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德补充道：“鸭绿江的源头就是条小溪，这么大的水量其实是由沿路的一百多条大小支流汇成的，因为咱东北天气冷，所以它的蒸发量也是全国最小的。这种江和其他的江河不一样，它在枯水期和丰水期基本没有水深变化，但下雨、尤其是雨量最大的秋雨时节，整个长白山山脉靠南一侧的雨水却都会顺着两国那一百多条支流，一滴不少地灌进来。前面那段江面可能在大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水深猛涨到十五米以上，流速也要达到顶峰，水怪现在是水浅过不来，但九月份它们就算是不想来，也会被大水直接冲进水丰水库的。”
莫二娃眉头紧锁，吸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道：“水丰水库是东北最大最深的水库，而且还是鸭绿江边界规则不适用的边境水库，一旦鳇鱼进了这里，咱们就算找得到它们，它们往朝鲜一侧跑，咱也不敢追过去，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必须在秋汛前把它们解决！”
孙树德一看莫二娃在想问题，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双女人的短丝袜，道：“来来来！这地方没有脚丫子，莫菩萨拿这凑合凑合！”
“这……这啥玩意啊？”
“这是金老师的袜子，绝对原味儿的！我怕莫菩萨想事儿的时候嘴里没味，我就在收摊的时候趁着金老师还没换演出服，先把她袜子偷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刘远方道：“孙大叔，你真是太有才了！虽然俺老大指挥航海和打渔不用这个，但俺还是得代表俺老大狠狠地感谢一下您老人家的机智！俺做主了，以后你们的货船去旧金港送板栗，泊位费不收了！”
莫二娃哭笑不得，看看孙树德又看看那双袜子，道：“孙大叔，你让俺咋说你好？你这事儿办得……得了！这双袜子是您老的一片心意，俺就勉强收了，以后可不许再偷了！”
什么叫勉强收了？这老爷子偷袜子都够猥琐了，你还……****！你怎么还闻上了！
贺一两口子和浑江口渔民看到这场面，全都傻眼了，贺一问：“莫菩萨，这……你这爱好很独特呀？”
刘三七一笑，道：“这算啥独特呀！你都没看到他抱着真脚丫子那样儿！更独特！狗舔猪蹄子都没俺老大舔得香！老大，这金老师的袜子味道咋样呀？”
“好闻，是个黄花闺女！”
“这……这都能闻出来？”
“咋不能呀？齐晴没嫁俺的时候，脚丫子就是这味，香而不腻！”
莫二娃把袜子装进兜里，一如既往地当机立断，转身对那村长道：“村长，俺能借你们村的电话用一下么？俺要从家里调点装备，先帮你们把水怪除掉，然后再带着贺先生和贺夫人回桃园村去除掉欧阳孙子！”
村长使劲点头，道：“太好了！莫菩萨要调法器灭水怪了……莫菩萨，我能问问您打算怎么除掉水怪么？”
“简单！让俺们村旱鸭子用卡车把家里的鱼叉、渔网、雷管和潜水装备送来，车队路过太平湾的时候，再让他们把俺们的钢制机械舢板顺道拉到你们说的龚家湾，从陆路绕开前面那段浅水区，然后按照俺们捕猎鲨鱼的办法把它们全部干掉。”
“雷管……这都有呀？”
“这玩意黄海渔民都有，渔政查的时候俺们就直接扔海里了！黄海不是内河，海里有的时候能遇到鲨鱼群，有时候能遇到外国军舰和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带着点雷管出海，有啥事真能用的上，俺们心里踏实！”
可不是踏实么？就看你们这装备，大家也就都能理解为什么中国商船会被索马里海盗劫持为人质，但你们中国渔民却创造过撞击日本海岸警卫队、杀死韩国海警、偷走美国军舰拖拽声呐卖废铁的各种神话了！
贺一看看莫二娃，问：“莫菩萨，你这捕捞方案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辑安那边把这事儿当成了头号机密，严密封锁了龚家湾水域，他们可能允许你们进去捕鱼么？你们要是大张旗鼓过去把水怪除了，那辑安让渔民造谣水怪、遮掩鳇鱼的事儿不就露出来了？”
莫二娃笑了笑，道：“俺要的就是他们露出来！贺先生，莫家船队不爱管闲事儿，但俺这次却要把这事儿捅出去，在除掉那些所谓的水怪之前，先除掉那帮封锁消息的昏官儿，然后再花点钱把当初搞养殖被撤掉的那批渔业局老干部重新拉回原位，帮人要帮到底。”
“哦？为什么要把那批人拉回去呢？”
“因为这批干部养鳇鱼虽然是胡干蛮干了，但他们为了经济效益积极求变、尝试水库养殖，这却是为了渔民的利益着想，这样的干部在改革初期摔过跟头后，只要掌握一定的科学技术，他们对渔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是，后上来的这批干部看似不是主要责任，可他们封锁消息、故意不报的行为却证明他们的眼里只有政绩而没有渔民的生计，这样的干部要是长期在位的话，下游渔民会被他们害了，本地渔民也不会落下好下场，他们不是水怪但却胜似水怪！”
