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离开后，徐慧娘和牧玲把赵大芳扶到长椅上做思想工作，但赵大芳却是个认死理的渔家女，这俩只知道如何唆使女人步入风尘的花船老大根本就劝不住她。
莫二娃见她越哭越厉害，走过去坐到赵大芳身边，道：“大芳姐，俺知道你不想让赵把头活着遭罪，但你换个角度想想，赵把头现在还没成亲，按照他那正经脾气和当兵时候的纪律，俺分析他可能连女人都没碰过一下。你说他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他这一辈子爷们儿当得亏不亏啊？”
“他就算是活着，他没了两条腿，他还能娶到媳妇么？”
“咋不能啊？葛大叔刚才虽然是因为着急，说话的时候口气冲了点，但他的话却一点没错，不懂渔家规矩的外来女人以后可能瞧不上赵把头了，但你们本地的渔家姑娘可都知道鱼把头就是土皇帝，就算是不逼、不抢，她们又有谁不想当把头夫人呢？”
“要是俺们岛还有奔头儿，你说这话俺也信，但俺们岛这两年连遭大灾大难，现在真是一点奔头儿都没有了，在别的岛当把头夫人是享福，可在俺们岛当把头夫人却是遭罪，俺也是女人，俺觉得嫁个废人还不如嫁个给别人当船工的普通渔民呢！”
她这一说，周边洪子东岛民的抽泣声又起来了。
莫二娃想了想哄她的台词，道：“谁说你们洪子东岛没有奔头儿了？俺咋就觉得你们岛这次很可能会因祸得福呢？”
赵大芳苦笑一声，无助地眼神看看莫二娃，问：“莫老大，全岛最后一个青壮年男丁就这样废了，你说俺们岛还能有啥福可得呢？”
“咋没有啊？俺那天去你们岛拦赵把头出海，无意间发现你们正在搞南方也还是刚刚起步的滩涂养殖，而且养殖的效果还非常好，俺觉得这个项目比驾船闯海、下水碰海还有搞头。再说得邪乎点，俺觉得这是你们信奉的马祖爷显灵，要用一场海难让性格根本不适合出海打渔的赵把头以后永远留在岸上，这不就是在给你们指点迷津，告诉你们洪子东的出路到底在哪么？”
“滩涂养殖？你说的就是把小海货扔到滩涂上长大的那个东西吧？那玩意儿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这能有啥搞头啊？”
“哎哟！那可不是小孩过家家！赵大姐，你知道陈晓辉么？”
“知道，广鹿岛沙尖村老陈家的傻儿子，天天坐在家门口，遇到娘们儿经过就脱了裤子开撸的那个！”
什么玩意儿？陈晓辉在广鹿岛上还有这样一个同名同姓的兄弟？呵呵！俺回去后一定得见见这位兄弟！
莫二娃实在是没憋住笑，捂着肚子道：“大姐！俺说的不是那个陈晓辉，而是带领新金县致富的县长。他是个搞农林牧渔的行家，上任县长一年多，新金县就从国家挂名的贫困县，一跃成为全省第二富的经济强县，与俺们旧金县一起进入了‘全国百强县’行列，如果俺们县没有桃园村拉高经济数据，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全省第一了。”
长山群岛基本与世隔绝，这里的渔家女人顶多就是坐船去大长山岛的县城赶集，所以赵大芳也只知道脱裤子的陈晓辉，并不知道带老百姓撸……不不不，带老百姓致富的那个陈晓辉，即便他在辽南地区的名气很大。
葛文才知道他，接话道：“俺去年跟二驴到桃园村卖盘鲍的时候，听说过这位陈县长的名号。他在大陆上的名气非常大，跟莫老大都能齐名，大庄河县和复州县的旱鸭子写联名信给中央，求中央下命令派他去自己那儿当县长，结果新金县的旱鸭子还为了这事儿跟他们打了一次群架。”
莫二娃点点头，道：“葛大叔说的没错，俺说的就是他。俺那天发现你们的滩涂养殖后，马上就让俺的小老婆联系了他，这小子听说南方刚刚起步、北方还没见过的海洋养殖已经在洪子东岛出现了苗头也是很感兴趣。葛大叔都知道俺俩在陆地上齐名了，那你们说俺俩都看好的项目有没有搞头啊？你们洪子东岛还有没有奔头儿啊？”
岛民们听到这话，抽泣声都渐渐停了下来，葛文才看看莫二娃，问：“莫老大，你和那个陈县长当真觉得俺们都没看上眼的东西有搞头？”
