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那一天起,我的心中除了妈妈和韩叔叔,开始装进了另一个人,一个我不知道长相和姓名的人,但是他就存在于我的心里,位置不可撼动。
那天我问过安爷爷他是谁,安爷爷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摸了摸胡须呵呵地说:“一个对人生充满绝望的落魄男人。”
我记得我当时的震惊,向来听安爷爷话的我,第一次不肯相信安爷爷的话,因为在我眼里,那个墨色背影是那么的高大令人痴迷。
他一定是一个英俊、成熟稳重的人。
我固执地认为着,即使有些荒诞可笑。
从那天开始我似乎也是个有着小秘密的人了,有时想着那个背影竟会不自主地笑起来,心中有莫名的喜悦,想要见到他。我开始不那么孤独了,或者说,不再因为孤独而讨厌自己。
原来那句话说的真对,当你有思念的人的时候,当你有相见的人的时候,就不再是孤单一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不再惧怕远离家乡,不怕离开妈妈。对外面世界的抗拒开始减少,甚至开始有了憧憬。
我开始理解韩叔叔的遗憾与寄托,于是我更加发奋地学习,想要努力改变自己,让妈妈放心、让韩叔叔的遗憾可以在我这里得到弥补,也为了.......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可以有一天可以自信地去见那个人。
虽然我深知见面的机会渺茫,但从此我有了努力改变的动力与方向,我想着那个墨色的背影,他激励着我、指引着我。
但路不会一直平坦,司马青空就是那个让我道路开始崎岖的人。
他的出现,打乱了我的小秘密。
他的气息太像那个人了,有时候恍恍惚惚,我会发觉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仔细想想,司马青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安爷爷那个庙里去,他这么成功又何时会落魄。
我记得的那个声音和司马青空又不太像。
所以我在着急着什么、慌乱着什么?
是改变!
对,是改变。我疲于改变、害怕改变。我不想变成一个朝暮不一的人,我喜欢安静不变的生活。
我以为那个人在我心中稳居着,但司马青空的到来,开始危机到那个位置,我不想变化,我想为那个人永远留着那个位置。
我以为司马青空走了,我就可以恢复日常,但这几日的梦,却开始让我更加慌乱。
那天晚会的表演余热似乎还没有散去,依然不停有人来教室或者宿舍找我,这让我更加烦躁起来,手机号码也被大家知道,不停地有陌生电话打来,短短一周,让我心力交瘁。
但这一切我却不敢表与面色,强压在心中。
幸好有黄远远和林如玉一直在帮助我,她们通过学生会,让大家帮忙传递一下消息,不要在打扰我,我是个内向安静的人。
红红终于在一周后回到学校,我们还没来得及碰面,她大概就知道了我的处境,她的威严与怒视,足以让八成的人退缩。
于是,找我的人急剧下降,我整日的惶惶渐渐消散,终于,可以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去解决那个让我困扰的梦了。
可破解的办法似乎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淡忘掉司马青空,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么忘掉一件事件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了。
于是我加入了远远的英语协会,我开始每天六点钟起床,跟着英语协会会长黄远远去早读,晚自习就去机房努力练习着代码。
到了周末也不再出去,埋头在图书馆里。
一周就已经见到效果,我沉浸在知识里,开始淡忘司马青空,心情也好了起来。
当红红来跟我道歉的时候,我愣是想了好久也没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事情,红红一番解释后我才记起,是那天为了是否答应司马青空去公园散步的时候而打电话给红红。
“没事的红红,你不用道歉,是我不该打扰了的。”
“你一个人在学校,遇见了事情求助我,我却醉酒对你大吼大叫,太不仗义了。”红红摇着头,还是自责。
“红红,不要这么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太畏畏缩缩了,不能什么事都求助别人的,我还要感谢你呢。”
“哈?你真.....傻啊。好吧既然你不生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那天我还没说出司马青空的名字你怎么就知道了呢?”我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内心的疑问。
红红怔怔地看着我,想了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
“这件事情怪我没跟你说,司马青空是我们学校的赞助人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红红接着说道。
