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边哭边道:“小姐这个月心情一直不好,因为姑爷这个月基本都没怎么回来。小姐上次听说姑爷去了薛梅兰那里,还曾偷偷避开奴婢,自己一个人跑去。可那天刚好下雨,她本就淋了雨,姑爷不体谅她就罢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步夫人追问道。
“姑爷还说小姐在外偷人,”绿儿大声哭道,“小姐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好啊,你……你……”步夫人支撑不住,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夫人!”
“夫人!”
步夫人靠在丫鬟身上,指着方复之,手抖个不停:“我女儿素来守规矩,你居然还敢说她不守妇道,就是你逼死若儿的。”
“父亲,我冤枉啊!我那天确实看到宁王府的三少爷抱着她,他们二人……”方复之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据理力争。
他知道,这盆脏水真的泼下来,他就万劫不复了。
“牧儿?”步道锡想了想,虽说牧儿曾上门提过亲,但是若儿是拒绝了的,而且若儿已经不在了,绝不能让她和牧儿的名声受损。想到这,他大声训斥道:“一派胡言,牧儿和若儿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素来如同兄妹般,即便是牧儿抱着她也是因为若儿身体虚淋了雨昏倒了,你怎可随意怀疑若儿!”
“是啊,那日奴婢也听小姐说她淋雨后昏倒了,韦少爷刚好从路过,见小姐昏倒了,才抱着她去看大夫,二人绝对清清白白,毫无苟且。”绿儿跪了下来。
赵卿醉凝神看向绿儿,知道她是因为心中愧疚,才说这番话的。
不过这话倒是给自己省了麻烦,众口一词,方复之如今是百口难辨。即便是大伙对步莲若和韦景牧的事情心有疑心,但逝者已矣,何况有遗书在,也无人会再追究这件事。
虽然,这份遗书是自己弄出来的。
不过,以方复之的势力程度,他肯定不甘心就此失去步道锡这棵大树,所以他肯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的,可不能让他得逞。
想到这,赵卿醉还是决定去李府一趟,也顺便看看李府现在的情况。
方复之无力的跪在地上,步道锡一脸的莫测,步夫人一脸的悲愤,而绿儿则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对此,赵卿醉只是冷笑:“这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怨我。当年你对我做的可比如今狠一百倍,我这点比起你而言,什么都不算。”
她转身去了李府,她刚落定,就听到一片哭声。
谭缕玉的院子里哭声阵阵,她立刻走入院子,奔向大厅,就见谭缕玉怀抱一个婴儿,泪流不止:“明儿,我的明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对了,你不会说话,你哭一声,应娘一声啊。”
李偏安则是轻声在旁安慰:“夫人,夫人,你别哭了。”
赵卿醉一脸就看出这个婴儿已经死了,不过死因嘛,她凝神看向这个孩子,脑袋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有个侍女在杯子里下毒,用银匙给婴儿喂了一口水,这婴儿不久就没命了。
而下毒之人,那侍女转过身,露出容颜,却是谭缕玉。她装扮成侍女的模样了。
赵卿醉一惊,是她给孩子下毒的,这是为什么?
还不等她想清楚缘由,谭缕玉就看向李偏安:“老爷,你要给明儿做主啊,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李偏安大致也知道怎么回事,可他仍是无奈的摇头:“夫人,你是伤心过度了,在李府有谁敢害我们的儿子啊。”
谭缕玉抱着孩子上前:“今日一早,有人看看姐姐院中的丫鬟偷偷摸摸来到我院中,被如儿发现了,如儿问她做什么,她说是奉命来看我们母子,妾身当时也没在意。谁知道,她一走,明儿就出事了,如儿检查发现杯子里的水有毒。老爷,你要给妾身做主啊!”
“你这个贱人老诬陷我,今日一早我就带着时儿去了寒露寺,祈求佛主保佑我儿,怎么有空来害你。”武意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一脸的怒气,“你这个贱人少诬陷我!”
“我已经把那个丫鬟找到了,姐姐,要不我们来对峙,如何?”谭缕玉放下手中的孩子,看向如儿。
如儿立刻和几个丫鬟押着一个丫鬟进来,那丫鬟一进来就扑向武意怀,哭着道:“夫人,我都是照着你的意思做的啊,救我啊,夫人!”
武意怀面色一僵,立刻踢开她:“胡说八道什么?”
