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瑶的机智应对以及皇甫旭的配合,再加之四大神兽的吸引,尽管还是有许多人因为霸天魔龙的声名而怯步,但有更多的是早对魔界有所怨言的仇家加入了南宫瑶一行。
“多了真不少呢。”
南宫瑶接过罗莉递来的名单,明开眼笑。
“嗯,多亏了你方才的说辞。”
罗莉也会心一笑,佩服南宫瑶的机智。
“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南宫瑶慢慢敛去了笑意。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听过霸天魔龙的事迹,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惹一只凶兽,只是,如果不去的话,不论是洛宇天还是玉儿……
因为心中的烦忧,南宫瑶一直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总觉得心头像是有块大山压着。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紫色的眼睛看着她。
那双眼睛,是那么熟悉,正悲悯地看着她。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为什么要同情她?不要……她不需要同情!
尤其是不想被他……他……到底是谁!?
即使不知道他是谁,南宫瑶也有种强烈地感觉,唯独不想被“他”这么看着。
手上被血莲的血滴过的地方,比被腐蚀的那一瞬间还要痛。
千百倍地痛。
按照穿云兽所说,这血莲的血是三生池的池水,那么……
这千百倍的痛,是否也意味着,这个“他”对她的意义,也是千百倍的重要?重要到犯了贪欲、痴欲……
不得知的苦闷,压抑的沉重,痛苦的感觉,压得南宫瑶有些喘不过气来……南宫瑶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团黑影,在漆黑之中闪烁的妖异色彩,仿佛是梦境的延续。
南宫瑶下意识地弹坐起来,推开黑影。
“谁!?”
南宫瑶的惊叫声引来了人,房门开了,有谁闯了进来,有谁点了灯。
待看清楚那黑影是谁,南宫瑶皱眉,“天问?你怎么在这里?”
也许是她的错觉,刚才有一瞬间,南宫瑶差点将那向天问的蓝眸看成梦里的那个人。
不,绝对不会是他的。
绝对不是。
虽然有一瞬间,向天问的眼睛很像梦里那个人的眼睛,不过,绝对不是他。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手,那被三生池水所腐蚀过的地方,只有一点灼热,并没有梦中那般剧痛。
“这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
云林刚一看,立刻就抓起向天问的领子。
向天问似乎仍然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睁着朦胧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南宫瑶。
“你没事吧?”
罗莉来到南宫瑶的身边,担心地问道。
南宫瑶摇了摇头,苍白的面颊以及额头上的汗水却出卖了她。
“只是做了噩梦。”
“瑶瑶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收拾噩梦去!”
云林刚说着就提起向天问,看样子是要处置他。
南宫瑶想要阻止他,罗莉站了起来,“我来吧……这家伙,能消停一下吗?”
顺着罗莉的去向而去,南宫瑶看到了要离开的染,“怎么,既然来了,不慰问一下?”
“有人还在排队,我就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
染自嘲一笑,转身走了。
皇甫旭看向南宫瑶,笑了笑,“不介意插队吧?”
南宫瑶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看着皇甫旭的目光有些发怔。
皇甫旭来到南宫瑶的身边,为南宫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拨开汗湿的发,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南宫瑶既不说话,也不回应,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皇甫旭。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瑶的视线忍不住落在皇甫旭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是那么熟悉,一如梦中那人给她的感觉一样,不过皇甫旭的眼睛从来不是紫色的,即使他的眼睛曾经被魔气侵染过,那也不会有那样悲悯的表情,所以……
绝对不会是他的。
是吧?
看着南宫瑶迷离的眼,皇甫旭不由伸出手,抚上南宫瑶的脸,凑近了,在南宫瑶的耳边,仿佛诱惑一般,道,“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会让男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吗?
南宫瑶垂下视线,落在他右眼下的红痣上。
“旭。”南宫瑶握起拳头,咬住下唇,“你眼睛下面的痣……你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痣?皇甫旭一顿,有些莫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皇甫旭伸手一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触及的位置有多准确,迟疑了一下,只是道,“这是从小就有的……怎么了吗?”
南宫瑶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却是忍不住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伤口。
被血莲的血滴过的地方,被腐蚀的地方重新长出了肉,填补了空缺,那颜色,却如同穿云兽所说的那样,一直存在着。
一直痛着。
每每心中的情绪有所波澜,伤口便会有所反应。
这是……要她放弃所有的感情吗?
呵,可为什么是她?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成神。
“你的手……怎么了?”
一只大手闯进视界之中,南宫瑶的视线随着那只大手而动。
“怎么受伤的?嗯?好了?”
粗粝的拇指指腹摩擦过伤口的地方,仿佛在那里放了一把火。
火烧火燎的痛,轰的一下,爆裂开来。
南宫瑶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怎么了?痛?”
