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拿着妈妈做的糕点、卤煮等又去了安爷爷的寺庙。
当然,带着那个杯子。
早上出门的早,到了山上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安爷爷坐在门口看着山景,这是他的习惯。
远远地看到我就高兴地大喊:“黄丫头,这回带什么来了?”
“有卤煮呢!”
“猪蹄吗!”
“嗯啊!”
山上的安爷爷摸着胡须呵呵笑着,我快步跑着,冲上了山,大口喘着气,安爷爷接过我手中的盒子,我举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着。
“真香真香!”
“安爷爷,你真是个馋老头儿。”
安爷爷收起盒子,往庙里走去:“到了这个岁数,唯有吃喝为大事。”
我撅撅嘴,拿起椅子小步跟了过去,安爷爷将糕点、馒头放进厨房的柜子里,然后拆开卤煮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呀,安爷爷,这就吃......了?”
“不然.......呢?”
“呃......好吧好吧,妈妈做的时候特少放了些盐,可以直接吃,但是我还是给您热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就尝一个嘛,丫头一边玩儿去.......”
看着安爷爷高兴地吃着,我走到了小院子里,昂头看着太空。
明亮的湛蓝,冬日的白云皎洁的耀眼,有风吹过,太阳照耀下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带有一丝暖意。远处传来鸟儿掠过树叶的声音。
我低头,看到屋角一人高的柴,恍恍惚惚,似乎又看到了司马青空认真劈柴的身影,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我深深地看着,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只记得这几天的拥抱和声音,缠绕着我,让我不得思考。
“丫头,中午想吃什么?”
安爷爷的声音将我从幻想中拉回,我扭头笑着说:“安爷爷想吃什么?”
“喝粥就行,可以吗?”
“可以,我来做,您歇着吧。”我搬过椅子,示意安爷爷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行。
再次走进厨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好像多了很多东西。我走过去一看,多了面粉、大米,还有土豆、萝卜等蔬菜。
“安爷爷,哪儿来的?”
“什么?”
“那些啊,前天还没这么多的呢。”
“哦,那小子送的。”
是司马青空!
“他!他......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我慌忙问。
“那天送东西来的那群人,就是那个穿着西服鞠着躬叫那臭小子‘先生’的人,他昨天啊又带着那几个工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臭小子吩咐的。”
安爷爷坐在椅子上摇晃着,望着墙外,语气幽幽,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他......”
“有什么事啊等会问那个西装小子吧,今天说还有送些被褥过来。”
“李瑞?”
“好像是这个名字,这群小子脑子死的很,我说了不要电,不要电,他非得要找什么人给我这山上接上电,一副很有势力的样子。老头子发火了才肯罢休。”
“啊?”我吃惊,想当初也有村民想为安爷爷牵电线,但都让他给拒绝了,李瑞这回估计是受了司马青空的吩咐,不过以安爷爷的脾气想必昨天很吃瘪的吧。
“后来,又说装什么太阳能吧,我听的烦,将他们赶走了。那小子接了个电话回头又说今天送点被褥过来。”
“安爷爷,你还骂他吗,你看他多细心。”
安爷爷忽然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和吃惊。
“丫头,别陷入太深,司马家的人,只会连累别人。”
“安爷爷......”
“不说了不说了,去做饭吧。”
安爷爷不想再说什么,朝我挥挥手又靠在椅子上休息,我只好回到了厨房。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安爷爷的话。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司马家的人,只会连累别人’。他的话里,好像很了解司马青空一样,但安爷爷不肯跟我解释,我也没办法。
我自己都捋不清楚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再次牵扯司马青空的事情呢。
午饭做的很简单,一锅小米粥,蒸两个馒头,热一热卤煮,一盘清炒土豆。
安爷爷一边吃一边说:“还是你这丫头手艺好,土豆片都炒的这么好吃,老和尚这么多年来,炒起菜来还跟个黑暗料理似的。”
“那我以后都做给你吃呗。”
“又胡说,你还小,还有闯荡外面的世界,我这个老和尚哪有那个福气。”
“安爷爷........”
“老先生!老先生在吗?”
有人在庙外喊着,我站起身来问:“安爷爷,是有人在叫你吗,好奇怪,他好像喊的是老先生.......”
“就那个西装小子,跟他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老先生!死性不改,果然跟那个天下第一笨一样!”
安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去,我立马跟了过去。
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几个人,还是前天的那几个,李瑞带着四个工人,依旧气喘吁吁,身后背的都是一个大袋子,都有一人高的样子。
李瑞抬头,看到我的时候显然一惊,然后很快转变脸色,微微鞠躬笑着说:“老先生好,黄姑娘好,我们.......”
