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也来了吗？”
“你觉得呢？”染的身体一僵，没好气地背过身去。
“他真的没来？”南宫瑶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少撒娇了。”染忽然一把将南宫瑶抵在了假山上，“别忘了，当时是你自己不顾我们的阻止离开的，现在想要反悔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染的话就像一个惊雷打进了南宫瑶的脑海中，“对啊，回不去了……”南宫瑶垂下头来。
挽起的发髻，有一缕发丝顺着脖颈垂下，纤细的脖颈展露无遗。
染直直盯着那一抹纤弱的白皙。
只要一个用力，就足以将眼前的女人杀死，然后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了，不会有纷争，也不会有更多牺牲……
可是，即使明知如此，他也无法下手。
回不去了……这不仅是染对南宫瑶说的，更是他对自己说的。
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谢谢你，我先走了。”南宫瑶对染点了点头，月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染望着南宫瑶离开的背影，知道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染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靠在了假山上，“南宫瑶，活下去……”
……
这个夜晚，注定有人要失眠。
轮番回敬酒之后，皇甫旭只觉得额头一阵阵发胀，像是有小人在脑海里捣鼓着，片刻不得宁静。才刚一推开门，一个充满了香气的柔软娇躯便撞进了他的怀中。
“旭，头疼吗？”德吉掀开盖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闻言，皇甫旭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先让我喝口茶。”
“茶？”德吉着实愣了一下，“这里只有酒。”
“叫人来泡茶。”
德吉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还是吩咐了下去。
酒精的作用下，皇甫旭的视线有些迷蒙，看着德吉身上大红色的衣服翻动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南宫瑶身穿红袍的模样。
羞涩的她，贪吃的她，自信的她，落寞的她……
一个一个，如此鲜明地在他的脑海中，冲着他微笑，冲着他发火。
皇甫旭不由得伸出手，却被烫到，疼痛让他醒转过来，烫伤他的却是红蜡烛。
“旭，你没事吧？”
德吉一回头就见皇甫旭往火焰上摸去，吓得惊叫了一声。
思绪被打断，皇甫旭眯起眼睛，“茶呢？”
德吉连忙又催促了一遍，有宫女将茶水端到皇甫旭面前的桌子上。
皇甫旭举起精致的茶杯喝了一口。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地从欧国带来的……”
德吉的话还没有说完，皇甫旭已经将茶杯放下，“重泡。”
“娘、娘娘？”被皇甫旭突然爆发出来的冰冷气场吓住，宫女当成脚软。
“下去重泡。”
“可、可是……”要泡哪一种啊？
德吉冷眼看去，宫女的腿又直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一次、两次、三次……
随着宫女端上来的茶一次又一次被皇甫旭否定，德吉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也不是这个味道！皇甫旭深呼吸一口气，果然没有人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旭，你想喝什么呢？我亲手泡给你喝好不好？”
皇甫旭瞥了一眼德吉讨好的脸，忽然明白了症结所在。
对了，是因为人不一样，心，也不一样了。
他不是想要“那个味道”，想要的，只是“那个人”泡的茶而已。
烛台上的烛泪危险的晃动着，快燃烧殆尽了。
皇甫旭想起南宫瑶苦笑的模样，她对他的信心也快用完了吗？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保护她，也为了……
酒已经醒了，心情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皇甫旭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等等，旭，你要去哪里？”
眼见皇甫旭一言不发地就要跨出门口，德吉一咬牙，挡在了皇甫旭的身前。
“旭，今天晚上你不可以离开。”
“不会有人知道的。”皇甫旭冷漠地道，“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但我希望你留下。”德吉将身子软软偎进了皇甫旭的怀中，“你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小巧的脸上挂着泪滴，如同水蜜桃一般诱人，然而皇甫旭只是冷着眼，气氛一时冷凝。
与此同时，一双眼睛正望着一对新人的方向，无法成眠。
此时此刻的他们在做些什么呢？是否在缠绵悱恻，是否在细语温存？
不久前的记忆还这么鲜明，如今却成了历史。
只要一想到皇甫旭的手会去触碰另外一个女人，唇会去亲吻另外一个女人……南宫瑶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口干舌燥，桌子上是已经凉的了茶。
即使已经有段时间，南宫瑶没有再送茶到皇甫旭批阅奏折的地方，泡茶的习惯却一直没有改变，只是……
清凉的茶水入了喉咙，仿佛将所有痛苦的回忆都唤醒了一般。
不想要那么清醒。
“酒，我要喝酒。”
