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南宫瑶决定杀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南宫瑶一愣，皇甫旭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公子，这藏宝阁可是我族重地……”
“抱歉……其实我来找各位长老，是来请罪的。”
“请罪？皇甫公子，此话何解？”
“实际上……”
南宫瑶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几乎忘记了此前的处境。
“什么！”
南宫瑶通过架子看过去，才刚找到一个角度可以看到皇甫旭，就见到他被一巨树妖挟持而起，“原来是你的人做的！”
“他也是听了太多关于妖之森的传说，所以想去看看，没想到会发生火灾……”
南宫瑶听得直皱眉，那妖之森的火灾是她放了，为了吸引树妖而达到声东击西的伎俩，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
虽然此时皇甫旭没有在看她，南宫瑶却总觉得，他知道她在这里！
“那个纵火的家伙呢？”
“我已经命人将他绑起来了，任凭处置，只是……他也跟着我好几年了，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重新发落？”
南宫瑶越发肯定，皇甫旭一定是知道她就在这里，瞧这话多稀奇，他皇甫旭什么时候会是为了下属而罔顾自己利益的人？
一阵争执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皇甫旭以让出一条山脉的权限为退让，而树妖也息事宁人。
但是，这代价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皇甫旭似乎还和树妖一族有什么别的协议，只是后面的话语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南宫瑶听不清楚。
“既然这样，我就先行离开了。”皇甫旭道，“虽然我很相信我的属下，可是……我还是先回去看着吧，你们先忙。”
听皇甫旭要走，南宫瑶差点跳起来，他不是来救她的吗？怎么……
“等等，我们也一起走，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我们要好好谈谈……”
这时，那些长老却也跟了上去。
南宫瑶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皇甫旭是洞悉了那些长老的心理……这时，南宫瑶忽然发现，还有一个长老没有走，半推开门，似乎还是打算一探究竟……
“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重新派来的看守还在路上，忽然觉得一阵风吹过。
“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有什么经过？”其中一人眨眨眼睛，道。
“有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见树下的人左右观望，南宫瑶屏住了呼吸。索性那妖怪也没有想太多，挠挠头道，“好吧……今天的怪事还真多……”
“你说长老会怎么处置那该死的人类？竟然放火烧了妖之森，简直是找死！”
“你没听说过吗？长老会似乎是妥协了，那姓皇甫的，为了包庇他的手下，似乎是拿出了更诱人的条件。”
“嗯？什么？那个家伙为了改造林的事情，不是已经拿出了一条山脉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长老会拿妖之森的事情，拿到了一块更好的地方。”
“这还真是……那皇甫公子没想到还是个如此爱护手下的人啊。”
“走吧，快点，万一出事就死定了……”
南宫瑶窝在树上，看向皇甫旭和长老们离开的方向。
她又欠了皇甫旭一次。
这种感觉，南宫瑶很不喜欢。明明已经……
因为之前被妖之森的火灾引走的妖怪都回来了，南宫瑶不得不逃一阵躲一阵，幸好手上有地图，只是……
“等等，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南宫瑶往衣服里一掏——没有！
“穿云？”南宫瑶想到从方才就没有看到穿云兽，难道……它还在藏宝阁里？
“该死。”她一开始就不该带它过来的。
虽然气愤，但南宫瑶还是只能原路寻回去。
只是奇怪的是，平日里，只要南宫瑶在脑海里呼唤穿云兽，它就会回复她，然而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呼唤，都好像石沉大海一般。
南宫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行，她得回去看看！
南宫瑶朝着藏宝阁的方向而去，心想只要对付门口的那两个就好了，然而，南宫瑶没想到的是，之前有所怀疑的长老去而复返，还带着自己的属下。
“这里一定有人闯进去过，这个门已经有段时间没开启了，现在却没有灰尘……搜，一定要把人给我搜出来！”
树妖最擅长的不是攻击，而是防御以及搜捕。它们的枝叶伸展时，不仅是攻击的武器，也是感受的器官，如同触角一般。
眼见有眼见四面八方的枝叶朝着自己伸来，南宫瑶握紧了拳头。
这个时候，南宫瑶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暗！被往更深处带去。
“找到了吗？”
“没有。”
“如果真的有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傻等。”
“有道理……去，每个地方都好好找找。”
声音逐渐远去，南宫瑶却没有放松下来。
“可以放开我了吧？”南宫瑶在来人的背上慢慢写着，最后三个字——皇甫旭。
