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小九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世上会有比顾柸念还要孤独的女子,明明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可是那双眸子里透露着的竟是无尽的悲凉和孤寂,那种看破世事却又拼命的想要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那么残酷的模样,竟会让他那么心疼。]
我的病似是一时好不了了,这几日沈西尘一直照顾我,偶尔书颜也会来看我,她的脸色也不好,应该是和沈西尘吵了架的缘故,总归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可我却只能这样做。
和沈西尘在一起,日子是静的,他会给我做吃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他会给我讲故事,虽然总听得我越来越清醒,他会假装发怒说许侵慌你再不睡我就回去了,可我哈哈大笑起来他就又妥协了,他总拿我没有办法,拿我的不眠症没有办法,除却高烧的那几日,我后来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我总会在半夜惊醒的时候看着熟睡的沈西尘,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
有些时候我会假装睡着,然后等沈西尘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淋湿自己,这样我的病就不会好的那么快了。
可还是被沈西尘发现了。
沈西尘的眸子一直垂着,所以我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可我知道,他是生气的。
他说:“侵慌,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哪来为什么,不过是我喜欢你,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这么简单而已。”
他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折磨自己?”
我摇摇头:“沈西尘,这不是折磨,只要你陪着我,生病或是死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西尘看着我忽然就笑了,他似是觉得很荒唐,他说:“许侵慌,你疯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我的住处。
不过只是一会的时间,我就失去沈西尘了,这么快,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当初许南木也说我疯了,他说我是个疯子,因为是我害死了他心爱的女子,今天沈西尘又说我疯了,可他的气,也不过是他不爱我罢了,我昨日还是幸福的,甚至是刚才,在我假装熟睡的前一刻,我都还是幸福的。
我又重新躺在床上帮自己把被子盖好,可我总不能就这样放手。
我拿起手机给沈西尘发短信:我的病没好。
很快沈西尘就回复了我:阿臆算什么?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和他说,如果说我不喜欢阿臆,对于他以为的一些默认不过是想要留在他身边,那他一定会更气吧。
我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方式走近他,那太慢了,而我也肯定没有那个时间的。
沈西尘果然没有再来找我了,这几日都只是书颜在照顾我,她没有问我沈西尘怎么忽然就不来了,我想她大概是知道了,所以她看我的眼神里,总是有一丝淡淡的心疼,可是我并不需要。
我的病因为少了自残而渐渐有了好转,然后我辞去了来迟的工作,书颜问我原因,我说我不能让沈西尘没地方吃饭,他暂时应该是不想看见我,书颜没有强求,只说等事情过去了就回去吧,我说好,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我去了七月,因为白天的时间都成了空白,所以我重新去调整了一下上班的时间,从原来的21:00-02:00改成了19:00-24:00,经理原想将我转正,可是我拒绝了,我当初来七月的时候就说好了,我只做六个月,六个月之后我一定会离开。
从经理室出来又听到了那两个资深服务员在嚼舌根,一人说:“你听说了吗?沈总裁和顾小姐的婚期已经订好了,就在下个月的十二号,你看韩少,这几日更加的愁眉不展了,没人敢去惹他。”
另一人说:“哎,你说韩少看似不羁可怎么就那么痴情呢,也不知道顾小姐到底是给他吃了什么药了!”
我走过去:“情蛊。”
她们两个同时看向我:“什么?”
我淡然一笑:“你们口中的韩少不过是中了顾小姐的情蛊,除非死,不然绝不会情断。”
说完我越过他们去了吧台,然后有人交给我一张单子:“七号桌喊酒。”
我看着单子呆愣了一会,荷欢和阿古不在,这单子也再没人替我挡下了,于是我笑笑接过单子,按着单子上所写拿了两打啤酒送过去。
我将啤酒放下:“这位客人,您的酒。”
那个被称为韩少的人依旧是白色的西装外套加牛仔裤,说句实在话,他和顾柸念的着装还真的挺情侣的,他听见我说话,抬起头看我,酒吧的光线很暗,所以我也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是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然后一用力我就坐在了他的腿上,我本能的挣扎,可奈何他的力气太大,他的一只手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他说:“为什么你不信我?”
因为离得近,我能看到他的眸子里竟是痛苦之色。
我的心蓦地一紧,这像极了许南木失去那个女子时的眼神,那般的痛苦绝望,却又没有半分的办法,只能整日借酒消愁,我记得那个时候还傻傻的拉着许南木说:哥哥,你不要侵慌了吗?可换来的却是: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他为了一个相恋三年的女子,竟然要丢下和他在一起十三年的我,我怎么能不恨呢?
我这一生,爱许南木,恨许南木,怨许南木,怪许南木,可最放不下的却还是许南木,但是最后呢,还是被许南木丢下了,那么狠绝的,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我伸手抱住他,我说:“许南木,我真的好想你,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他说好,然后他的头就低了下来,我闭上眼睛,是冰冷的触感,眼角有泪滑过,许南木,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