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城是四季为夏的,城中除却成片的桫椤树外,却并无其他绿色植物,而更奇怪的是,我走遍桫椤城大街小巷,也未看到一株其他颜色的植物,比如那多彩的花朵。
桫椤城这样的地方,能定居下来,也是极好的。
走过一条绿荫小道,风吹的我浑身都难受,那么热的天,风也是火热的,我走累了,就着边上的长椅坐下,尽管很热,可是我着实累坏了,又一阵热风吹过,忽然就想到了阿臆,那个淡的如清风般的男子,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他的病,应该好些了吧。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小道,天气要凉许多,他牵着我,多想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头。
我那个时候是想过,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只是后来一切变换的太快,太多选择变得身不由已,且力不从心。
“阿楚,她爱的不是你啊!”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而又尖锐的声音,我抬眼望去,竟是洛文。
她站在那里,喊得歇斯底里。
而那个被她唤为阿楚的男子,看着她淡淡笑着,那双好看的眸子似是在说:那又怎样呢!
是啊,那又怎样呢,管她爱的是谁,只要陪在她身边的是他就可以了啊,这个世上太多东西都是没有办法去贪求的,过多贪念导致的结果必定也是极度悲惨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各退一步,哪怕不爱,但是若能相守,他也便赢了。
离开者,不管死生,都是输家。
只是,洛文既然来了,那么,沈西尘呢?
我从长椅上起身,慢步走至他们身边,我一走近,那个美男子就发现了我,他朝我淡看一眼,便转身离去,他没走几步,洛文便也想跟上去,被我拦住了。
我说:“洛文,沈西尘呢?”
洛文看见我显然是惊讶的,她的声音因为过于惊讶而有些颤抖,她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摇头又问了一遍:“沈西尘呢?”
她也摇头:“我不知道。”
我嗤笑一声,眸子变得极冷:“洛文,沈西尘,是你招惹不起的。”
我说完转身就走,洛文在后面喊着,她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只是代人来找他!”
我停下欲向前的脚步,代人来找?
我转过身:“谁?”
她的额上有汗水滴下,眉目却依然清明,双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她不说,我也是知道了,什么露了几个小时的大腿都没有顺风车,什么手机刚好没电,都是计划好的吧,沈西尘在离家前那个眼神躲闪的电话,原来是有原因的,秦书颜,你到底要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呢,你明明不是说了放手吗?
我说:“你和秦书颜是什么关系?”
她闻言一愣,双眸忽然变得暗淡,声色也变得无力,她说:“书颜是我妹妹。”
我惊讶道:“亲妹妹?”
她点点头:“同父异母。”
没有想到书颜的父亲不仅爱赌,还到处留情。
我轻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沈西尘和书颜在一起,可是,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洛文摇了摇头,看着我说:“我没有想过要沈西尘回到书颜身边,只是近来书颜病的很重,半梦半醒间总是在喊沈西尘的名字,那日我替书颜打电话给他,他说要去孟城,我说书颜病的很重,他却说,病重就去医院吧,去医院就会好了。”
她说完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沈西尘应该是爱着书颜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变了,侵慌,不要带着一副连少夫人的身份自居着,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你要明白,在你们三人间,你才是横刀的第三者。”
她说:“我的确不知道沈西尘现在在哪里,那天晚上你跑出去以后,他本想追出来的,是我拦住了他,因为书颜病重,他说他先去和你说清楚,可是你却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不愿,他那天晚上是和我去叶生看了书颜,只是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去孟城了,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许侵慌,你又开始自以为是了,自以为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对的,当起了他人的判官,就像当初对于许南木,对于阿臆。
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我想他一定是急坏了,果然,一打开手机就蹦出来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大堆的短信,有顾十三,但大多都是沈西尘的。
我朝洛文看了一眼,她识趣的转身离开,她说:“彼此相信,才能无坚不摧。”
我拨通沈西尘的电话,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起来,我还未开口说话,他便大喊着:“许侵慌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疯了吗!”
“沈西尘。”我唤他。
说完我便没声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难受极了。
“你在哪里?”沈西尘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桫椤城。”
“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握着手机,对着电话傻笑了起来,我说:“沈西尘,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沈西尘的声音有些沉沉的,却又带着万般的宠溺,他说:“你这个傻瓜,傻笑什么,你说吧,我听着,我现在去渡头,你慢慢说,说个一天一夜,我也就到了。”
我说好,我想他一定是害怕了,他怕再找不到我。
我给他讲了我和许南木之间的故事,从小到大,包括我如何误会他,最后我说:“我的确想要替许南木报仇,可是沈西尘,连浮生到底是许南木的生父,我从没有想过要至于他死地。”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半饷,而后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沈西尘挂了电话。
我听见一个近在咫尺又万般熟悉的声音说道:“侵慌,我都知道。”
我抬起头,桫椤城的绿光一下子晃了我的眼,满绿之间,他站在那里,好似千里寻来的孤者,终于找到了他的一生之侣,结束了永生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