皇甫旭皱眉,他还从未见过南宫瑶这个模样,以前即使受伤了,再痛,也不曾见她这个样子。
南宫瑶只是摇头,一步步地后退。
“是中毒了吗?让我看看?”
皇甫旭只觉得南宫瑶不对劲,下意识地想到这一点,想要执起南宫瑶的手腕一诊,南宫瑶却是将手背到身后。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嗯?”
南宫瑶只是摇头,退到了门口。
手,伤口的位置,那种剧痛仿佛在提醒南宫瑶,她对皇甫旭的感情。
太多了,太超过了。
要无法负荷了。
南宫瑶转过身,跑进雪地里。
她应该冷却这样的感情的。
此时此刻,南宫瑶只想将全身的力气都用掉,甩掉脑海中的那个影像。
冰冷的夜晚,漆黑的夜空,就像梦里的那种感觉。
黑暗,阴冷。
南宫瑶闭上眼睛,在雪地里飞奔着,奔跑着……直到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尽。
感觉好像跑了三世一般,好累,这种感觉……
顿住,南宫瑶仰面摔进雪地里。
脸上落了冰冷的轻柔。
像雪了吗?
真温柔啊……雪,是来抚慰她那快要将她烧死的痛觉吗?
南宫瑶抬起手,想将痛苦释放。
雪几乎是没有重量的,但这样多的积雪在一起,也有了分量。
对,只要坚持,这样的痛苦……会消失的。
感情……也是可逆的,是吗?
现在谁来都好,洛宇天……罗莉……染……向天问……谁来都好,可不可以,不要放她一个?
只要不是他,就好。
有气息在靠近。
南宫瑶屏住呼吸,不敢马上睁开眼睛。
会是谁呢?
那人近了、近了,蹲了下来,将南宫瑶脸上的雪扫开。
粗糙的大手……是男人……南宫瑶犹豫着开口,“染?”
没有回应。
大手拉起了她的手,触手冰冷。
这样冰冷的体温……“还是……天问?”
仍然是没有回应。
是了,天问是不爱说话的,南宫瑶刚有中松了口气的感觉,下一刻,一件衣服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向天问向来不爱多穿衣服,也还不懂得人事,所以……
南宫瑶心中咯噔一声,睁开眼睛。
是皇甫旭。
“回去吧。”
南宫瑶咬牙,“你放开我!”
“你累了。”
“不用你管,放开我!”
见皇甫旭无动于衷,南宫瑶一口咬在了皇甫旭的肩膀上,“松手啊,混蛋!”
“想骂就骂吧。”对于肩膀上的痛感,皇甫旭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一般,只是道,“不过我是不会放手的,否则你一定会哭的。”
“我才不会哭!绝对不会……”
洛宇天死时的情形,又再次浮现在南宫瑶的脑海中。
曾经她以为她没有泪水,曾经她幻想着自由的背后,平凡的幸福,真实的泪水也有幸福的感觉。
可是她终于哭泣的时候,却被夺走了最重要的人。
所以她绝对不要,再也不、再也不……
“好,不哭。”
冰冷的手握住了南宫瑶的手,明明是同样冰冷的手,却从手心那头传来温暖的感觉。
为什么也不用真气,为什么……要故意激起她心痛的感觉。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皇甫旭……他是那么了解她的心思,可是她……南宫瑶不知道,自己到底了不了解皇甫旭,又或者说,皇甫旭所愿意给她了解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真实的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皇甫旭已经将南宫瑶送回房间。
但南宫瑶仍然僵硬着身体,浑身发抖,睁大着眼睛,似乎竭力想要看清什么,竭力想要保持清醒。
“别想了。”
莫名的,皇甫旭就是不想看着南宫瑶的这个模样,简直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皇甫旭伸出手,将南宫瑶的眼睛阖上。
“睡吧,醒来的话,一切都会好的。”
“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以为开始冷却的温度,伤口,再次因为皇甫旭的动作而沸腾。
无法掩饰的痛楚。
“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就顺其自然吧,顺着感觉走,总会有路的。”
“总会有路……吗?”
南宫瑶茫然地重复道。
就这么跟着感觉走,这么继续喜欢着他……真的能看到未来吗?
真的可以吗?
虽然明知道渺茫,心中却还是存在着念想。
“对,会有的。”
皇甫旭握住南宫瑶的手。
“谁吧。”
皇甫旭拉起被子,想要给南宫瑶盖上。
突然的,他的手被抓住了。
“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南宫瑶没有睁开眼睛,手却抓住了皇甫旭的大手。
紧紧。
“我可以相信的,是吗?”
皇甫旭看着那反握着自己的手,拉到嘴边,在那殷红的伤口上落下一吻。
“……相信吧。”
皇甫旭终究是将那句对不起咽了回去,吐出的是希望南宫瑶相信的话语。
此时此刻,皇甫旭还不明白,南宫瑶是用多么大的勇气,是克服了多大的痛楚才能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