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说最后的晚餐便是再也不见,这个再也不见便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层林尽染的画意深秋到寒冷萧索的冬日,宁夏循规蹈矩,在自己的小小格子间里默默耕耘。有些事情,她是可以当没发生过的。
宁夏的工作向来认真而仔细的,耐不住年轻爱偷懒便喜欢弄一些轻松的办法来辅助解决。久而久之的,工作也做的顺了手,一切就都变的妥当也安生。便利店的工作更是不用说,极其安稳,时间顺过来了就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了。只是冬天到了,夜里和蔡阿姨两个人窝在便利店里睡觉还是时不时的会冻醒。
日子就那么从容且平淡的过着,偶尔周六日的在便利店值个白班,看着落地窗外的东西云朵暖阳,那忙里偷闲的一份惬意便暖暖的融在了心头。
宁夏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要一套有落地窗的房子,如画外人一般将窗外景色尽收眼底。如今守着便利店里的这个她倒也满足了,没有客人的时候她斜斜的靠在身后的货架上,心亦变的慢慢的,微笑清甜而充满希冀的。
知足者,常乐矣。
就那样,宁夏在忙碌匆匆中过了阳历的新年。又是一年加班无假,宁夏习以为常,独自守着一摞摞标书直到深夜。
新年之后就离着宁夏的生日不远了,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与邢子婧小坐宁夏便哭丧着脸说自己老了,邢子婧当即气的抡起粉拳追着要打她,两人玩玩闹闹好不开心。
宁夏觉得这样实在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她和邢子婧就像小时候,不必为了谁丢失了自己,也不必为了岁月而让自己沧桑。
生日那天邢子婧提前为宁夏安排了,刚刚到了下班的点儿,邢大小姐便开着车到宁夏的公司楼下,准备载着宁夏出去撒欢儿。
轻快的风格,悠扬的风笛,谈笑玩闹过后,邢子婧突然目光闪烁,接着红酒摇曳出的氤氲轻声问道,“夏夏,除了那天香山回来以后你还见过方少么?”
宁夏一怔,她不知道邢子婧为什么会这么问,好好的吃个饭怎么提起了不相干人士?宁夏并没有急着回答,似乎再回忆着什么。其实她是知道邢子婧说的香山回来以后是指的白少应局儿却在停车场碰见方时佑的那次的,宁夏不由的皱一皱眉头。
她不知所以的看着邢子婧,同时用一种极其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没有。”
言语中,除了对没有见过方时佑的肯定之意还有对于身外之人的漠不关心。
宁夏撒了谎,只是那样漫不经心,但又有谁会发现呢?
他们之间在那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但是宁夏一件都不想再想起再提起,只因为她早已在心底试着将方时佑的一切淡忘。她唯一能记住的,唯独能在记忆里停留的是对某人的感激,也只能有无言的感激。
“呵,怪不得他说很久没见你了呢。”邢子婧轻声笑了笑,她并未发现宁夏的表情中有任何的不自然。她心中先前的揣测缓缓散去,目光从宁夏的身上移开,“喏,这个给你。”邢子婧伸手抓过自己的手袋,掏出两个盒子递到宁夏的跟前。“我呢,昨天去给你买礼物,正好碰见方少陪她的女伴买东西,我提起是在为你的生日选东西,这不,第二天人家方少就大大方方的派人送了个东西过来让我捎给你呢。”
轻轻一推,两个礼品盒就过了桌子的中线到了宁夏的那边。
“看,这份是我的,那,这份呢,就是方少的了。”
邢子婧的手指徘徊在两个盒子的边缘上,指腹轻敲,点点示意。她的那份是粉红的暖意,用缎带束着,宁夏满心欢喜的拿了过来。而另一份,也就是方时佑的那份是深沉美丽的夜空蓝,恰如此刻的阑珊夜色,而上面一朵香槟色的蔷薇花,正是绽放美丽的时刻。
“子婧,你的我收下了,方少的东西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只是看了一眼,那盒子宁夏连碰都没碰一下。她就是这样,知道不能碰的东西便绝对不会沾染上一点儿。
“你干嘛呀,好好的送的为什么不要?”
