如何？”皇甫旭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抚着南宫瑶的后颈，似是无声的安慰。
“知道‘瘟疫’吧。”
“……嗯。”
“那是凯发动的。”
南宫瑶猛地抬起头，“真的是他！？”
在得到皇甫旭的肯定之前，南宫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虽然德吉的性格有些古怪，但凯的举动更加怪异，究竟要有多么宽大的胸怀，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哭泣？凯自残的行为明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能够猜出皇甫旭的行动方向，而将疫情扩散开来的……
黑暗之中，皇甫旭苦笑了一下，“没错，这一次他是认真的，所以，我必须将德吉留在这里，牵制他。”
南宫瑶的心里好过了一些，虽然皇甫旭的话也意味着，德吉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那……既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说……那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呢？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德吉还有凯之间的事情？”
“嗯……其实也不过陈年往事。当年，我们三人与大人一同到那个城镇上游玩，不小心失散了，在那时，我的天赋虽然已经发现，但修为上并不很高，尤其是在面对发疯的堕妖之时……”
“堕妖？”南宫瑶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
皇甫旭闭上眼睛，回想着当年那件改变他们三人一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是皇甫家最鼎盛之时，堕妖几乎无所遁形，被赶尽杀绝的它们寻到了落单的我们……其实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而已……德吉和凯他们在我面前……被凌辱、虐待……也是因为这样，激发了我体内的所谓的天赋……等我醒来之时，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而德吉……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直一直看着我……”
南宫瑶呼吸一窒，虽然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也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悲伤，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残酷。
深呼吸了一口气，皇甫旭继续道，“也是从那一天之后，我不时会失去理智，而……每当我醒来之时，周围的一切都死了，娘亲她也是……”
原来是这样，原来……南宫瑶终于明白了，那一天皇甫旭的泪水。
“旭。”
南宫瑶拿出胸口的白玉，白玉一如往常发出温润的光芒。
皇甫旭闭上眼，“现在不要看我。”
“我不看，可是我想感受你的温度……”
手指轻碰皇甫旭眼下的红痣，皇甫旭捉住了南宫瑶的手，轻啄了一下，“还生气吗？”
“我不开心。我不想你身边站着别的女人。”顿了顿，南宫瑶扯开一丝无奈的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我会尽快将事情了解的，只是，我需要你的帮忙。”
皇甫旭提出了借用圣兽的事情，南宫瑶并不反对，只是……“就算我答应了，它也恐怕……”穿云兽可是对皇甫旭抱有敌意呢。
“至于它那一方面，我会负责说服的。”
提到穿云兽，南宫瑶才迟钝地感觉到，“它好像又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黑暗中，看着南宫瑶有些爱困的迷糊样，皇甫旭的目光闪了闪，“也就是你，才能这么不防备了。”
“不防备？”南宫瑶挑眉，“你确定是在形容我？”
前一世在魔鬼训练营里训练的结果，致使后来的她一直都对周围的人事保持警惕……但话又说回来，皇甫旭的话似乎别有深意的样子。
“呵。”皇甫旭似是想说些什么有顿住了，“睡吧。”大手将南宫瑶搂在怀中。
柔软的触感，熟悉的馨香，体温的感觉……这些都在说明着南宫瑶确实来到他的身边了。
然而，手下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
她的体质，曾经是他的救赎，如今却也成为危险的源头。
他必须强大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她留在身边。
此时此刻，他只想拥她入怀，就这样，天荒地老，倒也不错。
南宫瑶原本已经有些迷糊了，但越来越紧的束缚，却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反射性地想到了前几次的经历，感觉到皇甫旭硬邦邦的胸膛，南宫瑶脸上一红，“你、你该不会是想……”
皇甫旭对上南宫瑶闪烁的眼，片刻之后，苦笑着道，“不会的，今晚……不，等你身体养好了，我都不会再碰你的。”
南宫瑶说不清是惊异还是失望，重新躺会皇甫旭的身侧，皇甫旭却已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背影。
看着皇甫旭的背影许久，南宫瑶才慢慢地将手贴上去，接下来将脸也贴上了坚硬的后背。
“不要让我等太久……”
一直到第一缕阳光邪映入房间，皇甫旭才闭了闭眼一眼未合的眼，站起身来，小心地将南宫瑶身上的衣服盖好。
“不会太久的。”皇甫旭盯住南宫瑶左脸上颜色似乎加重了的乌青斑痕，轻轻落下一吻。
……
又来了，这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
一股奇异的香气，似乎要将她淹没，不行，必须挣脱——
“啊！”南宫瑶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若言的眼睛。
那样复杂的视线……她在看什么？虽然她的视线很快移开了，但……她到底在看什么？
“瑶？你没事吧？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有起来，怕你出什么事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是午膳时分了。”
“这样……”南宫瑶垂着眼，笑，“若言，我们认识多久了？”
还没有听到若言的回答，一个白影便砸到了南宫瑶的脸上。虽然穿云兽的身体足够柔软，南宫瑶还是被砸得重新倒回了床上。
“穿云！”
南宫瑶咬牙切齿地将穿云兽拉下来，“你这个家伙！”
“噗嗤”一声笑声响起，南宫瑶看向若言。
若言的眼中都带着笑意，“穿云真的很喜欢你呢。”
“哪有，这些天它都叛变了。”
“嗯……”若言抚摸着高耸的肚子，眼中有抹向往，“如果孩子生下来的话，穿云也能做它的玩伴就好了。”
南宫瑶察觉到了，若言眼底的不安，刘美香以腹中的孩子下毒，而蜥蜴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再加上妖怪的血统……若言想必很是不安吧？
“放心吧。”南宫瑶握住了若言的手，“一定会的。”
若言眨了眨眼睛，匆匆起身，“谢谢……我，先去准备一下，你洗漱完就来用膳吧？”
“好。”
一直到若言离开，穿云兽才开了口。
“皇甫旭来过这里？”
“你的鼻子倒是灵，不过你昨天又是去了哪里？”
穿云兽冷哼一声，“既然皇甫旭那家伙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瑶挑眉，“你是被染收买了，还是迷上了洛？”这么挑拨离间。
“无可救药的笨蛋！”穿云兽咬了南宫瑶一口，疼得南宫瑶龇牙咧嘴。
这时候，穿云兽又眯起眼睛，轻舔过上面的痕迹。
奇异的，原本冒血的地方，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等功效。”
这让南宫瑶想到了皇甫旭昨日的委托，“我说，穿云，如果有一件事关系到天下苍生，让你帮助皇甫旭，你是帮还是不……”
“不帮。”还没有等南宫瑶说完，穿云兽就一口回绝了。
“你可是神兽。”
“但我必须先保护你。”
“我又没有弱到无时无刻需要你的保护。”
“是……吗？”穿云兽喃喃道，“离若言远一点。”
“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不……我是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这样的回答叫南宫瑶松了口气，“那就没有必要，她是我的朋友。”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我想相信她。”
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同性朋友，也是两世为人一起共患难过的朋友，她想相信……只要一想到要去怀疑曾经救过她的若言，南宫瑶就无法忍受。
“想相信吗？”一直到南宫瑶离开，穿云才幻化为人型，嗅着空气中的气息，蹙起眉头。
如果可以的话，它也想相信，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