“千真万确！新金县之所以靠海但不富，原因就是他们县的海岸线以滩涂居多，没法修建更多的码头去停靠渔船。哪天陈晓辉听到这事儿后可不是一般地在意，连夜就收拾好铺盖卷准备坐船来找俺。前天早上，他在新金县码头上遇到了去搬救兵的齐晴，于是他也亲自率领当地渔船队参加了这场搜救，刚才搜救结束后，他和他那帮农科员搭乘的渔船直接去了柳条港，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
“哎呀！要是这么说的话……对！莫老大刚才说得对啊！乡亲们！咱平心而论！二驴的脾气适合当带枪带炮的海军，但他还真就不适合当指挥打渔的把头，咱就算是有了渔船出去闯海，洪子东也未必有啥奔头。现在二驴经历了这场大灾，性格肯定会收敛许多，往常不当回事儿的东西以后他不搞也不行了，俺觉得这真是马祖爷显灵，在给咱们洪子东岛指点迷津啊！”
葛文才也顺着莫大忽悠的话“悟”出一二后，这帮迷信渔民的脸上又挂上了些许希望，那本就不舍得弟弟去死的赵大芳知道以后日子还有奔头儿，也终于是回过味来，赶紧给莫二娃下跪，感谢他再一次救了灾祸不断地洪子东岛，其他岛民也都跟着跪下。
莫二娃赶紧把赵大芳扶起来，道：“哎呀俺的老天爷啊！这都啥年代了，你们咋就这么爱给人下跪呢？来来来！大家都赶紧起来吧！俺这小小年纪天天遇到下跪折寿的事儿，俺现在都害怕自己活不过三十了！”
赵大芳起来后看了看莫二娃，擦擦眼泪，道：“莫老大，俺……俺能厚着脸皮再求您一件事儿不？”
“只要你们别再给俺下跪，啥事儿都好说！”
“那俺就说了！按照俺们长山群岛的规矩，俺弟弟这次大难不死，俺家必须去大长山岛拜龙王、去广鹿岛拜马祖爷，拜完后还要大放酒席宴请各路宾客冲冲晦气。这次大家为了救俺弟弟，动了这么大的阵仗，俺担心这事儿要是办得晚了，龙王爷和马祖爷会降罪俺家，大家也会说俺家不懂礼数，所以俺想安排两个人在这守着俺弟弟，然后赶紧去桃园村买点东西回去把事儿办了。可现在俺们手头紧，办这么大的事儿缺钱……俺能在你们那儿赊账，以后慢慢还这笔钱不？”
莫二娃一笑，道：“俺和陈晓辉都打算偷师学艺你们的滩涂养殖了，你还跟俺谈啥赊账不赊账的？这笔钱俺给你出了，全算是俺交的学费了！大芳姐，你一个女人家主持不了这么大的场面，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一切都包在俺身上，俺保证能把这事儿给你们办出排场来，好好给赵把头和你们洪子东岛冲冲这股子晦气！”
凌晨四点钟，接到电话赶来的外科专家们在会诊后为赵二驴制定了最终方案，他的右腿肯定是保不住了，必须要完全锯掉，而还有希望的左腿则暂时只截肢膝盖以下，如果换了进口药物的保守治疗方案不奏效，再进行高位截肢。
已经在赵秀秀调教下取得很大进步的孙守趁着大夫会诊，不声不响地去替赵二驴预付了足够维持所有治疗的费用、给所有相关医护人员准备好了红包，还从超然酒店里调来两个人专职伺候着。
等大家都知道了这事儿后，孙守告诉他们，说只要跟他爹见过面的人就算是老孙家的朋友，出点钱帮朋友的忙是应该的，洪子东的岛民对他也是万分感激。
赵二驴被送进手术室后，莫二娃让赵金宝他们回桃园村各司其职，然后又把那些一夜未睡的人都送到孙超的酒店里休息，说这个手术是真正的大手术，没有十二个小时根本做不完，与其在这熬着不如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午再回来看结果也不迟。
把徐慧娘和牧玲哄睡后，莫二娃做贼一样溜出房间，来到远航公司代表处。
过年期间没捞着跟莫二娃亲热的刘雅一看到他就现了原形，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喊“主人”，莫二娃看她这样儿，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齐宾，于是又“勉为其难”地在齐宾头顶的绿帽子上加了一抹浓绿的颜料。
完事后，俩人躺在专门为干这事儿而配备的沙发床上，刘雅一脸迷离地躺在莫二娃怀里，要多贱有多贱的表情和口气道：“主人，您今天怎么这么威武啊？”
“先生鱼肝吃多了，可能还没过劲儿呢！”
“哦！怪不得日本人出那么高的价钱买鱼肝，原来这东西的效果这么好啊！主人，人家以后天天给您做鱼肝吃，人家要主人每天都往死里收拾……不对！莫二娃！你在外头吃那么多大补的鱼肝干嘛啊？”
