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楚霄蕾擦了擦眼泪，似乎是欣慰地笑了笑。
“我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你，但是......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我，懂了。”
说实话，我很意外。
因为她之前的态度和做法，让我的确有点恼，我原以为今天的谈话会很艰难，一直担心她会哭，因为我怕别人的眼泪，而青空也会在眼泪面前妥协。
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快就理解我。
我激动地抓紧了青空的手。
“青空，她很聪明，也很爱你。我没想到你们这几年，过得这么艰难，对不起，是我忘恩负义了......”
楚霄蕾忽然很低落，低头，语气沉沉。
青空舒了一口气，面容带笑：“你不必自责，是我处理的不好，让你们两个都难受。只要最后，不伤害你们就好。”
“我该去哪儿呢？”
楚霄蕾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户前，望着窗外，声音轻飘飘，毫无气力。
“青空......”我低声问着他。
许多时候，我真的很怂，明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我那么的重要，可看到有人情绪低落，而他又是那唯一可解之人的时候，我还是会心软、会低头。
青空看穿了我的心思，但他摇了摇头。
“我不能再那么做了，她会越来越离不开我的。”
“可是.......”
“啪！”
我话音未落，青空拿起一个抱枕朝对面砸过去，低头抚额沉思的霍雷被砸的吓一大跳，他猛地抬头，眼里含着怒气。
青空低声说：“你是瞎子还是蠢货？！你要没事做就给我滚蛋！”
霍雷先是生气地站了起来，后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扭头看着窗边的楚霄蕾，捏紧了拳头，却又坐下，长叹一口气。
青空气得有些发抖，自此沉声骂道：“你要是保护不了她，从现在开始不要出现在我们任何人的面前，她不能再被姓霍的伤害了！”
“你什么意思？！”
青空的话对霍雷来说，或许带点冒犯，霍雷此时很生气，他站起来，大声喊道。
青空也生气地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说：“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谁准你提我哥了！”霍雷的确是怒了，声音洪亮，吓的我也站起来，楚霄蕾更是吃惊地回头，眼泪都来不及擦掉。
“怎么？你很有意见？”
“司马青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把小蕾绑在身边这么多年却不肯照顾她，你跟遇之在一起却不离婚，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霍雷的话很重，至少狠狠重击我和青空的心，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发抖。
“霍老师你说什么呢！”我对霍雷怒吼，更害怕青空的反应，伸手想要安抚他。
但他却挥手打掉了我的手。
“你又做了什么？口口声声说爱小蕾却从来没照顾过她，霍枫死的时候我为什么从没见到你来看她？你说她这么多年过的很辛苦，那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在做缩头乌龟！”
“闭嘴！”
霍雷怒气再高一度，抬脚一踹，竟是将茶几的玻璃都震裂了。
“我说过，你别想再像霍枫一样，再伤害她一次！”
“别说了！！！”楚霄蕾大声嘶喊，带着伤心欲绝的哭腔。
霎时，没有人再说话，我紧张地抓住了青空的手，不敢让他再发怒。
楚霄蕾蹲了下去，她痛苦地说：“求求你们，不要再提小枫了好不好？让我忘掉他不行吗？”
霍雷转身跑到了楚霄蕾的面前，跪在地上抱住了她，这一次，楚霄蕾没有推开他，她倒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小枫他....他没有伤害我，青空你不能这么说他。”她抽泣的时候，仍旧心心念念着多年前的爱人。
“可是他那么突然地离开了你，给你留了一生的痛。”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楚霄蕾抬起来头，眼里满含泪水，痛心不已。
“我哥是为了抓毒贩才....司马青空，你最好给我闭嘴！”霍雷转身，怒视着青空，仿佛要用眼神杀死眼前的人一般。
“他作为人民警察，如此壮烈，我司马青空当然佩服，可是作为男朋友，作为小蕾的爱人，他做的实在太差劲！”
“青空.....”我不知道青空怎么了，他为什么三番五次提到霍枫，即使知道这个名字是霍雷和楚霄蕾的禁忌。
“没事的。”他低头拉住了我的手，艰难地挤出一个笑。
然后他抬头看着窗户边的两个人，接着说：“或许是他当年太年轻，还不懂什么叫做成熟的爱，年轻的人总会沉迷在爱情的漩涡之中。可是他是警察，而且是重案组的人，查的每一件案子都很危险，在他做小蕾男朋友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将一切的可能性告诉小蕾，甚至......甚至要让她意识到自己会有牺牲的那一天，如果小蕾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那他就应该选择分手，而不是什么都不说。突然的离开，这对于谁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你说，霍枫到底做对了没有？”
这段话，的确有理。
可是啊，热恋中的人们，脑海里装的永远都是甜美的记忆、美好的未来，又有谁会成天思考着生与死的问题呢？
“不是的.....小枫跟我说过的，他说过的。”楚霄蕾看着霍雷，哭着说道，似在等待霍雷的认可。
