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吴泽昏迷着被人推离手术室。
在病房里独自一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暖黄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温柔的抚摸他的脸一样。
吴泽眨了眨眼,顺着光线看过来,却被太阳刺目的光芒射的眯起来眼睛。
这一间病房很大,本来是三人间,只是在他住进来之后,那两个人陆续去世了,就好像是他的到来带来了厄运似的,后来就没有人住进来了。
吴泽眯起眼睛来享受这片刻的温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昨天照顾他的那个女护士走了过来,惊喜的叫道:“你醒了?”,那语气就好像是他醒过来是多么大的喜讯一样。
听到这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吴泽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视线迎着那个护士,轻轻“恩”了一声。
护士手脚麻利的给他换了吊水,一边和他说话:“吴先生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
吴泽一愣,嘴角仍旧还是暖暖的笑容:“没有啊。”
护士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个男人?我看得出来你们长得很像呢,他是你弟弟吗?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你一次啊?”
护士的问题多的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疑问一股脑的问完,吴泽也不恼,面向着阳光一个一个的回答:“可能是因为他吧,他算是我半个弟弟,只是因为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们所以一直都没有来。”
此刻,他平凡的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有家人嘘寒问暖的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病房门被无声的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护士突然间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眼神有些微讶,然后脸上带着喜意朝着吴泽轻声道:“吴先生,你弟弟又来了。”,说完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吴泽闻言浑身一僵,侧卧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和煦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骆昊然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面,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良久,吴泽出声道:“你来做什么?”,话语间全是冷然,丝毫没有之前和护士谈话时的惬意。
骆昊然微微一笑,看着背对着他的吴泽的背影,声音里有一丝不急不缓的戏谑:“过来看看我哥哥不好吗?”
‘哥哥’两个字一出口,吴泽的脸上更加冷了,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才做过手术的缘故,他很用力才微微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那么一点,费力坐起来的时候,脑门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还是以前那副淡漠的嘴脸,讽刺道:“怎么,来看我笑话吗?我面子还真是大,竟然劳烦骆总你亲自来,找人来拍照不就好了?”
骆昊然紧紧蹙着眉,没有在同他斗嘴,直入主题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爸捐肝脏?”,他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已经和吴泽的主治医生谈过,最开始的时候医生不愿意泄露病人的隐私什么都不和他说,最后他告诉医生他是吴泽的弟弟之后医生才松了口。
刚刚还一脸盛气凌人的吴泽一下子就没了生气,一双没什么光泽的眼睛看着骆昊然,看着看着突然大笑出声:“所以呢?你现在是过来感谢我的吗?不用了,果篮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骆昊然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患白血病了。”
吴泽还在笑,无声的笑,脸上的笑容开心的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看着骆昊然和颜悦色道:“我知道啊。”我知道我患白血病了。
骆昊然视线微微下垂,看着吴泽脸上肆意的笑容他突然间觉得有些苍凉。
“我们有血缘关系,白血病需要……”
骆昊然话还没有说话就突然被吴泽打断,冷笑着看着骆昊然:“所以你是过来献爱心的吗?谢谢,我不需要。”,说完脸上又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骆昊然喉咙一梗,然后站起来朝着床上的吴泽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吴泽仍旧冷着脸,没装模作样的说不用谢也没有冷声呵斥,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无视着骆昊然。
站起来的骆昊然见他不说话,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泽这才有了反应,一脸嫌恶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骆昊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微笑的看着他:“现在还早。”
“你很闲吗?”
骆昊然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我很忙。”
“既然你很忙就别来烦我!该滚哪儿滚哪儿!”
骆昊然脸上扯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他,也不回应吴泽的恶声恶语,用一种吴泽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半晌后自然自语到:“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怪过你”,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当然了,这句话不包括你靠近媚儿的时候。”
吴泽发出一声嗤笑,不做回答。
见他不做声,骆昊然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知道之前一直都是霍宇在欺骗你,关于之前的很多事你都是在不知情怀着仇恨的情况下做出来的,这些我都知道。”
“爸在手术之后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吴泽呢’,他很想你。”
“对于当年的事,爸叫我向你道歉,是他对不起你妈妈,他希望……你能回骆家,当然不是因为对于你捐肝脏 的回报,实际上在上一次谈话,也就是爸出车祸前,他就想把你接回家了,只是因为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这些事都是在骆言醒了之后一字一句对他还有骆天行说的,他是真的感到很难过。
一直缄默的吴泽突然偏头看着窗外,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意,带着丝丝的……不易察觉的感动:“你回去吧”。
见状骆昊然无奈的起身,如果之前不走是因为话还没有说完,那么现在他没有什么再留下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