无人响应。南宫瑶才想起，穿云兽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在屋里叫酒的话，一定会吵醒若言的，到时候势必又会惹得她担心。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南宫瑶看向窗口。
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窗外，正依靠着窗栏，晃了晃手中的一坛子酒道，“怎么样？赏脸吗？”
两个人上了屋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
“刚才，是我说话说得太重了。”
南宫瑶瞥了染一眼，垂下眼来，“不，你说得没错。”南宫瑶深吸一口气，“是我太依赖洛了，好像每次有困难还是有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是我错了。”
“你可以依赖，只是，要看人。”
比如洛，比如……他，只要力所能及，哪怕要他们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皇甫旭呢？直到现在，染依然看不透这个人。
“也许吧。”南宫瑶忽然将一坛酒整个抬了起来，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口中猛灌。
染顿了顿，立刻弹跳起来，阻止南宫瑶，“你疯了，别喝了！”
“别阻止我，我想醉！”
“醉了就能逃避吗？南宫瑶，别做一个懦夫！”
“懦夫又怎么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南宫瑶抓着头发，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染哭笑不得，试图让南宫瑶平静下来。
南宫瑶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脚下却一个趔趄——
“啊！”
看着南宫瑶失足落下，染吓得忘记了南宫瑶会飞行术的事情，而南宫瑶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
沉闷的声音响起，南宫瑶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有些疑惑，耳边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还不起来！”
南宫瑶一愣，撑着手臂看向身下的人。
见南宫瑶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染的心脏莫名地痛了起来，口气也不好听，“给我起来！”
“好凶。”南宫瑶扁了扁嘴，这世界上敢对她这么凶的人是谁？
南宫瑶想到刚穿越而来，遇到皇甫旭的情形，是了，那个时候的他就是那么讨厌的人了。
嘴角轻勾，南宫瑶眯着眼睛笑，“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来，那我还叫南宫瑶吗？”
南宫瑶的笑实在过分灿烂，染总感觉有些不妥，“别玩了，快点离开。”
“我不要。”这个男人，总是命令她，还叫她伤心，她偏偏就要违抗他，想到这里，南宫瑶不仅不离开，反而双手一放，重新压回了染的身上。
“唔！”染闷哼了一声，“南、宫、瑶——”
啊，就是这个，真是怀念啊。这个声音虽然很生气的样子，但起码……在这个时候的他只想着她吧？
对的，只想着她就好了。
染还从来不曾这样接近过南宫瑶，即使在谷中替南宫瑶换药之时都不曾如此接近过。
柔软的身体紧紧嵌合着强健的身躯，幽幽的香气仿佛要将人的意志都破坏掉一般，染的手指不由得动了动……
不行！一定要推开她，不然他一定会犯错的，这是不对的……
然而，染还没有伸手推开南宫瑶，南宫瑶便将身下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了怀中。
“不要离开我，呜……”
染像是听到了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想要拥抱，想要将这个女人紧紧地拥抱在怀中。
然而……
“我不要，我不要你有其他的女人……旭……”
染的动作僵在了南宫瑶的背后。
原来……他就知道……旭也好，洛也好，甚至一只小怪兽都比他在她地位要高……
染眯起眼睛，忽然一个起身，将南宫瑶压在了身下！
“南宫瑶，你给我醒来，看清楚。”
下巴一痛，南宫瑶不得不努力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给我看清楚了，我真的生气了，南宫瑶。”
染紧紧地抵着南宫瑶的鼻子，只稍稍微一侧，就能吻住南宫瑶的唇。
巨大的压迫感总算叫南宫瑶有了危机感，努力地，看清了眼前的人——
“染？”
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坑。
——染，你完了，你也完了，死在这个女人身上，沾染上这个女人必死无疑……
虽然明白，甚至也知道这个女人根本无心于他……染叹了口气，他，认命了。
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南宫瑶忍不住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不，这，是你自找的。”染决定了，若是皇甫旭不珍惜的话，那就由他来珍惜好了。
在南宫瑶睁大的眼睛中，染的俊脸在眼前放大——
这时，有什么声音响起。
幽幽的，婉转而凄美的笛声，仿佛一条条小蛇，无声地钻进人的心中。
染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南宫瑶已经一下子推开了染，跳了起来，“是洛！一定是洛！”
她认得，她认得这个笛声！绝对是洛没错！
“等等，洛不吹笛……”
“不丢，这是我送给他的玉笛……他绝对在这附近。”南宫瑶红了眼，“我要看到他，他在哪里？你跟他一起来的，对不对？”
洛、洛、洛……
染眯起眼睛，忽然拉过了南宫瑶，一口堵住了她的唇。
“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