那丫鬟被她踢到在地,爬着上前了几步:“夫人,如今明少爷死了,你可要救救奴婢啊,我是照你的意思下毒的。”
李偏安立刻看向武意怀:“夫人,你这是何意?我知道你不喜他们母子,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好歹明儿也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对他多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武意怀见此情形,也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愤怒之下口不择言:“没错,毒就是我下的,那又如何?李偏安,你才是你的正妻,可你居然把你的嫡子和庶子掉包,你眼里还有我的存在吗?”
李偏安见状大怒:“真是胡闹!那可是一条人命,是我李家的子嗣,你居然敢!好好好!从今以后,我李家没你这人!你可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出李府!”
武意怀见状大笑:“李偏安,这是要休我了?你也配?要不是我武家,你李偏安能有今天,你李家能有今天?只怕李家商号早已从长安的商行消失了。要休我?你做梦!”
李偏安一时糊涂才说出要休妻的话。如今,经过她一点醒,他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心中后悔,却又拉不下面子。
武意怀立刻大怒,转身出了院落。
李偏安转头看向地上的丫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害少主子。来人,把这丫头拉出去吧,交给官府。”
谭缕玉立刻阻止道:“她是受人指使的,你要是真报官的话,姐姐也脱不了罪责。”
李偏安想了想:“那夫人意下如何?”
谭缕玉看了那丫鬟一眼道:“她也是被逼的,罪不至死,这样吧,把她交给妾身,让她日日看守灵堂,为明儿的死忏悔。”
李偏安想了想摇头:“这个惩罚太轻了,怎能如此便宜她。”
那丫鬟突然掏出一个瓷瓶,将瓶内东西倒入口中,哈哈大笑:“我可不想日夜对着那些冤魂,与其这样,我宁愿死。”
谭缕玉和李偏安对看一眼,李偏安一脸的厌恶:“既然人死了,那就算了。这事夫人你看着办吧,我知道夫人受委屈了,我这就去让人把星儿接回来。”
说着,转身出了门外。
确认李偏安走远,无人会再来,谭缕玉连忙扶起地上的丫鬟,对着如儿道:“让人把院门关上,其他人都回屋,你守在门口,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如儿答应之后出了门,谭缕玉看向她:“你这是何必呢?”
那丫鬟满口鲜血,抓着她的手:“夫人,我知道你心善,杀了孩子已经让你够难受了。可如果我不死,武意怀是不会放过我的。既然注定要死,还不如嫁祸给她,她嚣张一世,也该得到点教训了。”
谭缕玉一脸不忍:“你本可以不死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那丫鬟嘴角流出的血迹更多:“夫人不用不忍心,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武意怀那个贱人,她把奴婢送给院子中的小厮玷污,就因为她咒骂已过世的老妇人被奴婢听见了。她简直不是人。”
谭缕玉用袖子把她嘴角的血迹擦掉,可新的血迹不停的冒出来,越涌越多。
那丫鬟抓住她的手,摇头:“没用的。夫人不用自责,反正那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即便你不动手,武意怀也是会杀了他的,让他死的有价值,岂不是更好?奴婢……只求夫人……照顾……母亲……”
那丫鬟讲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拼着全部的力气,说完了想说的话,闭上了眼睛。
赵卿醉听到这,脑中也能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立刻明白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武意怀派丫鬟杀李明,但是丫鬟不忍心没动手,却忘了把准备下的毒丢下了。
谭缕玉将计就计,自己动手杀了孩子。不久,立刻派人去把这丫鬟抓回来,说是她杀的。
丫鬟也明白怎么一回事,要跟她单独聊聊,说夫人,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有没有杀人你很清楚。但是夫人,只要你答应替我照顾家中的老母,我就愿意认罪。谭缕玉以为她会死不认罪了,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想不到这么容易。丫鬟说武意怀不把她当人,早让人羞辱了她。要不是为了老母,她早就不活了。
二人当即达成协议,所以才有了她后来看到的那一幕。
若儿跑进屋,见到这一幕也不忍心:“夫人,怎么办?”
谭缕玉起身,失魂落魄道:“把她好好安葬了吧。”
李府以最快的速度办起了丧事。
韦景牧听到消息后,大怒,直接找到李偏安,狠狠的揍了他几个拳头。
谭缕玉则是安安静静的给儿子烧纸,对眼前发生的状况不闻不问。
李偏安知道理亏,也没反抗,就那么活生生的挨了他几个拳头。
“够了,”谭缕玉起身,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人,怒道,“明儿尸骨未寒,你们闹什么?闹什么?”
“姐,”韦景牧收回手,将李偏安狠狠的扔到一边去,“你还好吧?这李家也太过分了,明儿被武意怀毒死,她做完这一切居跟没事人似得回了娘家了,真当我们是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