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瑶不是第一次看洛宇天，但又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洛宇天一般，只因那总是波澜不兴的眼中，透露出的是那样深深的爱恋。
在那一刻，南宫瑶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是洛宇天先垂下眼，南宫瑶才察觉到如今这个情形有多不对劲，唔，刚才她……吻了他？不、不对！
南宫瑶甩去脑海中的奇思异想，那不过只是偶然撞到而已。
被南宫瑶压在身上，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再度重演一眼，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冒冒失失，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洛宇天的嘴角扯了扯，“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
被洛宇天这么一提，南宫瑶有些尴尬，但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刀子一抹，搁在了洛宇天的脖子上。“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件事上，皇甫……一族不该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洛宇天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瑶，似乎在等待她下手。
“那谁应该？”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南宫瑶的身后。“你吗！？”
南宫瑶忽觉危险袭来，下意识地转过身，没有注意到洛宇天眉头一皱，无形之中将染的招数化解开来。
趁此机会，南宫瑶也闪身到了几步远外。
“我说过了。”洛宇天面色冷然，“你不可以动她。”
“我也说过了。”染这一次并不退让，“如果你不要你的命的话，那我要了！”
南宫瑶正斟酌着此时的情势之时，忽然外面有人声响起，以南宫瑶的耳力判断，那脚步声还未到天牢大门之外，不知道来者有友是敌，如果是以前的南宫瑶，到底有拼得一死的勇气，大不了就是她一人的性命，然而如今她身上维系着的却是皇甫上下几千条生命。
闭了闭眼，南宫瑶闪身离开。
洛宇天没有看南宫瑶，眼睛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道，“别忘了，我等你的答案。”
南宫瑶离去的脚步像是在逃。
染也狠狠地甩袖离开，这个男人迟早有一点死在自己手上！而他，如果不是因为当年被洛宇天所救的话才不会陪着他做这种送死一般的事情……
在染离开之后，洛宇天仿佛力竭一般，踉跄了一步，用手撑在墙上，随后干脆被转过身，身体慢慢滑下，压抑的咳嗽持续了好一阵子，洛宇天松开手——
满手的鲜血。
……
南宫瑶别无选择。即使她不愿屈从他人的命运，但在找不到皇甫旭的下落的情况下，她不得已向洛宇天投诚了。
洛宇天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仿佛早就知道她的选择一般。
被洛宇天拉住手的时候，南宫瑶有些微的停顿，但很快就适应了，自嘲一笑，闭了闭眼。
“在那之前，我要确认皇甫旭并无大碍。”
洛宇天的视线在南宫瑶的身上停留一下，随即转开，“好。”
皇甫旭被安排在了宫外，难怪南宫瑶怎么找也找不到，但令人觉得用心险恶的是，皇甫旭所在的地方……
“女子不得入内。”
接待的老鸨插着腰挡在了南宫瑶的身前。目光挑剔地落在了南宫瑶脸上的乌青瘢痕上，嫌弃和不屑的表情一目了然。
“让开。”南宫瑶心里有些光火，虽然明明知道皇甫旭是被安排在这个地方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走。”洛宇天不容拒绝地拉着南宫瑶的手，在老鸨和护卫要阻挡的时候，手一扬，出示了手中的牌子。
看到牌子的老板脸色一变，变脸一般，颐指气使瞬时变成了虚与委蛇，“大人请进、请进……”
一进到青楼之中，南宫瑶便直奔楼上的雅间，直到洛宇天慢条斯理地赶来，将她带入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才刚打开房间的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浓郁得叫人忍不住屏息的香气，房间是个隔间，有女子的弦琴声不断在房间中回响，在这其中，时不时夹杂着女人的轻笑声，一市淫.靡的气息。
即使明知道皇甫旭可能是身不由己，但想到那种可能，南宫瑶忍不住握起拳头，拉开了帘子。
南宫瑶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床上人的任何注意。
女子的身子几乎光.裸，三五一群，围绕着同一个人。
皇甫旭。
“哎呀，谁推我，痛……”原本一直在皇甫旭的身上磨蹭着的女子在看到南宫瑶眼中的怒火时候一怔，“你是谁？”
“滚。”南宫瑶拎起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往旁边丢开。
“皇甫旭，你给我醒来。”
皇甫旭原本一直闭着眼睛，在听到南宫瑶的声音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瑶……”
“不。”皇甫旭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一定是我认错了。”
南宫瑶皱眉，将女人驱赶离开后，南宫瑶又将门窗打开，不客气地将一盆冰水倒在了皇甫旭的额脸上，把脸盆一丢，“清醒了吧？”
皇甫旭抹去了脸上的水，视线逐渐清明起来，“瑶瑶，过来。”
