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卫天懿带着管家先生出了住院楼，笔直的去了停车场。
严谨的管家先生脊背挺直，双手交握，跟在卫天懿身后，半步距离。
坐上车，管家先生忍不住开口：“少爷，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卫天懿发动汽车，“吃过午饭再过来，反正她也没什么要紧。”
管家先生皱着没有，有些忧虑，“那毕竟是您的母亲，万一被人知道了，会说您不孝的。”
“不孝？”卫天懿嗤笑一声，“那也要母慈子才会孝。”
“……”管家先生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黑色的轿车在一家低调不失格调的中餐馆前停下，管家先生有点小羞涩，他还没有单独跟少爷一起吃过饭呢。
一顿饭并没有吃多久，加上等餐的时间也才一个小时。
吃完饭，卫天懿让管家先生先回去了，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医院。
这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去食堂吃午饭了，来回走动的人很少。
卫天懿在楼梯间站了一会，才上了五楼。
扣扣。
圆脸女孩开了门，微微一笑：“卫先生您回来了。”又探头看了看他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那位老先生没有过来吗？”
“嗯。”卫天懿绕过她走进去，搬了个椅子坐在窗户边，把刚刚管家先生给他的文件在桌子上摊开，仔细看了起来。
忽然，卫天懿抬头看那个女孩，“吃饭了吗？”
“啊？”圆脸女孩一愣，“还，还没。”
“去吃饭吧。”卫天懿低下头去，“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去吃饭吧。”
“好的。”圆脸女孩眨眨眼，脱下了粉红的大褂，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走后，卫天懿又抬起头。他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站起身来走到床边。
床上的女人虽然躺着，但是发丝一点不凌乱，脸色微微发白，唇色也有些淡。眼睛闭着，眉间有一道褶皱，神情安详。
站了一会，卫天懿拿起了圆脸女孩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夹。
翻开，他大致的扫视了一遍。脸上毫无表情，眼底却有些冷淡的嘲弄。
扣扣。
卫天懿皱了皱眉头，把文件夹放回原位。“请进。”
听见这个声音，门口的女人有些发愣。
卫天懿……他不是没回来吗？
愣神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她很快又整理好思绪，推开门有了进去。
她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天懿？你也在这里！”
卫天懿回头，一挑眉，“天雪，你怎么来了。”
路天雪似乎有些拘谨，她紧了紧手中的果篮，“我，我来看看伯母。”
“她还没有醒。”卫天懿眉眼间的锋芒尽敛，透出几分温和来，“你可以等一会，护士说她很快就要醒了。”
“好的。”路天雪抿唇笑了笑，把果篮放在一边的小柜子上，搬了一个椅子坐到床边。
她默默的看着床上的卫母，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往正在批阅文件的卫天懿身上飘。
在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卫天懿冷峻的侧脸。
中午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卫天懿坐在窗前，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正好照在摊开在桌面上的文件上。
可是是觉得阳光过于刺眼，卫天懿皱了皱眉头，拉起了窗帘。
这样，隔着一层单薄的窗帘，透进来的阳光正好带着几分暖意，也不刺眼。
路天雪看着卫天懿温和下来的眉眼，近乎痴迷。
“嗯……”
路天雪骤然惊醒，望向床上的卫母。
卫母皱了皱眉头，十分艰难的睁开了眼，眼底有些茫然。
她十分缓慢的侧过头，看到担忧的看着她的路天雪，眨眨眼，声音虚弱：“天，天懿呢？我的天懿呢？”
“我在这里。”卫天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卫母。
卫母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卫天懿，飞快的红了眼眶，有液体倏然滑落。“天懿你……回来了啊……”
“伯母……”路天雪轻轻的叫了卫母一声，小心翼翼的。
卫母又慢慢的回过头去看着路天雪，动作迟缓，“天雪啊……”
路天雪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卫母的手，“嗯！我在这里。”
卫母慈祥的笑了笑，对卫天懿说：“天懿，你跟天雪的事，该定下来了吧。”
卫天懿皱了皱眉头。
卫母继续说着，“我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看着天雪给我添个孙子。天懿，天雪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别负了她啊。”
卫天懿依旧站在床边，不言不语，眼底有冷嘲一闪而逝，快到无法捕捉。
路天雪白净的脸上忽然就绯红一片，“伯母，你，你说什么呢。你才不会……你，你会长命百岁的！”
卫母握着她的手，神态和蔼。她轻轻摇了摇头，“我的身体呀，我自己最清楚了。我也没什么盼头，就想着你们早早完婚，最好还能让我看见我的大孙子！”
卫天懿终于出声：“那么你想怎么做？”
卫母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继续虚弱的笑着，“这几天呀，你就不要忙着工作了。多陪陪天雪，下个月初先把婚订了，明年开春再结，怎么样？”
路天雪低着头，忐忑不安。
她听见卫天懿低沉的，悦耳的声音想起，“好啊。”
心底仿佛有千百朵鲜花忽然绽放，巨大的惊喜让路天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唇畔带着几分笑意的卫天懿。
“天，天懿。”她抬头仰望着他，神色怔愣。
在心里打了一大长篇腹稿的卫母正准备脱口而出的劝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天懿你，答应了？”
卫天懿唇边带笑，眉眼却是冰凉，“你不就是想让我同意，现在我同意了。怎么，不高兴？”
“高兴！”卫母也没多计较他的语气，赶紧答着，“当然高兴！”
路天雪骤然触到卫天懿眼底的寒冰，冻得一个哆嗦，一路凉到心底。
他的眼神……太危险。
她低下头，扯起一个苦涩的微笑。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卫天懿低垂着眼，看着刚刚还虚弱得说话都困难的卫母此时高兴得恨不得马上从病床上一跃而下，却又硬生生按耐下去。
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