“停停停,昨天说好了不要叫我‘老先生’,叫我老和尚就行。怎么今天还.......年轻人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李瑞尴尬地笑笑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董事长吩咐的。”
“司马青空那小子?”
李瑞点点头,安爷爷立马吹着胡子生气地说:“臭小子!跟他讲,再也不许来我安乐寺了!他现在被列入黑名单了!”
说完,安爷爷转身往庙里走去,谁也不搭理。
“黄小姐,那这......”
李瑞看着我,指了指身后还背着东西的工人,我连忙说:“哦哦。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放在哪里。”
“好,你们几个跟着。”
我带着他们几个来到那天司马青空住的房间,让他们将东西放下后,李瑞吩咐他们几个先下山。
然后李瑞问我:“黄小姐,能请您帮个忙吗?”
“不.....不用这么客气,有事您说。”
“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吩咐我将老先生这庙里接上电,可是老先生怎么也不肯答应,我这.....”
“其实不用的,你们不用这么费心,安爷爷他是不会答应的,十几年了他都不肯要,就算我劝也没用的。”
“那我这.......我这任务完不成了吗?董事长还吩咐了,以后每个月都要送来补给,蔬菜每隔一周要送来,夏天的时候保证每天送,我说给老先生一部手机方便联系工人给他送东西,他也不肯要,这让我很难办啊。”
司马青空,他.......并不仅仅是为了感激这两天的食宿而帮回报一下,他原来想的这么远,冬天、夏天,似乎安爷爷以后的生活,他都要照顾。
他,果真是这么善良、温柔的人。
“我也想帮你,可是安爷爷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他......要不这样吧,我跟你们董事长说一下情况,他会理解的。”
“那太谢谢了!董事长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李瑞兴奋地说着,话没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不妥,戛然而止。
他是司马青空的下属,看起来也应该在他手底下做事很久了,肯定知道楚霄蕾的存在,而现在他直言司马青空喜欢我,让任何人听来,都觉得太过.......
我也愣住,苦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谢谢黄小姐了。”
“恩,注意安全。”
我送李瑞到庙门口,他走下山,身影消失在山道,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其实当时很希望李瑞发表点意见,哪怕是骂我,让我离司马青空远一点也好,我希望有个人给我当头棒喝,让我清醒,可李瑞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难道那些戏剧化的东西,真的要发生在我的身边么。李瑞作为下属,无论上司做了什么都是只字不语的吗,他甚至看起来对我连半分的鄙夷都没有。
我想起来第一次和司马青空吃饭的那家餐厅,服务员鄙视的眼神,至今让我有些心寒。
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就心烦的要命,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扎起头发,拿起剪刀拆开包装,正如安爷爷说的那样,送来的都是被褥。
而且是上好的被褥,摸着就柔软暖和的多,还有好几个毛毯,厚重的大衣、棉袜、棉鞋,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和安爷爷这庙里的衣被一样的颜色,毫不突兀,就像这本来就是寺庙的东西一样。
司马青空细心到了这种地步,我忽然有种作为女生的羞愧感。
“倒是细心。”安爷爷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歪着脑袋说道。
“嗯,我看这个很厚,一定很暖和,安爷爷我给你房间的换掉吧。”
安爷爷点了点头说:“丫头辛苦了,老和尚去主殿了。”
“嗯。”
我拿着被褥帮安爷爷换上,换完之后摸了摸,确实比以前要软和好几倍呢。然后又将剩下的折叠好放在柜子里。
安爷爷过了一会儿回来午睡,我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后,替安爷爷洗了洗先前换下来的衣被等。
等他醒来后,我就跟爷爷道别。
“安爷爷,我先回去啦,回头再来看你呀。”
“不用了,知道你寒假的时间不多,好好陪陪你母亲,开学的时候再来看老和尚一眼就够了,啊!”
“嗯,知道了,安爷爷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
“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安爷爷摸着胡子假装生气,显得更加老顽童了。
我哈哈大笑,拿着杯子蹦蹦跳跳地下山去。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短信跟司马青空说了下安爷爷不要电的情况,他表示理解,就随安爷爷的性子来吧。
寒假的日子过的很快,又到了除夕夜,我和妈妈欢欢喜喜地贴春联做年夜饭。不过我没有听安爷爷的话,除夕那天我还是带着很多好吃的去看他,自然这个老顽童也是高兴地几乎跳起来。
自然,在我的各种唠叨下,也送了一份给韩叔叔,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两个终会走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