南宫瑶没有动，皇甫旭伸手，一把将南宫瑶拉坐在了他的身上。“不是幻觉……”
如果不是皇甫旭此刻的声音这样迷恋而沙哑……南宫瑶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过得很逍遥。”
“无福消受。”皇甫旭似是打起精神，“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南宫瑶思绪一顿，转开眼道，“要走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一瞬间，皇甫旭将南宫瑶紧抱，“错位了吧，要也是我带你离开。”
南宫瑶挑眉，看着皇甫旭故作轻松的笑，忽然眉头一皱，将皇甫旭的衣服拉开，“这是什么！？”
皇甫旭的身上，满是伤痕，打眼一看，触目惊心。
对此皇甫旭不甚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小伤。”
南宫瑶紧盯着皇甫旭的眼，“在这里，你有没有抱……”
“没有。”
南宫瑶心下一松，一方面为自己不得宜的嫉妒感到羞耻，一方面又为皇甫旭为保持清醒而自伤的行为心疼。曾几何时，她变成了这样矛盾的人。即使明知道情势所逼，即使明知道皇甫旭也是迫不得已，她就是忍不住。
“那我们走吧。”
“好……”皇甫旭轻抚着南宫瑶的额发，滑至后脑勺时轻轻一按，将南宫瑶安向自己的颈窝，“我想这么说，但是不能。”
“瑶瑶，我身上背负着皇甫上下上前条人命，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我呢？”南宫瑶紧紧抓住皇甫笑得肩头，“你有没有想过我呢？你可知道，洛宇天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你们。”
“我知道。”安慰一般，皇甫旭轻抚着南宫瑶的后背，“所以我不能离开。”
南宫瑶心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张开口，往皇甫旭的肩头狠狠一咬，感到口中的肌肉瞬间的僵硬，南宫瑶闭了闭眼。
“怎么跟小狗一样。”皇甫旭无奈的声音响起。
“皇甫一族和我，你想要哪个？”南宫瑶说完又忍不住捂住了皇甫旭的唇，“算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是特地来问这个问题的。”南宫瑶将皇甫旭的衣服拉上，迟疑着，在皇甫旭的脸上留下一吻。
“……再见。”
从眼角的余光，南宫瑶似乎看到皇甫旭伸出了手，然而她已经推开了门。
洛宇天一直在门口等候，见南宫瑶出来也没有迎上来，目光定在空气中的一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又或者说不知道在筹划些什么。
“不变？”
南宫瑶没有回答，只是道，“走吧。”
洛宇天并没有马上带南宫瑶回宫，拉开马车帘子的时候，南宫瑶看到了外面繁华的景象，竟是最热闹的地方。
“下车吧。”
南宫瑶警惕地下了马车，而洛宇天的表情却是比起往常要闲适得多。
“走吧，陪我逛逛。”
好吧，反正她现在也算是把自己卖了，顾主就算提出要她杀人放火都不为过。只是……
南宫瑶瞥了一眼洛宇天头上的斗笠，万一一个不小心他的斗笠掉下来了，会不会引起群体******事件？
南宫瑶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那个女人好丑啊。”
“真是可怜，怎么脸上长了那样的斑痕，恐怕嫁不出去吧。”
“看那发髻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啊，真是可怜。”
在女人的同情声中，也还夹杂着一些不合宜的声音，“虽然她长得丑，那身段可还真不错啊。凹凸有致，那腰细的，真想摸摸看啊。”
直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南宫瑶才反应过来被围观的变成自己了。不过她也不甚在意，但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头上压下，南宫瑶下意识地抬手，但在反应过来那是洛宇天后，收了手。
洛宇天将自己的斗笠盖在了南宫瑶的头上，也阻挡去了他人的视线。
南宫瑶挑了挑眉，调试了一下角度，“怎么，嫌我丑？那不然我给你物色一个更漂亮的？”最好他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放过她吧。
洛宇天只是拉下了南宫瑶的手，握住，“我只要你。”
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地方，手牵着手……南宫瑶不由得脸上一热，奇怪自己的小女生心态，和皇甫旭再亲热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惜却还不曾这样拖着手轧马路。
“喂，你这样没关系吗？”
听到南宫瑶的声音，洛宇天淡淡挑眉，“你指何事？”
南宫瑶没好气地提醒，“你的脸！难道你以为你和这里的每一个路人甲一样吗？”想了想，南宫瑶将怀中的手绢扯了下来。
反应过来南宫瑶要做的事情后，洛宇天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任由南宫瑶将他拉下，将手绢围上了他的脸。
拍拍洛宇天的肩膀，南宫瑶有些受不住洛宇天直勾勾的视线，转开眼，“快点走吧，到了晚上天气会变凉的。”到时候又殃及他虚弱的身体，那个染不知道会不会削了她。
“嗯……走吧。”洛宇天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尽是属于南宫瑶的气息，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惜……恐怕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