皇甫旭放开了南宫瑶，“你怎么还在这里？”皇甫旭看样子有些生气了，握着南宫瑶的手腕的力量，用力到令南宫瑶有些发疼。
“我……”自知理亏，南宫瑶只能讪讪道，“穿云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隐隐的，皇甫旭似是叹了口气，“我来找。”
南宫瑶拉住皇甫旭的衣角，“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够了。”
“南宫瑶。”
皇甫旭看着南宫瑶，一字一顿地道，“你到底在和谁闹别扭？洛宇天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南宫瑶放开手，侧过脸，“我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我太过自以为是，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可以……是我拖累了他……”
“你说的那些不该相信的人里，也包括我吗？”
皇甫旭的话语里，似乎带着自嘲和沉痛。
南宫瑶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皇甫旭的表情。
“回去吧。”皇甫旭拉起南宫瑶的手，“我们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洛宇天如果还在的话，他也不愿看见你这样。”
“不，我不回去。”南宫瑶摇头，用力地想要拔出自己被拉着的手，却不得。
“我要一个理由。”
南宫瑶只是沉默。
皇甫旭低头看着南宫瑶低垂的眼角，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觉得那么遥远呢。
“瑶瑶，跟我回去吧。”
南宫瑶的手指微动，感情啊，果然不是说放就可以放下的。
南宫瑶没想到皇甫旭会真的来找她，或许还是一路跟踪过来的，可是，她现在实在没办法面对他，面对他们的感情。
无论两个人是否是两情相悦，当其中掺杂进另外一个人的牺牲甚至是死亡时，一切好像变得如同乱麻一般。
南宫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一方面强烈又火热，是她心之所向。然而另外一方面，她的情又被丝丝网线所困住。
她无法忘记洛宇天临死的模样，她与洛宇天之间的纠葛，甚至延续了两世，这样深的羁绊，也不是说放就可以放下的。
仿佛感觉到了南宫瑶感情的动摇，皇甫旭抱住南宫瑶的肩膀，强迫南宫瑶抬起头来，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目光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跟我回去好不好？瑶瑶，我不能没有你……”
这种近乎哀求的口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或许会显得很没有气概，但对于皇甫旭来说，却该属珍稀。
是因为在乎，才会如此低声下气。
她明白，因为她一直在看着他，所以她懂得。
可是，还是不行。
摇着头，南宫瑶慢慢推开了皇甫旭，“我不能……我不回去。”
皇甫旭深吸一口气，捏起南宫瑶的下巴，“为什么不能？你说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回到我身边！除了不能让洛宇天复活……”
“是吗？”南宫瑶苦涩一笑，也不看皇甫旭，“那你能不管德吉吗？”
“你要的就是这个……”
“没错。”南宫瑶看着皇甫旭的眼，“我不要你让洛宇天复活，我只要你保证和德吉不再有瓜葛，你能做到吗？”
说她狭隘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就算猜测到了德吉肚子里的孩子也许是凯的，就算明白皇甫旭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她还是不要。
在凯要皇甫旭做出选择的时候，皇甫旭选择的，是德吉。
也许那个时候皇甫旭选择她的话，洛宇天也不会因为救她而死去，孩子也许不会流掉，也许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可是皇甫旭选择了德吉。
孩子流掉了，洛宇天也死了。她的心好像也被挖走了一大块。
一直在滴血。空荡荡的。带着这种空虚又无望的痛楚，每每看见皇甫旭之时，总是幽痛难忍。
所以，与其抱着日渐滋长的愧疚感，以及逐渐加深的对德吉的痛恨和嫉妒，老死在宫中，她情愿结束掉这一切。
“瑶瑶……你听我说，德吉，她曾经为我牺牲了很多，凯那个时候是真的要杀了她，而德吉怀的是凯唯一的骨肉……我，我们三个，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眼睁睁的……”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凯杀掉我，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南宫瑶一句话堵住了皇甫旭的所有言语。
皇甫旭张了张嘴，有种想要爆发的感觉，但是对谁呢？对孩子的娘？还是……其实他痛恨的，是自己。
做出错误选择的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逼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而洛宇天，尽管他死了，他却得以在南宫瑶的心中永远地活下去。
眼睛中，有什么热热液体，像是要沸腾。
“要怎么样？瑶瑶，你要怎么才会原谅我，要我……亲手杀死德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