贺一听完，更加钦佩莫二娃了，他给莫二娃鼓掌，道：“好！虽然花点钱把被撤职的干部送上去是违法乱纪，但你却把违法乱纪干成了一件好事儿，我现在彻底理解你做计划产品倒卖生意的无奈了，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俺要的就是你这话！呵呵，金老师的男朋友就是辑安市渔业局的，俺觉得把这事儿捅出去的话……做好事儿的时候还能搂草打兔子！不过，俺就不告诉你这茬儿！
来到浑江口村委会，莫二娃用全村仅有的一盘电话联系了桃园村，然后又拨通辽东张市长的电话，让浑江口的村长以渔民身份向张市长举报了这件事儿。
张市长闻讯后高度重视，他立刻打电话联系辑安方面询问情况，但辑安那边却是死不承认。张市长提出派辽东市渔业局的人进龚家湾核实，理亏的那边马上拒绝这个提议，张市长想跟人家理论，人家直接以“电话线路不好，我听不清楚”为名挂断了电话，张市长再打电话过去，人家就不接了。
早就料到辑安会玩这一手的莫二娃已经想好了对策，在接到张市长气呼呼的电话后，他让张市长稍安勿躁，然后打电话给他那专门打铁的老丈人，让浑江口村长在电话里高呼“我们市长斗不过上游的恶人，请省里的青天大老爷给我们浑江口渔民做主”。
新官上任的刘铁匠一听好女婿又送来当“青天大老爷”的绝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告诉村长：别怕！你们市长收拾不了这种贪官污吏，但我的狗头铡却是专门给这种死硬分子准备的，只要你的举报是真实的，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刘铁匠出手，手段自然是不同寻常。
老爷子先给与他对等的临省省长打去电话，说，你们那辑安市的干部真是无法无天，我们省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接到举报后，考虑到辑安刚刚升格县级市的特殊情况，秉着“同志团结”的原则，想跟那边的市长谈谈，把矛盾给解决了。可你们那小小的县级市市长居然把我们张市长给撅了，现在张市长要领着辽东渔民去北京城告御状，我看在咱俩都是革命同志的份上，把这事儿拦下来了，您看咱能不能内部解决一下？
那边的省长当然知道这“屡立奇功”的刘老爷子是个什么主，赶紧问具体什么事儿，刘老爷子把事儿一说，那边的省长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问辑安市到底有没有这事儿，警告辑安的干部，鸭绿江不但贯穿两省，更是一条边境线，这么大的事儿有可能引发外交事件。
辑安市长不敢跟自己的省长扎刺儿，只得如实承认，省长气得骂他一顿，然后又打电话给刘老爷子，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辑安那边做得不对，但他们刚刚升格县级市，工作中也有他们的难处，希望刘老爷子能以大局为重，争取把矛盾化解在内部。
让这省长万万没想到的是，损到家的刘铁匠在接他电话的时候竟然录了音。把电话挂断后，刘铁匠掉头就用“我以省长身份替民请命”的名义，向中央举报辑安不顾民生、遮掩重大科研事故、临省欺上瞒下包庇下属的情况，还把那边省长的录音放给大领导听。
北京城最担心的就是地方政府欺上瞒下，大领导听完录音后气得狠拍桌子，直接下令让刘铁匠组织个环境调查组跨省处理此事，******再派个调查组秘密飞到辽东跟班，一旦抓到了“水怪事件”的确凿证据，直接从他们省查到县级市，凡是想搞地方地方小团伙的人，无论官职大小都要直接拍死。
得到尚方宝剑后，担心打草惊蛇的刘铁匠又给那倒霉的省长打去电话，说：这事儿就这么着了，我把我们那的渔民都按住了。但是，那几条鳇鱼留在湾里不是个事儿，我明后天就派我二女婿和他那帮小兄弟过去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他是渔民出身，海里的鲨鱼他都能敢偷着抓来包饺子吃，那几条小鳇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
那边的省长信以为真，甚至还打电话告诉辑安市做好接待，说人家这是来帮咱们擦屁股的，全然不知自己和下属都将成为刘铁匠再立奇功、下得民意、上表忠心的阶梯。
在浑江口等了整整两天两夜，桃园村二百多台卡车和轿车组成的浩荡车队，连同刘老爷子率领的环境调查组、北京赶来的纪委工作组一道，在这天上午九点多开进了浑江口村，有事儿没事儿的人全都跟来了，小小的浑江口村根本没地方给他们停车，车子全压在土路上。
莫二娃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一见齐晴和杜春花下车，他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告诉浑江口村长，让他赶紧派人组织昨晚找的卖花女跑山上藏着，千万别被老婆抓到手脖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