霍雷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心疼地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小枫他说过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牺牲了，要我好好活着，要我笑着活下去，是我......是我不以为意，是我食言了，是我太弱了，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是我的错，我答应过哥要照顾你的，可是我太懦弱不敢靠近你，是我混蛋。”
霍雷紧紧抱住楚霄蕾，我看到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他们追思着同一个可敬可爱的人，也同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人生啊人生，为何要给我们埋下这么多的悲剧呢？
这样的场景让人心酸，我也想到了自己曾经与青空的争吵，也想起来与他分开那近一年的时间里，思念是多么的蚀骨，我不禁也哭了起来。
青空伸手抚着我的双颊，满含柔情而又嗔怒道：“你又哭什么？”
“我们不容易，他们更不容易对不对？青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其实心思很细腻，你知道楚霄蕾的痛点，因为懂得，所以你一直迁就她，我现在一点都不委屈了，真的，我就是爱你这样善良的心，别人都发现不了，只有我看的出来的心。”
“怎么？这样的场景下，你还要对我表白么？再说，在你面前，我总是手足无措的，哪里来的细心。”
“不，一直以来你做的都很好，是我有时候过于.....得寸进尺了，不懂得理解你，可是也怪你，谁让你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肯告诉我呢？我这么笨，哪里猜的到。”
“我啊，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不会再隐瞒你了。”
“嗯。”
我满意地抱住他，紧紧抱住，如同获得至宝一般的幸福。
那天很奇怪，相约谈话开始的很奇怪，中间吵架吵的很奇怪，结束，也依然很奇怪。
霍雷带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楚霄蕾离开，我和青空坐在沙发上看着碎裂的茶几，有些好笑。
“那小子当时是真的发火了吧。”
“是啊，第一次见到霍老师发这么大的火，我当时挺害怕的，青空啊，你也是，为什么非要提霍枫呢？”
“他们两个就是因为霍枫才这么痛苦！我知道，霍枫他很优秀，可是，逝去的人留下了太多的伤痛，这些痛，是时候该结束了，只是，他们都害怕，所以回避。而我愿意做那个坏人，将这个病态的平衡打破。”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我睁大了眼睛，终于醒悟了一般。
“是啊，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觉得霍雷挺适合小蕾的，他眼里所包含的情感，我不会看错的，可就是因为他哥哥的原因，迟迟不肯行动，以前我觉得无所谓，现在不同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又想小蕾快点有个好的依靠，放眼望去，只剩霍雷这么一个合适人选了。”
“虽然我们想的都一样，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是不是我们太过着急胡乱撮合他们，又或者，楚霄蕾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霍雷。”
“打住！我们今天干嘛来着？”青空忽然摆手。
“我们和楚霄蕾她们谈....谈.....”我也有些迷糊了，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天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十年之约’！”他伸手按了按我的头顶，满眼的无奈。
“是哦。”
“那你还不停谈论他们两个干嘛？他们两个能否走在一起，就看造化吧。反正我现在有你就够了，小蕾那边，我不会再放太多的精力，她也不小了，该长大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啊！”他忽然将我按到在沙发上，眼里有奇怪的光。
“你干嘛？！又说脏话，还.....你起开！”我伸手推着他。
“说你笨吧，你就是笨，我们今天，根本没谈好！”
“啊？你说什么呢？”
“他们走了，却没说什么时候跟我离婚，遇之......我或许，还得逼迫一下楚霄蕾，我今天有点冲动，提到了霍枫让她有些惊慌失措，等改天，我一定再催促她，好不好？”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有些低落。
“没关系，我觉得楚霄蕾很通情达理的，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你还是别逼她了。”
“唉！你啊你太善良了，以后事情还是我做主得了。”
“那不行....我不喜欢你自作主张，总会搞的我难受。”
“不行的么？我还想再大男子主义一些的哦。”
青空抬起头，脑袋一歪，有些调皮地说道。
我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脸，笑道：“不可以的哦。”
“你说，你是不是在撩我？”
他抓住我的手，略带诡异地笑着，然后地下了头，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快要吻住我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又让人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