宁夏不言,只是摇头。邢子婧却偏要替宁夏打开,宁夏伸手按住了邢子婧要拆动的手,再次摇了摇头。邢子婧本来以为宁夏只是不好意思,但看她那么坚持,便悻悻的将礼盒收回了包里。
二月份过春节,宁夏没有回家,留在公司加班存了一笔加班费准备过了年把父母接来旅游。这个城市母亲来过很多次,唯独父亲一直想却没有机会。上次突然发病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极治疗算是恢复的不错,宁夏就吵着闹着让母亲带了父亲来住上一段时间,领略一下祖国中心的气魄。
铁路客运的发展对于绝大多数需要长途跋涉的国人来说绝对是个好事情,不仅大大降低了在火车上那些难以消磨的时光,而且降低了在另一处的亲属的左顾右盼焦心等待,比如此刻的宁小爷。
从家里到这个城市,从以前的一夜到后来的五个小时,如今不过短短的三个多小时,在D城三环都跑不了一圈还要生闷气的时间你大可以奔上火车到另一个地方的省会看看风景喝喝茶。
过年都没在家里过,让以前总想闯荡一番的宁夏头一次对想家一次有了情深意切的理解。她再是没心没肺的假小子,这时候也按捺不住想见爹妈的心。宁夏早早的就到了火车站,一路寒风凛冽,心中却无限温暖。
乔湛良来送人,却看见一个身影那样的熟悉,飘摇的发梢在脖颈处轻轻摇晃,步伐极有韵律,单手挎着一个黑包与某人的行事做派都颇为相似。乔湛良眯起眼睛,目光追寻而去。细细算起来他与某人竟也有大半年没见,恍然之下竟不敢贸然去认。
“湛良,你在看什么?”
乔湛良身旁的女子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一身手工极佳的英伦长款风衣令其整个人看起来高挑修长。衣扣未系,松松的束了某大牌的经典围巾,颇有几分‘贵族’的派头。
她顺着乔湛良的目光的方向望去,只有人流在涌动,几乎无法定位一个目标,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乔湛良摇了摇头。就在女子同他说话的时候,那个身影就已经消失了,不过片刻,他再顺着人流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没什么,我先送你进站吧。”乔湛良拉过女子的行李箱,率先离开。女子狐疑,却也不再多问。
面前的这个男人也算是各方子弟中的出挑者,毕竟是家里老一辈儿做主的事情,先接触着总比直接被压入‘洞房’来要好的多了。
和那些纨绔子弟比起来,乔家的家识教养到底是高。女子想起乔湛良对自己绅士与体贴,脸上浮起几分小儿女的娇羞。孤身在外,有个人嘘寒问暖到底是窝心许多。即使那些关心呵护的都好像少了些该有的热络,毕竟来来去去的真人算起,他们认识交往了也只有大半年的时间。
算不得情侣的送别便少了拥吻和情谊绵绵,乔湛良在一旁帮着女子递行礼拿东西,连微笑都是丈量过的尺寸,到最后不过轻轻的摆手。
就此别过之后,乔湛良的脸上渐渐的放松下来。若不是到公事上,他还真是不太善于这样温文尔雅的表现,人人都道他嬉皮,可是谁又曾真正的认识过他呢?不是他一帮子狐朋狗友,更不是这王司令的千金。
宁夏见到了爹妈心情自然就不一样了,那种心头的热忱和激动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比拟的,就算踱步踱了多少个来回又怕什么呢?看见爹妈从出站口出来,宁夏立刻小超人附体,大包小包的一手竟能拎好几个。她上前就把宁爸爸手里的那个夺了过来。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