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里,林小军都是在深深的惶恐和自责中度过,他真的无法想象苏小曼会怎么想自己。
接着,他有想到了周诗雅,那个充满了正义感的女孩,她也是林小军这一生中有过交往的女孩,作为一个警察,她更不会原谅自己,说不定,这会周诗雅已经开始组织警员们在柳江市展开全面的搜捕了。
唉!想到这两个女孩,林小军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车到站了,这里是邻省的省会城市,对这个城市,林小军是全然陌生的。
他收拢了悲哀的心,正在茫然四顾中,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记得芋头说过,他说他妹妹就在这个省城上大学,这个事情让林小军心中怦然一动,不错,自己可以去看看芋头的妹妹,作为自己在军队生涯中最好的朋友,自己应该去看望一下她,或者是安慰,或者是鼓励。
这个想法让林小军的心活了过来,他暂时的忘记了苏小曼和周诗雅。
出了检票口,到处是拉客的女人,她们穿着性感,不断的去拉过路人的衣服,说这一些风言风语,有时候,把旅客逼的不得不到来回绕行,站前广场上到处是人头攒动的情景,林小军身边的旅人不停向这个比大多数人高一个头,身上不停散发着异样气息的年青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心里多半在猜测着这个年青人的身份。
其实在这种地方,也是没有办法的,这里人流本来就很多,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也让人够呛,气息的同义词是气质,气味的同义词是味道,用在人的身上通常是贬义,如果说某人身上有气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味道了!林小军的身上怎么会有不好的味道呢?所以这里指的是气质!
一股异味在空气里弥漫着,林小军立刻皱了皱眉,强忍这难受。
他问了好几个人,才算打听到了这个省城的理工信息工程大学,不过芋头的妹妹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在大三,她叫何清蝉。
第一次听芋头在夜岗中对自己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小军还有点差异,一个陕北黄土高坡上的女孩,竟然会起这样的一个名字,他林小军的想象中,陕北风卷黄土,天昏地暗,那里的人都应该像芋头一样,粗糙,彪悍,豪迈而坚硬。
可是何清蝉这个名字,很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
当林小军到达了这个理工信息工程学院的时候,天也有点暗下来了,林小军说明了来意,门卫很礼貌,但绝不通融的拒绝了林小军的进入,不过答应给那面打电话,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军犹豫了一下:“就说小军吧?”
“有姓小的吗?”
林小军笑笑,没有说话,这个保安也就不再问了,给大三宿舍楼去了电话。
林小军站在校门外等候着,他想,或许何清蝉不会出来见自己的,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自己,但他又想,女孩总是有好奇心的,说不定她会出来,但不管他能不能出来,林小军也绝对不会说自己是芋头的战友,他需要提防猎豹的追踪。
他在门口正徘徊着,见校园里走出了一位女孩,女孩在门卫问了几句什么,径直的走到了林小军的面前。
林小军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林小军,两人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林小军知道,她一定就是何清蝉,这个丫头脸色凄迷,眼神有羞涩和伤感,林小军无法判定她为什么看上去有点伤感,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的身段曲线苗条优美,玲珑有致,青春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洋溢出来,她是典型的北方美女,是那种大气的让你难忘的美女,没有任何修饰,一切都显出自然、纯朴的女性美,天然的女性美。
特别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这哪里是黄土高坡上的眼睛啊,分明就是杨柳岸边的眼睛。
有那么一小会,林小军有点迷离。
“你来了,跟我走吧!”她的普通话没有参杂任何的土星味。
“跟你走!”
林小军依旧有点茫然,不错,仅仅打量了她几秒,她给林小军的视觉冲击都将一生难忘,成为抹不去的印记而铭刻在骨子里,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深刻而孤独,再加上一抹淡淡的悲哀,让她成为了一副难以忘怀的画卷。
“是的,跟我走吧!”
她不再说话了,扭身往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巷走去。
林小军迟疑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她不过是初次见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他们很快的离开了大道,走进了一处小巷,在一个小小的铁门边,她站住了,用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
“这是哪里?”林小军不能在保持沉默了,他想问个明白。
“我住的对方!”
“你在外面住?”
她第一次笑了笑,说:“我是学信息工程的,熬夜是常事,但宿舍会影响别人。”
说话中,她们进了小院,这是一个三层的小楼,看上去很简陋,院子也很小,完全是为了出租而修建,没有过多的空间可言,林小军和何清蝉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关上门,何清蝉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林小军。
也许,这是林小军现在唯一能够安慰她的方式。
林小军慢地伸出手,伸出手……她却离开了,按动了电灯的开关,在灯亮的一瞬间,林小军看到在她忧郁的脸上隐藏几丝甜甜的微笑。
“谢谢你来看我,我已经等你了好长时间。”
林小军一下收缩的眼链,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床脚下放在一个旧式柜子,柜子已经很陈旧了,林小军心想,这一定是个二手的,年陈太久远,地上靠山墙一侧,有一个纸箱子,箱子的上面放着几本小说,和一些日常用品,镜子、牙缸、香皂盒之类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镜框,镶着几张照片,林小军心中轰然一震,那是何清蝉和芋头的几张合影,这张照片,在她浅显的微笑中,隐约可见的还有几丝忧伤,一如她此刻的样子。
林小军的心也一下飞到了军营的生活。
小小的房间不可能有其他的危险,林小军放下心来。
“你说你在等我,你知道我是谁!”
“准确的说,我等了你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林小军惊诧,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是的,我知道你叫林小军,也知道你昨晚上刚刚从上千人的搜捕中逃脱,我也知道,你最可能的就是坐上这辆到省城的火车,而且,既然到了省城,也就一定会想起我,因为,我更知道,你是我哥哥最好的战友,他每一次电话中都说到你。”
林小军的震惊到了无法描述的地步,这样的推测看起来合情合理,但却绝对无法做到,除非可以精确的掌握自己的所有行动时间,但这点不要说一个在遥远异地的女孩,就是猎豹大队,也很难断定自己会上那辆火车。
“你是怎么算出来我会登上这辆火车。”
“很简单,在昨夜3点30分到3点45分这段时间里,从你逃脱的那个山边总共过去了9列火车,5列是货车,你不会上的,因为你要换掉身上的衣服,还有三列中的两列是短途车,没有卧铺,你不能贸然上去,另一列是开往柳江方向的,你也不敢上去,所以,你只能选择这一列火车。”
“天啊!你,你怎么知道的怎么详细,你不在现场啊。”
何清蝉又笑笑,很美丽的笑:“但我窃听了你们猎豹大队所有的通话和汇报。”
“啊!这都能办到!”
“你可能忘记了,我是学信息工程的,而且我是全校成绩最好的,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给我寄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我知道那不是部队的钱,是你自己的钱,当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钱,应该是你为我哥哥报仇的时候,从毒贩手里藏下的钱吧?”
林小军直接被吓晕了,对于那次行动,连团长都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这丫头却什么都知道。
“这也是你窃听的!”
“是啊,你们14集团军的信息安全设置漏洞很多。”
“这……既然你知道我是逃犯,你还敢见我!”
“敢,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一个能为战友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林小军被感动了,从他成为逃犯以后,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误解啊,这样的感觉像山一样压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