“从大一开始,一些关于学生设备和活动,学校都安排有人专门和司马先生对接,但司马先生似乎不喜欢领导,执意要学校派一名学生来对接,说这样能更加了解学生的情况,于是乎,主任就派了我这个学生会主席喽。”
“国庆期间,司马先生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学校看看,我跟他说学生都放假回家了,他说没事,既然我没时间那他就随便去学校逛逛。那天你一打电话说司马两个字,我就立马意识到了你碰到了他,比较姓司马的人可不多。”
“红红,不知道我该不该问.....”我还想问。
“你说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那天你说司马青空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红红又是一愣,她认真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这是从我口里问出来的一样,好久都没有回答,但是时而她的眼睛里飘洒出了我一直想要知道的忧伤。
“如果为难,你就别说了吧,反正他也已经走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遇之,他是个结了婚的男人,就此一点,就不好处理关系你知道吗?更何况他还是那么有名的人,万一被别人看见,不知道又会嚼什么舌根子。”红红面露担忧。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我和他只是出去逛逛,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她的话直中要点,也是我一直纠结的地方。
“你懂就好,我就怕你太单纯处理不好,到头来会受伤害。不过还好,这两年我和司马先生也接触不少,我觉得他还是个很值得尊重的人,你和他也相处了几天,你觉得呢。”
“嗯,他很好,我们之间......也很好。哈哈,反正以后都不会接触了,我就不想了。”
“那就好,别担心。有什么事就跟我讲,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我努力地点点头,其实还想问红红那天她为什么酒醉,但又不好问出口,毕竟红红这么厉害,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她的事情,我这样的人,又何必去干扰呢。
和红红谈过之后,我开始更加确定要淡忘.....不,要彻底忘记司马青空,红红再次点醒了我,司马青空是个有名的人,名人总是会被有些人惦记着,小事情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那么,我需要的是更加的忙碌和与人接触,最好.....
最好是异性,与异性接触虽然更加让我抵抗,但我必须要踏出这一步,因为异性带给我所有的感触都是司马青空,我必须要接触其他的人,才能将所有的感觉冲散。
或者不再那么强烈,或许接触后会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所以,当卷心菜的电话再次打来的时候,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见面。
那是一个周末,大家都各自逛街、约会、自习,黄远远回家了,林如玉同学呢,据说真的和那个传说中的学生会大帅哥李荣云打的火热。
我和卷心菜约在了他们话剧社的小礼堂。
走进小礼堂的时候,卷心菜正在舞台下面的一排桌子旁看着一本书,认真到入了迷,他穿着棕色的外套,都快和桌子融为一体了。
我从侧台走下来,却不敢叫他,他这么入迷,我生怕惊扰了他的世界。
于是我坐在左边第一排的观众席,默默地等着,看着卷心菜。
我突然想起来,大概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都已经想不起来了,迎新晚会的那段时间就没见到他了。
他怎么也和红红一样神出鬼没地,这么神秘?
我从左边看他,他右手撑着脑袋,一页一页地看着,他的头发长了许多,更加凸显了他的卷发。小礼堂的灯光暗暗,我看着他的侧脸,也很帅。
但是,是另一种不同的帅气,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很容易靠近的帅气。
和司马青空的完全不同。
此时看着卷心菜,就像一个欧洲公爵一样的儒雅。
和平时那个会和红红、林梦他们打打闹闹的形象,南辕北辙。
于是我也撑着脑袋,开始思索着卷心菜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既然是话剧社社长,那么一定看过很多书懂得很多知识的喽。
他在小礼堂还在这么认真地看着书,一定没错,但是为什么他没有进其他学校去学习文化方面的专业,而是进入了软件学院。
又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不明白问题,我就会不停地动手动脚,右手又开始抠着座位的边角,双脚也不停地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卷心菜。
直到我动做太大,碰倒了墙角边的扫把。
“嘭!”、“嘭!”、“嘭!”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